第九章：七个女人
七个女人？
团体作案？
她不可思议地扭头看看王曙凯，只见他非常淡定，脸上不带有任何表情，只是张了张嘴说：“走访结果和道路监控呢？”
高个子刑警打开办公厅前过道上的投影仪，向众人解说道：“监控还是只能查到当天的。
但是，在凌晨一点左右，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七个女人从河岸边过来，一起过马路。她们的手中，每人都提了一麻袋的东西。”
在后来播放的画面中，果然看到一群女人三三两两，娴熟地拖着麻袋地交谈着，横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
拖在地上的麻袋像是装了不少东西，鼓鼓囊囊的，在拖行的过程中，麻袋的形状一直在发生改变。一路走过去，整条马路上都是拖行的水迹。
“这是下河捞东西的节奏，还是杀人分尸之后插白骨的节奏？”
有人朝她投去困惑的目光，舒安琴一直默不作声，抱胸倚在办公桌前，要求高个子刑警一遍遍给她循环播放，每一个人在监控中的行为，但是没有一个反常，也没有一个明显的高个子。
奇怪。
如果这帮妇女发现了插在河畔的人骨，受到惊吓之后不该是这么轻松愉快、还能好好聊天的表现。
可是如果凶手是在这帮妇女之后，做出的人骨图，河岸两边数十米的监控都没有显示，有其他可能存在人靠近岸边的痕迹。
陆上，不可能的。水里，上岸之后总得有着陆点吧，可是岸上什么痕迹都没有。难不成这凶手是长了翅膀，会飞不成？
舒安琴有点怀疑自己之前做出的推断了，她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她就不该把线索指向河对岸。
可是如果凶手不在河对岸，那就不能解释，为什么凶手放着简单易操作的绿化带不用，巴巴地跑到那么复杂的河岸，去布置人骨图。
如果凶手藏在这七个人之间，排查的工作量倒是不太大，怕就怕，凶手不在他们之中，一旦开始对她们进行筛查，那势必会暴露他们目前掌握的情况。
到时候摸清他们底的凶手，一定会改变策略和说词，回头就算是找到他头上，也不一定会露出马脚，让他们给抓住。
毕竟，前面就已经推论过，能一次性成功布置出人骨图的人，学历不会太低。而单单就是学历这一点，就足以和那个作为嫌疑人的七个农宁芜村妇女相悖。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舒安琴仰天长叹了一口气，随手拿起旁边桌子上的马克笔，走到玻璃板前，把早上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擦掉。
“我有点懵，我们一起把案件，从事实部分开始，再梳理一遍好吗？”
美女舒老师都这么说了，他们哪有拒绝的道理，众人忙打了个哈欠坐直了，努力地扒拉着眼睛准备大干一场。
“首先有一点是确定的，这七个女人就是船上搜索到的DNA主人，对吗？”
“停——”
王曙凯铿锵有力的声音，打断了准备展开讨论的众人，他们都愣愣地回过头看着他。
只见他从桌子里拿出车钥匙，走到她身边，把他手中的车钥匙换成她手中的马克笔，道：“你今晚状态很不好，回家睡觉吧。”
舒安琴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心里只有一个反应，她很想扇自己几个耳光。
对于一个完美主义的女强人来说，她不怕吃苦不怕危险，她只害怕自己没了价值。
就像现在这样，他很失望地对她说：“你今晚状态很不好，回家睡觉吧。”
虽然王曙凯心里只是因为心疼她，所以提出让她回家的建议，并没有对她失望，更没有看不起她。
但舒安琴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她吸了吸鼻子，把快要流出的眼泪咽回肚子里，然后低着头接过车钥匙，道了声“谢谢”就走了。
王曙凯目送她远去之后，看一眼墙上的钟已经指向“12”，拿马克笔敲了敲桌子，警醒了一下众人之后，清了清嗓子说：“今晚我们只要弄清一个问题，就可以解散睡觉。”
“啊——惨无人道啊——”
“不要啊，大王——”
“你怎么能让舒老师一个开车回家呢？你看看这都几点了，多危险，你还是亲自送她回去吧。”
他看着下面芸芸众生一副凄惨的模样，不禁又重重敲了敲桌子道：“只有一个问题。”
“你就是个骗子！！！”
“对！你每次说只有一个问题的时候，那个问题都会非常难！反正，以我们这种学渣的智商，那都是属于压轴题里的最后一问！”
他不再理会他们，顾自翻开今天下午的走访记录。
问：“昨天晚上出去过吗？”
答：“没有。”
问：“有谁可以证明你昨晚在家？”
答：“没人咋的！我问你哈，你咋证明你妈是你妈？”
问：“你昨晚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吗？”
答：“没有。”
问：“你平时和哪些人关系比较好？”
答：“都好。”
问：“你知道最近有人去河里捞东西吗？”
答：“不知道。”
问：……
王曙凯看到第三句的时候，就已经想发火骂人了，忍着耐心看到最后一句废话的时候，愤怒的气焰已经要把整个办公室烧着了。
一个宁芜村那么多人，独独走访那七家，还是被列为疑似嫌疑人的那七家。这就等于是高举着旗子，对凶手喊话：你赶快躲起来啊，我们刑警队已经怀疑到你了。
这是哪个混球干出的蠢事？！
他翻到文件夹第一页一看，金飞采！！
他不是该查他的强奸案吗？跑到人骨案里凑什么热闹！！！
冷静，最重要的是冷静，今晚先把那个最后一问解决，金飞采的事情，等他醒了酒，再和他算！
见队长看文件夹变了脸色，众人都不敢再吱声，只是静静思考着玻璃板上的问题：“那七个妇女是去做什么？”
是什么事情，让他们要到半夜三更，拎着麻袋去河边。回来之后，还拒绝向警方说实话呢？
之前王曙凯就已经向县城派出所打招呼，如果今晚那七个女人再次到河岸活动要打电话给他。
可是现在都已经十二点，按照她们昨晚，在十二点之前过马路的活动规律，今晚应该是不会再有活动了。
只能肯定，这是一个见不得人的活动，但是私下里，有组织有计划，受害者是这个活动一份子还是受害者，他现在还没有任何的思绪。
大家正在活跃地讨论着，就听到“叮咚”一声响，电梯门打开之后，金飞采醉汉提着扫把，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对着王曙凯就是一扫帚挥过去。
这不仅被他轻巧地避开了，而且一个扫堂腿，就把金飞采绊倒在地。王曙凯从腰后拿出手铐，把他拎起来，丢到椅子上，两只爪子，一边一个，和椅子拴在一块，然后拿着文件夹，一巴掌拍到他红扑扑的小脸上道：“你给我解释清楚，你一个查强奸案的，为什么会到人骨案的嫌疑人家里做走访，还全是废话的走访！”
金飞采被绑在椅子上，还仍旧不老实地在椅子上乱动：“老子还没找你算账呢！他奶奶的，敢在我不在的时候欺负我妹，把她给整哭得稀里哗啦的，你他妈的是不是活腻了！”
“金毛，你不是独生子吗？哪来的妹妹？”有人好奇地问道。
他的酒还没醒，舌头打着卷，怎么说话都说不清楚，只是含混地发了音说：“舒——舒安琴，我，异父异母的妹妹！哈哈哈哈，你们都不知道吧，哈哈哈哈。”
他看着眼前这个在耍酒疯的人，摆了摆手示意，马上就有人下了他的手铐，像架了只哼哼唧唧的小猪一般，给挪到洗手间里洗头清醒。
也有一个实习警察趁着大乱的时候，偷偷跑过来说，是他请金飞采去教教他如何走访群众。
其实金飞采为了防止别人怀疑，特意卸了所有装备，穿了便衣去，甚至还向派出所的人学了点方言。
至于那份走访报告，是金飞采回来凭着记忆写得，那家伙为了偷懒，语言都是极度精炼，所以并不准确。
后面那队员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两桩案子的事情，队里新旧成员的事情，还有舒安琴的事情，就像一窝没有秩序的马蜂，朝着王曙凯一团飞来。
他只觉得心里一片烦乱，不禁捏了捏酸痛的鼻梁，脑子里全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数字，根本看不清数字迷雾背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