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离开,林之沐和引路的大弟子慧明走到归来客栈。
“慧能、慧果是五台山的僧人,何以会到这客栈来?”
慧明颇为不好意思。
他挠挠后脑勺,“五台山很多孩子都是师傅捡上山来的。”
“还有父母将孩子直接留到山门前就走了。”
慧能、慧果就是师傅从山下捡来的,慧果名讳一个“果”字,却是喜爱吃食。
五台山常年素斋,他便常常拐了慧能到山下寻点吃食。
慧明看着林之沐,“慧能虽然贪吃了一些,但自幼心地善良。”
他到山下找寻吃食,全是帮对方砍柴做工,帮别人做点活来换吃食。
慧果人小嘴甜,长得又讨喜,干活也麻利。
所以山下之人知道他是寺庙之人,却常常将自家的好吃的偷偷塞给他。
转眼便到了客栈,
客栈老板见衙门之人过来查案,一张脸苦哈哈的。
他看着官差,“官差老爷,这二位师傅的死,实在与我小店无关啊。”
“那两位师傅本是过来化缘,这是离开小店的呀,很多人都看到的。”
“谁知道居然死在小店里。”
“我这真是有理说不清啊。”
客栈老板满头黑线,心里面不知喊了多少声倒霉。
林之沐看一眼丫头,丫头点头,对着老板仰面一笑。
“我们家姑娘是特意过来查案的,可否请老板带我们去客房一看。”
丫头本来长得就很是讨喜,这样一笑,奇迹般地将老板的烦恼去了大半。
他皱着眉头看向丫头身后之人,只见这小丫头口中的“姑娘”长得并不是如何出众。
但是身上浅浅流转的气质让人不能忽视,尤其是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就好像阅尽千帆后沉淀下来的点点智慧。
所有的问题,在她面前都会迎刃而解。
这姑娘身后站着几个官差,还有五台山的几个和尚,全部为命是鞍。
老板察言观色,知道这个姑娘来历必不简单,当下亲自带着林之沐等人去了慧果出事的卧房。
卧房窗明几净,屋外种了几株茶树。
浅浅的芳香飘进屋内,让人心旷神怡。
前提是,这里没有出过人命案件。
林之沐忽然问出声来,“这个卧房以前是谁住的。”
客栈老板不敢怠慢,“一个书生住的。”
那书生月前就到了五台山,在这里住了一月多余。
这书生也是个奇怪的人,日日昼伏夜出,白天休息,晚上却出门办事,却不知所谓何事。
老板有几次撞见他,见他穿戴整齐,忍不住问他。
他只笑着说,“出去办事。”
至于什么事,书生不说,老板自然也不好过问。
书生日日作息成了习惯,每日的房钱却从不曾少过,是以老板虽心下好奇,却也不多做干涉。
林之沐看着老板,“那书生人现在何处?”
说来也奇怪,那天夜里,他正准备打烊,那书生却连夜退房,只说有急事,当夜便走了。
那老板忽然想起来,“那书生走的时候,两个小师傅也在旁边来着。”
那慧果小师傅还调笑了一句,“家里老婆生孩子都没有这么急吧?”
林之沐沉思,如此说来,书生一走,那两个小师傅旋即便遇害。
丫头歪着脑袋看着林之沐,“杀死两位师傅的,会是那书生吗?”
林之沐摇头,“不是。”
按客栈老板的表述,那书生和两位师傅并不认识,他没有杀人的动机。
而且他离开时便很着急,一定不会回来杀一个陌生的人,而且再给对方套上自己的衣服。
林之沐在那卧房内细细查看。
首先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是,慧果师傅为何要穿上书生的衣服。
他是自己要穿的,还是别人给他穿上去的。
或者,林之沐眼睛忽然一亮,她抬起头来。
若是慧果换上了书生的衣服,藏到柜子里,被人误当成书生,然后这样才被杀的。
她向衣柜找去,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她又向各个隐蔽的角落找去,林之沐看向床底,她素手一翻,果然看到了一套僧袍。
林之沐闭上眼睛,
慧果和尚走进门来,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换上书生的衣袍。
此时,听到屋外有动静,赶紧藏到了衣柜里。
却不料那人早知衣柜有人,不过一刀,慧果便命丧当场。
可是,问题便来了,那慧果为何要换上书生的衣服呢?
书生已经离开,为何卧房还会有一套衣服呢?
官府画师已经在客栈老板描绘下,将书生画像画了出来。
丫头有些兴奋,是不是只要这个书生找到,知道他与谁有仇,那这个案件就破了呢?
林之沐沉吟,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画像贴出去整整三天,就像石沉大海。
再无了任何音讯。
就在同时,县太爷黑着脸找到了林之沐。
那个风光的不可一世的县太爷,看到林之沐,做出了林之沐做梦都想不到的一个举动。
他看着林之沐,忽然将绣袍一掀,两腿一弯,跪下了。
身后的师爷也跪在了县太爷身后。
客栈的门在进来时已被师爷关上,林之沐赶忙将窗户关上。
一县之主,总要有该有的威望。
她看着县太爷,“大人这是何意?”
那县太爷看着林之沐,双目有些发红。
“我知道现在求姑娘,姑娘有点看不起。”
“但我知道姑娘神通广大,一定能将罪犯绳之以法。”
林之沐看着跪在地下的县太爷,“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竭尽全力。”
县太爷摇头,“非是此事,就在昨晚,刚刚发生一桩命案,我请姑娘,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出凶手。”
那县太爷在地下磕了三个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就好像一盆冷水从脑袋上兜头泼下。
林之沐面色有些发白。
皇帝不过一月便来此朝拜,这里竟然连发命案。
林之沐看着县太爷,“死者是何人?”
县太爷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身后,师爷的声音响起,“大人之子。”
林之沐几乎是倒抽一口冷气。
“带我去看看。”
县太爷被师爷搀起来,摇摇晃晃的跟在林之沐身后。
那县令之子的尸体,就停放在县衙。
林之沐和县太爷刚一进县衙,便有下人传来消息。
“大人,老夫人晕过去了。”
昔年,县太爷为救老母一命,派人前去为难释空。
那老夫人还是当时林之沐和释空救回来,因此延续了七年寿命。
林之沐将那白色被单掀起,只见那具尸体面目全非,竟是像被畜生嗜咬而死。
“这是?”
县太爷忍不住转过头去。
师爷站在林之沐身边,“经仵作检查,这是被野狗咬杀而亡。”
林之沐细细地查看尸体,很多肉已被生生地咬了下来。
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
是有多大的仇,要这样对待一个人。
“令子与别人可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个,”县太爷仔细想想,“犬子虽然贪玩,但和别人并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啊。”
从县衙出来,林之沐负手走到街上,五台境内地势较高,比其他地方温度都低一点。
丫头将一件披风披到林之沐身上,“姑娘先放松一下脑子,不要想那么多了。”
林之沐点头,脑子却忍不住不停地思考。
县太爷公子之死和五台山两位师傅的死可有关系?
杀他们的人可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同一个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前面的雪山矗立在目,其他地方绿色郁郁葱葱,雪山之上却是白雪皑皑。
县太爷公子二十岁出头,昨日不曾回家,衙门之人出门来寻。
却在这雪山脚下发现了公子的下落。
那里有暗黑的血迹,还有被撕扯的碎布条。
这里便是第一现场。
一案未平,一案又起。
这频出的案件可与皇帝朝拜五台山有关?
林之沐抬头,看着天空蔚蓝如洗。
按时间,君天宸也该到长安境界,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
林之沐抚上自己的心,穿过手掌而来的,是一颗心忍不住的跳动。
(今天是个很好的日子,愿所有人的等待,都能恰逢花开。么么哒,各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