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季全非声音传来,“对不起。”
我知道你厌倦了这一方天地,但本该属于我的,我是一定要去争一争的。
温泉中,林之沐像是睡着了一般,良久,她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个世间谁都可以说这三个字。”
“唯独你不用。”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不管对与错,我都支持。”
林之沐闭关修炼期间,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朝堂内外,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
昔年先皇是要立宸妃之子为储,而今,本来消失的宸妃之子,现在要来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皇位!
民间小的起义军,大的反叛军,本来师出无名的大小军队纷纷加入季全非阵营,短短两月,季全非迅速攻占宣州、润州、扬州、徐州、汴州,与李暮寒的朝廷军对峙于渭州一带。
两个月的针锋相对之后,两军在渭州停了下来,终于有了一段缓歇时间。
当然,或许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也未可知。
清泉山庄~
“出去,我让你滚出去,没听到么?”
季全非一跨入房门,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季全非拦住一个侍女,“什么情况。”
侍女噗通一声跪下,声音带了哽咽, “林姑娘无论如何不肯用这些,一定要我们端出来。”
侍女揉揉眼睛,眼中的泪泫然欲滴。民间都传林姑娘是杀人狂魔,当时知道自己被派去服侍这个传说中的女人后,她们根本不曾想着活着离开,谁知道她们服侍林姑娘两个月以来,林姑娘从不曾伤她们一根头发,有时实在控制不住失去理智,便一定要她们拿铁链锁住自己。
整整两个月,她们对那个女人由畏到敬再变得深深的怜,现而今,对屋内的那人,她们哪里还会有半分的恨意。
那侍女眼睛里带了怜惜,非怪这丰神俊逸的公子会和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孽走在一起。这个“妖孽”实在有让人佩服的地方。
季全非走进去,林之沐正抱了自己缩在墙角。
“我说过,端出去,你们没听到么?”
季全非脚步顿住,声音中带了怜惜,“傻丫头,就是一些羊血,并不是人血,你怕什么?”
林之沐看到是他,颤抖地抓住季全非袖子,“我怕,如果要靠饮血才能活下去,我算什么?”
全身的战栗传到季全非身上,季全非揽住林之沐,她体内拥有着天下人都忌惮的力量,却又脆弱到不堪一击。
林之沐全身一震,嗜血的欲望铺天盖地翻涌而来,林之沐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季全非的脖子。
几乎丧失理智的,林之沐颤抖地张嘴咬了上去。
季全非浑身僵硬。
随之他右手一动,加深了这个拥抱。
如果堕落能和你生命相连,那就一起堕落。
他不会有任何反感。
然而下一秒,林之沐颤抖地推开他,“出去,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阿木。”季全非看向她,“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如果我做了什么丧失理智之事,莫说是你,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林之沐艰难地坐起来,“求求你,出去。”
季全非眸中划过一抹心疼,终于还是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门外,李暮炎看到他脖间的牙印,眼睛里登时露出一个笑容。
“是不是很感激我,如果不是我,林之沐有机会和君天宸反目成仇吗?你有可能离她这么近吗?”
季全非没有理他,走向更深的夜幕中,此战若能得胜,阿木,我娶你,即便天下说你为妖,我给你一片空间,一片足以抵挡一切舆论的浩大空间。
芦花小镇~
君天宸站在林大娘家的茅草房面前,看着三个月之前阿木睡过的茅草屋,修长的手指摸上了右边的对联。
上联是:紫燕迎春喜归来
下联为:百花争艳满人间。。
君天宸想象着林之沐站在这个小院,斜倚在茅屋前,暖暖地晒着太阳。
若是他不曾出现,她将会在这里安稳到老,甚至会嫁人生子,然后一辈子无忧无虑。
然而,他出现了,他的出现便成了她所有不幸的开端。
王县令的到来打破了君天宸的沉思。
一声“参见齐王。”
让君天宸带了几分恍惚。
君天宸抬起眼来,道一声免礼,看向王县令,“王大人本有治世之能,却在这芦花小镇待了二十余年,王大人可当真是心甘情愿?”
王知白笑了,“心甘情愿说不上,治世之能也不知,但我知道的却是,所有的生存方式都是自己选择的。”
“范蠡本有经世之才,却选择一叶扁舟放纵江湖,文仲执着朝堂,却一朝身死,所有的是非对错,本也不是自己评价的。”
君天宸看着王知白,阳光一点一点眷恋在他身上。
王知白对着阳光摊开手来,“王爷可能看到这手中的纹路?”
君天宸点头,“可。”
“人的命运就像这所有的纹路,所有的交叉相遇不过是命中注定。”
“在微臣看来,若是平凡此生,庸碌而死,或许是阿木的人生,但却不该是林姑娘的。”
阳光一点一点散开,君天宸的脸在阳光下有了更多的真实感。
“命中注定?”君天宸呢喃出声。
王知白将手握起来,“是,命中注定,所有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想认命,便该挣命。”
“王爷自小富贵,这些应该体会不到。”
君天宸看向王知白,他又何尝不知。
两岁以来,他便被父亲日日监督练功,“君家的男儿若不是最好,那就是废物。”
两岁习武读书,十二岁出道,十四岁入朝辅佐君王,十六岁之后所遇之人再没有人是他的敌手,所以他自负,他有着自负的资本。
所以从李暮寒口里得知林之沐倾心于他的时候,一方面他觉得理当如此,另一方面却觉得有些反感。
君家之人,纵然是公主之尊,他都不一定放在眼里,更何况一个小小的侍卫。
于是,他便不想再看见她,一方面是为让斩断她情丝,另一方面也让她知难而退。
然而,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情之一字是天底下最不能掌控的东西。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感情又何尝不是这样。
断肠崖一战,她倔强地看着他从崖上一跃而下,他远远看着,心忽然震动。
她从崖上坠落,他的一颗心也随之坠落。
芦花荡再遇她,他心中有着欢喜,她却再没了记忆。
没了记忆也罢,便让她从此随在他身侧,如此也好。
丹河之畔,她的头发一寸寸变白,大笑着离他而去。
他忽然意识到,他是她的劫,遇到他,是她这辈子苦难的开端。
王知白看着君天宸,看着他眸光明明灭灭,似乎读出了君天宸的想法,“王爷无错,是情之错。”
阳光洒下,君天宸周身灿如日光,他抬起手来向王知白微微一拱,“多谢先生指点。”
话毕,君天宸转身离开。
王知白看着君天宸离开的方向,轻轻开口,“‘情’本无错,但天底下最遗憾的事莫过于错过。”
说这句话的时候,君天宸已经向前迈出了步子,不知道王知白的话,他有没有听到。
渭州~
君成快步跟随在君天宸身后,“三个月时间,季全非军队势如破竹,几乎大半个江山都落入他手。”
“公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君天宸脚步不停,“他们之间本该就有此一战。皇帝也应该明白,要坐稳皇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国出两王,本自人心惶惶之际,钦天监传来一个消息。
渭洲天灾,枉及无辜。且据上象,今已成!
李暮寒手握着从观象台传来的奏书,手背上青筋暴起。
国中内乱,季全非民心所向。
于外,诸国虎视眈眈,只等大历两败俱伤便来蚕食瓜分。
现而今,渭洲又爆出天灾,难道真的是因为他这皇帝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么?
打探消息的人 回来禀报,渭洲护城河的水日夜冒着热气,看起来如温泉一般,实则滚滚毒烟。
渭洲水碰之则伤,饮之则亡。
李暮寒黑眸中墨色翻滚,听着朝堂下满朝文武的建议,心中生了不耐。
一群大臣倚老卖老打着官腔耍太极。如此解决,该到何年何月?
李暮寒站起身来,声音中带了果断决绝,“文武百官听令。”
众臣对视一眼,呼呼啦全跪了下来,“臣等听令。”
“即日起,三品以上大员随朕前往渭洲,一为收复渭洲,二为解决渭洲毒气。”
“宫中所有御医,留两名留守,剩余全部随朕一同前往。”
“户部何在?”
“臣在!”
“渭洲银两粮草加倍,分两批送往渭洲。另外将最近的水源送往渭洲,以解渭洲燃眉之急。”
“是!”
李暮寒有条不紊的将命令下达,文武百官无人敢应声。
最后,李暮寒看向众臣,“哪位大臣有其他意见,或者三品以上大员哪个不愿前往,李 玉,你留下登名记姓。”
“是,皇上!”
李玉清脆回应。
李暮寒甩袖离开,留下一干大臣面面相觑。
萧丞相目送着新君离去,老谋神算的眼中划过一抹认同。
这个历经两朝三代的老臣第一次对这个年轻的帝王心服口服,比起历任皇帝,这个年轻的帝王比哪个也不差。
(致亲爱的读者:这里可以说话吗?恩咳,没人管那我说了,如果你看到这里的话,那就万分感激大家的追文,以后不出意外会每天都会更,一般会选择两个时间点,六点没有放上去的话就在十二点了,反正一般都会日更。最近天气有些反复,读者宝宝们不要感冒咯。最后再次拜谢大家追文,我们一起愉快的进步,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