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到门外有声音急喊道,“不好了,泉眼提前喷发了!”
众人齐齐站起来,林之沐将头上盖头揭落。
那人继续说道,“君公子最先赶往,已命众人撤离泉眼五百米处。”
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恐,“这次毒气泉眼喷发,实是危机啊。”
李暮寒最先走出,他带人急急离去。
走到林之沐身边时,回过头看她一眼,“事有紧急,不能继续观礼,海涵。”
李暮寒走了,释空走在林之沐身边,“去看看。”
林之沐看向季全非。
季全非牵起林之沐的手,“轻重缓急,此事毕,我还你一个盛大婚礼。”
众人俱到的时候,才知道侍卫说的“实是危机”是何意思。
毒气氤氲,五百米内烟雾弥漫,就好像一场大火燃烧在眼前。人还未至,便感觉有热浪扑面而来。
五百米外,士兵七仰八倒的倒落在地。
再朝里走,那铺面的压力反而小一些,众人放眼看去。
只见君天宸站于半空之中,如履平地。
黑发银袍随风而动,他面色冷然,就好像拯天救世的一代天神。
源源不断的内力向泉眼而去,滚滚热浪被逼着倒回泉内。
释空毫不掩饰眸中赞许,“君家天宸功力超绝,冠绝天下,实是名不虚传。”
这是众人第一次亲眼见君天宸出手,心中尽皆有着震撼。
李暮寒眸光闪烁,原来君天宸实力至斯,他只记得君天宸运筹帷幄,却忘了他出身江湖,一身武艺让天下多少英雄为之折服。
没有轻而易举的成功,君天宸虽则自小聪慧,却也吃尽了众人难以想象的苦。
释空转头看向身后众人,“氤氲毒气的镇压,就靠诸位了。”
众人点头,
看着君天宸,众人齐齐向泉眼上方而去。
林之沐往东,释空往南,季全非、李暮寒往北。
君天宸自泉眼上方退到了泉眼正西。
东西南北四个方位齐齐施力,将那毒气密密封于泉眼一米附近。
释空看向林之沐,声音微带了些许沉重,“林之沐。”
林之沐眸光一凝,“是。”
几日前,清泉山庄~
林之沐看着身前竹林涌动,她眸光闪烁,问出声来,“泉眼之毒和我身上之毒可谓一母同源,”
“你一直不说解决之法,是因为方法只有一个,对吗?”
释空没有说话,看着那黑漆漆的竹林,眼睛明明灭灭。
风吹竹叶,竹叶打林,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声音仿若透过虚空而来,“是”
解决方法只有一个
以毒攻毒。
“师兄加大药剂在你一个人身上,而江河湖泊却有稀释之能,所以解决之法只有一个。”
释空看着林之沐,“你若不愿,没人会怪你。”
林之沐笑了,很多东西其实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兜兜转转逃不出命运的轮回。
几日来,林之沐日夜练功,释空一旁助法。
不过几日间,林之沐功力迅速精进。
林之沐划破指尖,十指俱破,每一个指尖都有深红鲜血淌出。
一滴滴鲜血向下垂落,释空眸光一深,内力源源不绝向空中深红发去。
带着林之沐、释空内力的鲜血,一遇到那蒸腾毒水,瞬间发生了巨大反应。
那蒸腾的毒气水“呲~”一声巨响,竟然慢慢的沉静了下去。
看着那沉静下来的毒水,所有人脸上挂了沉重。
难怪释空一直不肯言解决之法,原来解毒的方法只有一个。
几乎是同时间,季、李两方发出公告,万金悬赏,只为求一人——卞青。
李暮炎昔日委身季全非,但季全非素来反感李暮炎,对他的行为从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更是不知到哪里去寻找他的下落,更不要说他的谋士。
拆掉大红装扮的清泉山庄,今日显得格外幽静。
释空看着林之沐,“你可怪我?”
你的毒我解不了,只能用药力暂时压制,就好像罂粟可以止痛,却不能实际解决问题。
“若是有一天药力再也压制不住,毒气反噬,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释空眼中带了愧疚,不但你的毒解不了,氤氲毒气更解不了,只能选择以毒攻毒。
释空眼中带着些微的颓败,佛度化世人,他却连想度化之人都度化不了。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林之沐嘴角带了几分笑意,“原来释空也会有执念的时候。”
“如果不是你,林之沐到现在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经历过痛的人才会知道一个正常人的可贵。
就好像一个人有了百两黄金他会想要千两,但他要是病痛缠身,连活下去都是困难,他最希望的,不过就是有一个健全的身体。
“有这几日的正常生活,林之沐已经很满足了。”
李暮炎站在山顶之上,看着渭州境界毒气氤氲,脸上的笑止也止不住。
他没有转身,卞青就站在身后。“你可真是我的一员副将,渭州毒气一旦大规模喷发,他们即便不死也喘息不了几天。”
“他们元气大伤,到时候就是我李暮炎的机会。”
山风有些微寒,李暮炎的心却像他名字一样火热。这天下早晚还会是他的。
卞青却没有那么乐观,“我们几日不曾下山,毒气至今没有喷发,只有一个可能。”
李暮炎转头,眼睛中是蛇一般的精光闪烁,他眸光带了不悦,“什么可能?”
“释空到了。”
李暮炎开口,“就是你那被称为‘活佛’的师弟?”
“是。”
“让他去死。”就像毒蛇吐信,李暮炎声音狠毒。
卞青摇头,“昔日在师傅面前立下军令状,师兄弟间不可自相残杀,我可以和师弟作对,却绝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头。”
李暮炎看向卞青,“别的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那被称为‘活佛’的师弟,是否能解你这毒水之毒。”
山风缓缓吹来,卞青嘴角勾起一抹坚忍的笑,“氤氲泉水之毒我研制了将近十年,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泉水之毒,除了我,无人可解。除非~”
卞青看向李暮炎,“除非他以毒攻毒——用林之沐的命。”
李暮炎眼睛中带了些许兴奋。
释空无论如何去做,他都百利而无一害。
苍茫的天地间,白河烟缓缓而至。
李暮炎看着白河烟,眸光明明灭灭,
他清楚的知道白河烟是蛇,一条剧毒无比的美人蛇。
他和白河烟相互利用,又彼此提防,他毫不怀疑白河烟在任何时候会反咬他一口。
卞青看到白河烟,眼睛微微放光,“草药带来了?”
白河烟点头,拔下头上的玉簪,递给卞青。
以往的每一次都是这样,玉簪空心,卞青需要的东西,必要时药草磨成粉就这样带过来。
卞青接过玉簪,转身向洞外走去。
白河烟看一眼李暮炎,“我去看看”。
李暮炎没有说话,他的心不在白河烟身上,他已联系好突厥使者,最多十五日,渭州毒气势必喷发,那时已非人力所能控制。
季全非、李暮寒如果不离开,只会和渭州一起埋葬。
如果他们离开,势必会在渭州附近展开一场生死决战。
到时候,突厥军队打着使团被扣押之名顺势而入,这个天下只会重归他李暮炎。
山风中李暮炎抬起手来,渭州覆灭,天下大乱,乱世出枭雄,他李暮炎一定会做那乱世之中的枭雄。
卞青打开玉簪,小心翼翼将那粉末倒在黄色宣纸之上。
白河烟轻轻拨弄着瓶中草药,嘴角带着笑意。
以往的每一次都是,卞青调试药草,白河烟在药台上随意摆弄。
不是信任白河烟,而是卞青对自己的医毒之术有绝对的自信。
看着前面摇摇欲晃的卞青,白河烟嘴角笑容加深。
瓶中药草在手心轻轻晃动。
三、二、一
那研制药草的专注老者躺倒在地。
直到卞青倒在地下的那一刻,他死盯着白河烟,嘴里说的是,“你,怎么会。”
卞青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学医使毒二十多年,怎么会着了一个小姑娘的道。
白河烟笑了,“没有想到吧。”
“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有一个亲尝草药的习惯。”
白河烟冷笑着,“我不喜欢没有把握的人,不喜欢没有把握的事。而你就是李暮炎身边最不稳定的那枚棋子。”
“你说,看到你这样致命的习惯我怎么会放过。”
“所以,从你要的第一个草药起,我就在里面添加了麻醉粉。”
无色无味,不会有任何感觉,
你让我带了多少次草药,你就不知不觉尝用了多少次的麻醉粉。
白河烟的声音依旧是温温柔柔,“最后一位草药,你不觉得味道有些奇怪吗?”
卞青沉重回答,“香草。”
香草用于麻醉,是他大意了。
“香草为引,只不过为了激起你从前所有的毒性。”
白河烟眼睛中带了阴狠,“我不想杀你,但你必须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