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热闹嘈杂的酒吧,一到天亮就曲终人散,只留下一地垃圾和残渣……以及几个瑟瑟发抖的小鸡仔。
陆洱坐在酒吧里,目光从这几个五颜六色的小鸡仔身上一一扫过,觉得自己被风吹了一夜的脑袋更疼了。
“怎么回事?”
小鸡仔们面面相觑,一个个在陆洱阴沉的气场下不敢作声。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陆洱看得不耐烦了,伸手敲了敲桌子,终于促得鸡仔们推出一个代表,进行汇报。
“昨天美美照常来酒吧找我们玩……”被推出来的男生耳朵上打了七八个耳洞,一说话耳朵上的东西就跟着叮叮当当地哆嗦。他描述了一遍美美是怎么跟他们一起鬼混的日常之后,终于说到了重点,“她有点喝醉了,就把手机扔给我,自己去找厕所。这样的事常、常有,我们就没管她……可是她再也没回来。”
陆洱皱眉:“你们怎么就知道她是失踪了,不是跑到哪里睡觉,或者跑去找别人玩了?”
鸡仔们互相交换了个目光,然后不约而同地猛摇头。
“不会的,姐,”耳洞男举起手中的手机,“她手机,钱,证件,全在我这儿。就算别的不带,总不可能不带手机啊。”
“还有……”弱弱的女声响起,正是给她打电话的那个女孩子。
女孩子走到陆洱面前,摊开手。里面放着小半截断掉的指甲。紫色的,上面还镶嵌着小小的水钻。
“这是我在厕所外面走廊的地砖缝里捡到的,”她带着哭腔,“是我昨天和她一起,才做的美甲。”
指甲上还残留着血迹,就像是在墙上硬生生拗断的。陆洱眉头狠狠一跳。
“监控呢?”陆洱说,“找给我看。”
鸡仔们如梦初醒,这才手忙脚乱地去调监控。
酒吧里监控不多,大约是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厕所那边只远远地斜放着一个,仅仅能照出通往厕所的那个门厅的一大半。
但好在,姚美美真的摇摇晃晃地出现在监控拍摄的范围内。
但她没进去。
刚走到在厕所门口,似乎有人叫了她名字,姚美美毫无预兆地回了头。
监控外似乎有谁在跟她说话。姚美美保持扭头的姿势往那个固定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干脆厕所也没上,她转身往那个方向走了,走出了监控。
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监控范围中。
“其他监控呢,能拍到这里吗?”
陆洱伸手点了点刚才姚美美看着的方向,几个鸡仔连忙调出剩下仅有的两个监控。
但不巧,那正是个死角。而那两个监控快速拉完,也再没有捕捉到姚美美的半点踪迹。
也就是说,姚美美昨晚一无所觉地被人叫进了监控死角,然后就消失了。
“等等。”
监控还在来来回回地被拉取播放。无数人从摄像头下走过,陆洱的目光无意捕捉到其中一个人影,她突然心头一跳,脱口喊了一声。
鸡仔们看向她,陆洱吩咐:“倒退几秒……好,停。”
她仔细看向屏幕。
画面右下角出现了一个清瘦的男人身影。发型、打扮平平无奇,但陆洱却觉得莫名眼熟……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这人她刚刚才见过。
“管笠……”
陆洱还记得他的名字。她心中默念,手指不停,拖动起了进度条。画面中的人速度瞬间加快,陆洱这次的目光却只锁定了管笠一个人——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他身上穿着的那套衣服就是他见她时穿的那套。
陆洱总有一种预感,管笠就是故意出现在这里。
事实证明,她没有错。
“等下等下!”鸡仔们突然大呼小叫起来,“他看镜头了!这人看镜头了!”
陆洱按下了暂停。
管笠其实仍然背对着监控的方向,但在此时,酒吧中的两个员工合力抬过了一面镜子。
管笠就站在那镜子对面,目光直接穿透镜面,准确地捕捉到了背后监控的位置。
他直直盯着监控,露出一个令人窒息的微笑来。
……
监控时间为04:39。
美美的朋友后知后觉,陆洱看了看酒吧里的挂钟,现在已经接近十点半。
美美已经消失了六个小时。陆洱脑袋一阵阵地昏沉。管笠向来不怀好意,可是为什么他这次盯上了美美?关美美什么事?
电话突然响起。
“溯从。”陆洱接起电话,听到那边有风声,才恍然,“你不会去找我了吧?”
“已经第二天了啊。”溯从理所当然地答,“可是你不在。”
“我出门了,有点急事。”陆洱疲惫地抹了把脸,“美美不见了。”
溯从很快就赶到了酒吧。
几个鸡仔分工合作,把监控中照到的管笠最清晰的照片给打印了出来。耳洞鸡仔屁颠屁颠地把照片给陆洱拿过去,陆洱正在给溯从描述美美的情况,顺手接过照片,却被溯从脸上骤变的表情吓了一跳。
“怎么了?”
溯从目光盯着照片上管笠的脸,紧紧皱眉:“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陆洱很吃惊,“你认识他?”
“何止认识。”
溯从将照片从陆洱手中抽出,仔细看了半晌。
照片上的管笠脊背微微有些驼,五官其实很清秀,但整个人总笼罩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沉。
“虽然很多年没见,但他没什么变化。”溯从说,“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也见过几次他人形的模样,绝对不会认错。”
“人形?你什么意思?”陆洱心惊,“他不是温先生的助手吗?”
“助手?哈,”溯从轻笑一声,“他倒是从小就想当人类,可惜骨血里的基因束缚了他。”
“他究竟是谁?”
“海蛾一族唯一的后人。”溯从说,“……也是水族最臭名昭著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