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世民原本打算第二年再次出兵攻打高丽的计划却被朝中大臣们给否决了。
在李世民说出了自己想要再度出兵的打算后,在先前的征辽之战中身为将领之一的英国公李绩当先反对起来:“高丽本来就是依山为城,占据了易守难攻的优势,所以当初安市城才会久攻不下,如果圣人还是打算正面强攻的话,恐怕最后的结局又是会和上次一样,僵持不下最后不得不撤兵。”
“臣认为英国公所言甚是,”庞卿恽也站出来坦诚自己的想法,“只不过臣认为马上就是农月了,正好可以趁这个时候派兵扰乱高丽边境,这样一来高丽的军队疲于应付,很容易就耽误了农时,到时候过个两三年,甚至都不用我们再派多少军队了,高丽自己就会因为饥荒而自行瓦解了。”
听到庞卿恽的这番话后,李世民连连赞道:“这个建议好,如果这个方法当真能起到效果,那么将来我们大唐的军队完全可以以逸待劳了,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彻底扫除高丽这个威胁。”
既然方法已经想出来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谁去执行这个方法的问题了。
“众卿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李世民环视了一圈朝堂上或年轻或白发苍苍的面庞,只见无论年长或年少的,都有踊跃参加的积极分子。
“圣人,这么好的事情可不能少了我啊!上次圣人您御驾亲征老牛我没能赶上,这一回可不能再没老牛的份了!”
牛进达这话一出口,顿时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少了谁都不能少了老牛你啊!”
“是啊,上一回要不是你自己吃坏了肚子,哪能赶不上这等好事呢!”
就连李世民也忍不住笑得胡子微微上翘:“放心吧,我这次一定会将进达你安排进任务的。”
庞卿恽随即也行了一礼向李世民说道:“既然牛将军自告奋勇了,那么臣也不能敢为人后啊,恳请圣人准许臣也一同出征!”
“好,好,都是我大唐的好男儿,既然如此,那我就任命卿恽你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进达你为青丘道行军大总管。你们二人水陆并进,此次定要拿下高丽!”
得到李世民的任命后,庞卿恽和牛进达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齐上前领命:“是,臣等定不辱使命!”
身在后宫的明初很快也得到了庞卿恽即将第二次出征的消息,只是因为一切都在忙碌地准备当中,庞卿恽一时半会儿也没抽开身来见她。明初仔细算了算,说起来即便班师回朝了,可她和庞卿恽真正见面的机会细数下来竟然只有在临渝关处的那匆匆一瞥,在这之后要么是忙着元日的节庆,要么是忙着处理战俘的事情,二人再也没有单独见过面了。
要不要主动去找庞卿恽呢?明初犹豫起来,就在这时,丹霞过来对她说道:“尚宫,荥阳夫人想要见您。”
自打李治被李世民册封为皇太子后,作为乳媪保傅的卢氏、姬氏等人也随即被赐予了郡夫人的诰命,其中荥阳夫人便是属于姬揔持的封号。
“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明初闻言收回自己的思绪,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一个月后,庞卿恽和牛进达一个从陆路一个从水路同时出发,分别向高丽进军。
刚开始的时候,庞卿恽带领三千精兵渡过辽水后,迎头痛击试图防卫的高丽官兵,就这样一路战无不捷,很快庞卿恽就和牛进达会师于积利城下。
也许是预感到了这会是场鏖战,高丽这边一下子派出了一万多人的军队出城迎战。
“进达,这一回你跟你的副总管从右翼包抄过来,我和李将军从正面迎击他们的主力。”
牛进达仔细查看着案几上的这座沙盘,见到那密密麻麻的代表高丽军的旗帜树立在庞卿恽所带领的军队前,有些担忧地说:“那样的话你们岂不是压力会很大?毕竟这次高丽王算是下血本了,一下子派出了这么多人。”
庞卿恽知道牛进达的担心所在,解释起来:“你看这积利城的地形,本就在这凹陷处,我们率着骑军可以直接冲击他们的阵型,所以就算他们眼下占据了人数的优势,但是随着你们从右翼的围剿过来,他们就是再来一万人也不够我们分的。”
听到这里,牛进达自然明白过来,于是连连点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明天一起打他个大胜仗,好让圣人好好高兴高兴!”
牛进达一时间摩拳擦掌,只恨不得现在就去大干一场,要知道上一回李世民亲征高丽,虽然打了个高丽落花流水,但是李世民显然很不满意没能彻底剿灭高丽,所以这一回别说牛进达了,就是庞卿恽等人也没有一个不是抱着将高丽一举击溃的打算来到这里的。
所以等到第二天当战场上的号角终于吹响时,牛进达二话不说,立马率着大军冲进了高丽军里,痛快地厮杀起来。
而另一边,庞卿恽虽然昨晚说得简单轻巧,但真正在面对高丽军的主力时压力显然是不小的,只是他化解这份压力的唯一方法,就是干掉这份压力的来源——高丽军。
于是一时间,战场上刀剑交接的铿锵声,士兵们奋勇杀敌时的嘶吼声,激昂的号角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演奏出了最为悲壮的一幕。
“将军当心!”
眼看着不知何时靠近身畔的一名敌军狠狠冲马背上的人挥出了手中的大刀,那士兵救援不及只得高声提醒庞卿恽。
而稳坐马背之上的庞卿恽顿时头也不回,只反手一横扫,就那么挡下了敌人的偷袭。庞卿恽微微侧过身子反手一刺,瞬间又收割了一条敌人的性命。
“多谢。”尽管那士兵并没有救到自己,可庞卿恽依旧十分有礼地对他感谢道,而那士兵显然被他这从容不迫的举动给刺激到了,杀起敌人来越发得奋勇。
随着战场上身穿红蓝相间的高丽盔甲的士兵越来越少,庞卿恽松了松手中原本紧握着的剑柄,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虽然他没有明确计数,不过今天光这一会儿工夫,他估摸着自己就已经斩除了一两千个敌人,看样子也差不多了,就算高丽军再不投降,也没什么生力军能够进行有力的反击了。
庞卿恽扫视了一圈眼下战场上的情况,粗略估算出了这次的战况。不过也许是他这会儿正好分心了,不如先前那般警惕,所以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脚边还有一个伤得很重但显然还没有咽气的一个高丽将领缓缓抽出了自己的刀柄。
“受死!”明明是很生硬的中原话,如果放在平时恐怕都听不清楚到底说的是什么,可庞卿恽却猛地回过身来,一下子抬手挡了一下,但那将领虽然看着人快不行了,没想到最后的一点力气居然将庞卿恽手中的剑给一下子震飞了!
等到庞卿恽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对方压在了身下:“受死!”
眼看着那把高高举起的长刀就要挥了下来,庞卿恽在一丝的惊慌后却瞬间平静下来。在他最后的意识里,他想到的不是自己居然因为一时的大意而将命丧敌手,而是明初明明答应过他,等他回来后就要告诉他她那句未完的话到底说的是什么,可之前他都回去那么久了,明初也没对他将那句话给说完。只不过就算明初愿意说,他恐怕也没这个机会再听了吧!
“明初,对不起……”看来这一回,要轮到他说对不起了。
“你说什么?庞将军不见了!”另一边牛进达刚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还沉浸在这场战役大获全胜的喜悦中尚未完全回过神来,就听说了作为辽东道行军副总管孙贰朗的上报,顿时不敢置信地吼道,“给我找,给我找!庞将军这么大的一个活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给我找!”
但是在搜寻了整整一天后,眼看着夜幕即将降临,牛进达这才不得不接受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你是说,你最后看到庞将军的时候,他已经、他已经……”
“属下……属下不敢隐瞒将军……”只见担架上的那名伤兵腹部捆着层层白布,仍旧止不住地渗出红色的印迹,一看就知道也是伤得极重的,但他此刻还在坚持回忆着自己当时看到的景象,“我看到庞将军的时候,他正、正倒在地上,身上、身上好多血……我看得不仔细,就注意到庞将军的腿上……有个大口子,在冒血……”
“那后来呢,后来庞将军去哪儿了?”牛进达心急地追问起来,而那伤员只能勉强摇了摇头,努力说道:“我、我不知道……后来我就被箭射中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已经在营中了……”
“该死的!”牛进达狠狠踹翻了面前的长案,一旁的孙贰朗见状连忙上前劝道:“牛将军,此刻找人要紧,不如赶紧先派人到那地方再找找看,说不定庞将军此刻人还在那儿呢!”
牛进达深深吸了几口气,一边吩咐下去:“去,去给我再找一遍,尤其是他刚刚提到的地方就是把每寸地皮给我翻过来了也要找到庞将军!”一边又看向那名脸色煞白的伤员:“你好好休息,养好了身子我们马上就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