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孙老头提起他娘亲,飞蓬的眼泪也落了下来,道:“是三殿下救了我,孙爷爷,您莫怕,有殿下在这里,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殿下会为我们做主的。”
闻言,段安崇的一张脸立即拉了下来,狠狠的瞪着那个少年,眸中的杀意尽显。
孙老头摸了摸他粗糙的脸蛋,即便是穿上光鲜的衣服,因为长期风吹日晒,少年的皮肤不似同龄人的光滑。他摇摇头道:“飞蓬,莫要胡说,我们在这里好得很,何来冤屈可言?”
“可是……”飞蓬不解,明明村子里少了很多人,为什么孙爷爷不敢跟殿下说清楚?
“飞蓬,莫要再胡言乱语,惹得殿下不快,小小年纪何时学会了顶嘴?回去!”孙老头将他往身后一拉,忍不住呵斥道。将他交给身后的村民,自己走上前对着楚谨瑜行礼道:“殿下,童言无忌,您莫要往心里去。”
楚陵阙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几个神色凄然的村民,知道他们是有苦难言,他也不勉人所难,道:“既然无事,那我们便离开了,多有叨扰,还望恕罪!”
“殿下严重了!”孙老头低头应道,眸中的凄苦却是无人能见。
楚陵阙转过身,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段安崇,抿唇不言,大步离开。
飞蓬被村民死死的拦住,捂住嘴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陵阙远去。直到看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他忍不住瘫软在地上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说实话?”
孙老头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孩子呀,不是爷爷不愿意说,而是我不能说啊!”
闻言,飞蓬止住了抽泣,咬着下唇仰起头不解的看着他,孙老头解释道:“难道我们村子进大牢的还不少吗?若是今日我在殿下面前说出了这些事实,那我们在大牢里被关押的村民该如何是好?段安崇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说这话时,孙老头都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见状,飞蓬忙擦干眼泪懂事的拍着他已经佝偻的背脊,担忧的说道:“孙爷爷,您别生气,飞蓬不说了,飞蓬再也不说了!”
孙老头爱抚的拍拍他的脑袋,和善地说道:“好孩子,苦了你了,你娘亲还在家里等着你,快些回去吧!”
“哎!”想起双目失明的娘亲,飞蓬飞也似的跑回家,想早一点见到她。
……
是夜,飞蓬服侍好母亲睡下 ,刚熄灭走到门口去关大门,一道黑影闪过,捂住他的嘴巴,轻声道:“别喊,否则我就杀了你!”
明晃晃的匕首放在脖子上,一片冰凉。飞蓬哪里见过这个世面,吓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双腿在不住的颤抖着,喉咙里忍不住发出呜咽的声音,忙不迭的点头。
黑衣人将他夹在腋下,带着他很快的消失在村子里,直到他终于忍受不了这种颠簸,快要吐的时候,被人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明亮的光线毫无预兆的进入他的视线里,他捂着屁股坐了起来,一抬头就看见段安崇正坐在上面,脸色阴郁。他心想:不妙!
“草民见过刺史大人!”他颤巍巍的磕头行礼。
段安崇慢悠悠的饮了一口茶,不阴不阳的问道:“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飞蓬摇了摇头,畏惧地答道:“不知!”
“不知?”段安崇站了起来,踱步走到他身边,抬起他的下巴,道:“你以为你投靠了三殿下,你们就会好过了么?别忘了你哥哥是怎么死的?如今,你还想你母亲也与你哥哥是一样的下场吗?”
听到他提起哥哥的死,飞蓬暗自握住了拳头,眼眶已是泛红,不再说话。
“哼!”段安崇放开他,不过是个未出茅庐的孩子,如何跟他斗?“知道该怎么做了吗?”他弯起唇角问道。
飞蓬抿唇,含泪摇摇头,段安崇有些不耐,皱起了眉头。一旁的管家见了,急忙走下去踢了他一脚,骂道:“小兔崽子,老爷这是给你立功的机会呢!明日你亲自去跟三殿下道歉,说这些事情都是你胡邹的,否则,你娘亲的性命……”
他没有把话全部说完,但飞蓬却是明白了,若是三殿下不就此收手的话,只怕他们不会放过村里的人,更不会放过自己的娘亲。
咬咬牙,双手紧紧的握住,手心里都是月牙,他低下头垂眸道:“知道了,明日我就会亲自跟三殿下说清楚,只是,你不能伤害我娘!”
“本官是言而无信之人吗?只要殿下收手,我立马放了安宁村的村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段安崇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飞蓬跪在地上,擦干眼泪,心想:段安崇,总有一日,今日之辱,我定会向你讨回来的!
翌日一大早,楚忧便从门口将飞蓬拎了回来,还不待楚陵阕开口,他便跪下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殿下,昨日草民说的都是假话,只因我看不惯刺史大人,是以才会编出那样的谎话来骗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对于他的态度转变,楚陵阕虽然有些诧异,但并未恼怒,轻声问道:“这一次不是匡地吗?”
飞蓬愣了愣,瞥见他眼中的笑意,无奈地摇摇头,问道:“殿下不生气么?”
楚陵阕起身将他扶起来,道:“你不过是个孩子,既然来意已经表明了,你可以回去了!”
飞蓬随着楚忧一起离开,幽怨地看着楚陵阕的背影,忍不住轻唤了一声:“殿下……”
终究是个孩子,难以招架大人的招数。
楚忧送走飞蓬,看着默默不语的楚陵阕问道:“殿下,这件事情当真就这样算了么?这孩子,虽不知他昨夜经历了什么,但这态度转变得让人不能不怀疑。”
楚陵阕随意拿起一本书,轻轻地摩挲着,眼神看向远方,道:“村民的古怪,他的态度转变,其中定有蹊跷。楚忧,你派人去看着他,若有一举一动立即来报!”
“诺!”
手中的书被他紧紧攥住,转瞬间消失不见,他阖上双目,轻声道:“没有什么是我楚陵阕做不到的,这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