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君昭歌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晚间时分,将溪鸢要随着自己离开的消息透露给了萧琰,得知这个消息,萧琰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自己的宫中离开了。
吹熄了烛火,殿门大开着,清冷的月光尽数打在这殿内,让原本是黑暗无比的房中猛然亮了些许。在这满地的月光中,萧琰那孤寂的身影靠在了软卧上,更添几分悲凉。
想起今夜君昭歌所说的那番话,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都能浮现今夜的场景:君昭歌缓缓的站起,眼中满是坚定,带着势不可挡气势,“萧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明日你要大婚了,成亲的对象却不是溪鸢,那咱们便不客气了,既然如此,我便要的带着她离开了。”
“我也就当做那日在军营之中的那件事没有发生过,只不过,她,我一定是要带走的。”
君昭歌的语气十分坚定,她并不畏惧萧琰,这番话也不是在同他商量,而是已经做好了决定,此番同他说也不过是告知于他而已。
想起那番话,萧琰的心中便是一阵的烦躁,在床上翻来覆去,丝毫没有要成婚的欢喜,而是一肚子的愁绪。在床上睡不着,他索性起身披衣,自己一个人往外面走去。
当初为了让自己死心,让白宸满意,他特地将溪鸢放在了距离自己宫殿很远的地方,如此一来,他便不能特意去绕道瞧她,也是为了让白宸放心。
仔细算来,他似乎是有两个月没有见她了,每日她的情况都只能从杜衡的口中得知。终于走到了这一条,他却是有些难受,并不后悔,白宸的实力他还是相信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的快。
终于走到了她的紫薇轩外,透过高高的宫墙,他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只能在独自猜测着。他大喜之日,整个皇宫应当都是一片喜气,只是在宫人来报的时候,他特意没让宫人将这轩中挂上灯笼,他害怕,害怕那些东西会再一次的伤害她。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并没有想象中过得舒坦,心中满是担忧,担忧她究竟过得好不好,虽然杜衡每日都会将她的消息禀报个自己,但他终究是没能亲眼看见她,终是有些不放心。
更何况,每每一听见杜衡说她生活的十分规律,只是不再爱说话的时候,他心中更是一阵揪心的疼。正是因为她这样不说话,才会让他十分的担心,若是她想之前那般大吵大闹,他或许还能放心些。这样不动声色的,才是让人最担心的。
走上了台阶,他抬起手似乎是想推开那扇门,手举在了半空中,最终却还是慢慢的收了回来,一瞬间失去了那个勇气。
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脚步,他靠在了城墙上沉默不言,只是眸中的光芒渐渐的黯淡了下去,在这个孤寂的夜晚中愈发的显得他的身影有些悲凉。
脸上满是哀伤,一颗心却是慢慢的凉了下去,他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来看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同一时间段,在房间内的溪鸢也是夜不能寐,索性点起了蜡烛,独身一人的走到了院中。这扇大门可以打开,但是自己却是无法走出去,萧琰无法走进来,就这样,二人生生的耽搁了起来。
像之前萧琰那般,她已经走到了门边,手指触及到门面的时候猛地缩回,像是触到电了一般。两行清泪悄无声息的落下,明明只是隔着一扇大门,她却不能出去见他,明日他便要成婚了,她再也没有理由去见他了。
这样想着,她心中也是十分的难过,也曾怨恨过自己的懦弱,这一次想要出去见他,也是忍不住了。可是,站在那里的时候,她却忽然失去了勇气,即便是自己出去见到了他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改变他要成亲的事实么?还是自己要亲口对他说,“萧琰,你说过要娶我,为何如今却被背弃承诺?”
这样的话,她是万万说不出来的,既然是这样,又何必要去见面呢?也不过是惹得自己不痛快罢了!心中是这样想着,她慢慢的退了几步,缓缓的靠在了宫墙上,将自己的脑袋抵在了上面,任由眼眶中的泪水一滴滴的砸在地上。
二人仅仅是一墙之隔,一个在墙内,一个在墙外,却是没有一个人能鼓足勇气打破这妨碍。
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上的白宸却是将这一幕看在了眼中,心中像是打翻了坛子,顿时不是什么滋味。原本今夜她是想来看看萧琰的,却没成想在外面听见他翻来覆去的声音,她顿时便没有了勇气,只好站在外面静静的看着。
萧琰睡不着离开了宫中,她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亲眼看着他走到了溪鸢的宫门外,那一瞬间她是十分的生气,想要冲上去阻拦他。但是紧接着,萧琰并没有打开那扇宫门,让她慢慢的放下一颗心来,鬼使神差的,她忽然很想知道溪鸢究竟是什么反应,便飞身上了不远处的屋顶,二人的举动尽收眼底。
萧琰闭上眼睛靠在了宫墙上,她以为溪鸢不会出来,蓦然间看见她原本已经黑下去的屋子猛然变得亮堂离去起来。睁大眼睛看去,溪鸢已经是慢慢的走了出来,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亲眼看着溪鸢走上了台阶,抬手就要去推开那扇宫门,那一瞬间,她的一颗心猛地提了上来,生怕溪鸢会推开大门,看见萧琰在门外等着。
值得庆幸的是,溪鸢并没有推开那扇门,最终也是像萧琰那般靠在宫墙之上。看着二人这如出一辙的举动,白宸心中不是滋味,她不知道自己自己的举动究竟是对是错。当初一心想着将萧琰绑在自己的身边,却没有想到这一层,如今这一幕却是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睛,让她的心狠狠的抽痛了起来。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萧琰在墙外站了一宿,溪鸢在墙内站了一宿,白宸在屋顶上站了一宿,直站到天边有了隐隐的光线,启明星露出了笑脸,萧琰才带着满身的疲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