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萌教教主2018-05-09 16:582,918

  八月初八这一日,正是最好的夏日时节。庄芫坐在花轿内,听着外头传来的唢呐声,伴随着夏季独有的蝉鸣声,让她回想起了自己当初和许任一路接触时的各种画面。可命运便是这般神奇,当初把她从麻匪手中救出来的俊俏男子,竟果真就成了她的夫。

  许任乃是军阀少帅。少帅娶亲自无限风光,热闹非凡。八抬大轿前后是足足九九八十一人的仪仗,喇叭唢呐奏乐声,搭配着热闹的鞭炮声,以及无数的花瓣雨,将庄芫一路从陈县抬到了南安元帅府门口来。

  等到轿子停下,轿门口便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古铜色手掌。手掌之中带着卧茧,那是常年开枪的痕迹。紧张的心境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安心,庄芫果决又坚定地将自己的手递出去,和他的交握在一处。而轿外站着的许任顺势就着这只手,便将庄芫带到了自己的怀中,将她打横抱在自己的胸前,然后抱着她,直接入了元帅府内。

  大婚之日,吉时已到。庄芫和许任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礼成之后她便被送入了洞房之内,端坐在喜房内的床上,安安静静等着新郎官。

  眼看天气渐暗,派来服侍她的丫头禾儿便先给庄芫准备了些许点心,免得庄芫饿得厉害。点心正是庄芫最喜欢的,凤梨酥,丁香糕,还有西式的奶油蛋糕。庄芫只拿了一块奶油蛋糕来吃,只是她才刚将这蛋糕吃入腹中,便有人上前来敲了门。

  好不容易迎送走了后宅的那群莺莺燕燕,特别是老元帅的那几个姨太太们,在许任大婚时都从内义县赶了过来。足足七八位浓妆艳抹的姨太太,在加上他们各自带的丫鬟。便有了足足几十个女眷。只是这群姨太太们明面儿上是来看庄芫的,可实际上却是为了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面的老元帅而来。方才庄芫刚到婚房内,这群姨太太们给了她各自准备好的新婚礼物后,便全都先后离去了,便是全都扎堆去寻老元帅去了。

  可庄芫却是巴不得如此的,否则这一屋子的女眷,光是这股矫揉在一起的胭脂水粉,便让庄芫觉得有些承受不来的。她们走了倒是让庄芫觉得落了个清净。眼下又有人敲门,庄芫便想着定又是那群姨太太,念及此,便让着禾儿去开门来。

  禾儿领命,上前将门打开,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此时站在门前的,竟是个貌美年轻的女子。这女子逆着光,站在门前,让庄芫有些看不清她的脸颊。可她的气质却是鼎好,穿着一袭绣着百合花的旗袍,将她的身段勾勒得恰到好处,就似那旗袍上纹绣着的那些熟透的百合花。

  这女子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一直走到庄芫面前,便细细地打量她,半晌,才对庄芫微笑着说道:“妹妹安好。原来妹妹竟是这般漂亮温柔的长相,莫怪得子今会欢喜你。”

  她的声音温柔婉转,声音说不出的好听。她的长相亦是漂亮,十分端庄,一双杏眼含波,眉眼之中透出的是无边的端庄,看上去教养极好,正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

  可她说出的话却让庄芫觉得有些不开心,子今,子今,难道这是先生的字吗?可她却从未听先生提起过。面上庄芫还是对她还以一笑,说道:“谢谢……”

  可不等庄芫将话说完,这女子已十分利落地截断了她的话,笑着说道:“对了,我还未曾自我介绍。你瞧我这脑子,却是差点儿忘了……”她看向她,目光逐渐带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我名华真,本是内义县内小儿私塾的一名启蒙老师,只是后来嫁了人,便专心当起了太太,专心伺候我先生。妹妹可换我一句姐姐,以后,你我便是一家人,可不要和姐姐见外呀。”

  庄芫被华真的目光刺了一刺,可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意,喊道:“姐姐安好。”

  华真说道:“这是我特意给你备下的见面礼,妹妹可别嫌礼轻了。”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只荷包,递给庄芫。

  庄芫伸手接过,将荷包紧紧揉在手中,等到送别了华真后,这才脸色不太好看地低头,打开了这只荷包。

  这荷包袋子上绣着一对鸳鸯,针脚精致,可见绣这荷包的女子有着十分出色的女工手艺。打开荷包,拿出其中的礼物,却见入目的竟是一颗鹅卵石大小的,十分莹润的夜明珠。

  散发着莹白色光芒的珠子,在庄芫手中盛放出柔软的光芒,将庄芫的手都映照上了一层暖暖的亮光。

  庄芫沉吟半晌,终是将这珠子重新装回了荷包内,打算等先生来了,便同他说说此事。

  一直等到夜晚八点半的时候,许任终于来到了婚房。只是他身上带着浓烈的酒气,一闻便知是喝了许多酒的。可他的眉眼之中并没有醉意,那双眸子反而亮得发光,看着庄芫的目光柔软无比,就像是在看最宝贵的礼物。

  许任轻轻抓住庄芫的手,将庄芫带到摆好晚膳的小餐桌边,先是和庄芫喝了交杯酒,接着又陪着庄芫吃了些饭菜垫垫肚,这才让下人将饭菜撤了。等各自洗漱完,许任和庄芫坐在床边,谁都没有说话,可空气却开始变得炙热,没来由地染上了一丝暧昧。

  许任侧头看向庄芫,对她认真说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妻。此生我会好生待你。若你受了委屈,我便百倍千倍地任你欺负我,直到你消气了为止。——可你更要相信我,信我不会让你受委屈。余生很长,你我相伴走下去,是件大幸事。”

  庄芫被许任这番话说得笑了起来,她歪着脑袋嗔笑道:“先生您会保护好我,怎会让我受了委屈去。”

  许任将庄芫护在怀中,郑重点头:“对,我会护你。拼尽一切护你。”烛火之下,他的目光如此幽深坚定。

  *

  第二日时,庄芫趁着许任午休时,将昨儿个傍晚,有一个叫华真的女子来寻她,还送了一颗夜明珠的事儿,和许任说了一遍。

  此时许任正在夹着一只烤鸡翅来吃,庄芫注意到,在她说起华真这个名字时,许任的眉头分明皱了皱。庄芫忍不住追问:“许真说,让我唤她姐姐……所以,她可是你的姐姐?”

  许任放下筷子,沉默片刻,似是在思考要怎么开口。许久,他伸手紧紧握住庄芫的手,说道:“华真,是我们家的人。阿芫,既她要你唤她姐姐,那你便这么唤她。她脾气虽怪了些,可是个相夫教子的好女子。她的丈夫不能总是在她身边陪她,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庄芫点头应是,心中对华真便多了分尊敬。

  新婚时期,夫妇甜蜜。许任总是日日和庄芫黏在一起,连几个时辰都舍不得分开。又或是总是对着庄芫情难自禁地行着夫妻之事,让庄芫觉得甜蜜又负担。她到底是深爱许任的,总不忍心拒了他。有一夜温存,许任将庄芫紧紧搂在怀中,二人相互吐着衷肠。

  庄芫疲惫地闭着眼睛,哑声问他:“你我是要相伴一生的,余生还有那么长呢……”说及此,她的脸色已经泛起了娇羞的红。

  许任在在庄芫耳边轻声说道:“上海滩动荡不断,总统府出了内乱,付严山将军自封大元帅,自立门户,怕是要流窜到江浙一带来。再过一段时日,怕是我便要率兵迎战去了。”

  庄芫猛得睁开眼睛,急切说道:“怎会如此突然?你,你竟要上战场了吗……”话音未落,她便觉得有些委屈了,双眼猛地泛出了一层红色,哑声说道,“什么时候去,又什么时候回来?”

  许任伸手揉着庄芫漂亮的黑长发,柔声说道:“约莫月余之后。你放心,我定会尽快回来的。”

  他伸手揉上庄芫的腹部,继续说道:“庄芫,我想让你给我生个孩子。”夜色里,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看着她,“你和我的孩子,如此,以后就算我率兵打仗,也有他可以陪你。”

  庄芫紧紧搂住许任的胸膛:“孩子我要,可你也是要的。我比较贪心,我便是要你和孩子,都能永远陪着我。”

  许任笑道:“好,永远陪你。”

  庄芫这才得了些安慰,和许任相拥着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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