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三回
萌教教主2018-05-28 17:073,648

  临走前,老元帅严肃又阴冷得对庄芫说道:“这个孩子降生之后,他有他命定的命运。而你,以后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献出你的第一个孩子,用来给喜儿治病,这这是你嫁给许任的代价。”

  扔下这些绝情的话后,老元帅这才转身走了。

  庄芫不知到底曾经在华真和老元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那是一段足以让老元帅不愿面对的过去。可她却不想管这些。她不想理会许家的过往,她是许家新嫁妇,如今却要被许家这样对待,她已经再在这个恶魔般的家族再呆一分一秒。

  等老元帅走后,庄芫又流了满眼的泪,直到禾儿回来之后,庄芫先是乖乖喝了药,这才紧紧握着禾儿的手,厉声说道:“现在就带我走,禾儿,带我走——”

  禾儿连连应是,连夜匆匆收拾了包袱,便要搀扶着庄芫离开许家。

  头顶的月色那么明亮那么大,此时已经将近凌晨三点,甚至于东方都快要出现了鱼肚白。禾儿和庄芫毫无睡意,睁大着眼在心中默数教脚程。

  他们成功离开了喜院,成功得从后门离开了许家,此时二人正形色匆匆走在南安市的路上,只要再穿过两条街,就可以离开南安。

  庄芫的肚子依旧泛疼,可她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庄芫紧紧挽着禾儿的胳膊,对禾儿说道:“等我们离开了南安,就直接去扬州。再从扬州坐船去上海滩,我身上还有一笔不算少的积蓄,足够你我在上海滩街头做点小本生意来立足。”

  禾儿心中泛着浓烈的心酸,面上却不显示半分,只是犹豫问道:“少夫人不打算回家吗?”

  庄芫摇头。她的家,自是不能回去的。否则许任转眼便会来寻她。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他的。她从不知道她一直如此欢喜的先生,竟会同意老元帅那种荒谬的请求,竟是打算用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来换取他们的这段婚姻。

  甚至是庄芫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忍不住心中会蔓延出无限的恨来。她恨许任的欺骗,恨许任的阴谋,更恨许任这般冷血,禽兽不如。

  可她却更恨自己,恨自己被突如其来的爱蒙蔽了双眼,当真以为自己寻到了良人,就这么不顾一切地深爱上了他。可当一层层的假象被抽离,到了最后才发现,这良人竟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庄芫伸手猛地一擦再一次湿润的脸颊,她快速侧过头去,不想让禾儿看到自己的狼狈。

  她不能再想他了,真的不能再想他了,——她应该清醒一点,不要在被这种愚蠢的爱情所控制。

  眼看前方就是城门,庄芫激动得脚步都快了起来,和禾儿二人相依着朝着城门小跑而去。此时已是三点半的时辰。四点半开城门,他们可以在城门下附近的梧桐树下休息一会儿,只要等到城门开了,就可以第一时间出城去。

  可等他们走到城门边,却看到这个城门的大门,竟是虚掩着一条缝,竟是开着的。庄芫觉得莫名,直接走到大门边,伸手推开了城门,让自己穿过城门。

  可是,城门的背后,却是许家的一组军队,在等着她们。

  为首的男人庄芫认识。正是跟着庄芫走南闯北的张仕呈。依旧是刚毅的模样,英挺的眉眼,可此时在庄芫看来,这个男人是这样的可怕。

  张仕呈目光透着森冷,可说出的话却带着柔意:“少夫人,这么晚了,是要去哪?”

  庄芫下意识伸手护住自己高耸的肚子,脸色惨白,宛若疯魔般的凄声说道:“我要离开南安,我要离开许家,张仕呈,你放我走,放我走好不好——”

  张仕呈闭了闭眼,脸上闪过不忍。他一步一步走到庄芫面前,对庄芫轻声说道:“少夫人,你要相信少帅,他会给你最好的幸福。眼前的磨难只是短暂的,熬过去了,便是永远的海阔天空。”

  庄芫愣怔原地,她目光绝望地看着张仕呈。直到很久很久,她才愈加凄厉地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便流出了无数的泪花。她宛若疯魔似地说道:“所以,连你也知道了,对不对?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对不对?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人被埋在鼓里,只有我一人不知道,就像个傻子似的……”

  张仕呈脸色愈加难看:“少夫人,少帅他是为了你好。”

  庄芫说道:“对,是为了我好,果真是是为了我好的……可是张仕呈你告诉我,我到底应该要绝情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眼睁睁看着你们夺走我孩儿的性命,却能做到无动于衷啊……”

  张仕呈滚了滚喉结。他想要再劝慰几句,可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既然已经无言,张仕呈狠了狠心,不再看她,直接挥手让下人们将庄芫带走,将她送回到元帅府去。

  *

  庄芫被锁在了后宅的一处破旧的院子内。日日被锁着院子大门,强行将她软禁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禾儿本要被老元帅带走,可庄芫疯了似的要装作自尽的样子,这才终于将禾儿保留了下来。

  日子一日日过去,依旧是保胎药和各种人参补品,日日灌养着她,可庄芫明白,这些都是毒药,是杀害她孩子的毒药。

  她不是没想过绝食。可她才刚绝了一餐,老元帅就派人放话过来,若是庄芫当真要这般倔强,那便别怪许家对庄家不客气。庄芫想到自己家中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可爱未曾懂事的弟弟。她真的不想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从那之后,庄芫便日日目光空洞地坐在院子内,整日吃了又睡,睡了又吃。逃不出去,没有灵魂,就像个随意让人摆布的木偶。

  转眼又过两月,此时天气已经变得寒冷。深秋初冬的季节,十分干燥阴冷,让人很不舒服。庄芫的脸上和手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干裂。禾儿想要帮庄芫擦一擦雪花膏,却总被庄芫十分抗拒地拒绝。

  她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也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有时候好几天都不会说一句话。任由禾儿如何哄她,她始终没有情绪波动。

  这日禾儿依旧给庄芫去端来饭菜,可直到禾儿端着饭菜走到房内,才发现庄芫已经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而她的身下,是一大滩带着血色的水。

  禾儿吓得失声尖叫,连忙过去扶起庄芫,又伸手探过她的腹部,发现腹部已经在收缩。她流着眼泪质问庄芫,为何连羊水破了都不曾出声,为何连开始宫缩了都不曾叫唤一声,为何她要这样决绝,难道她真的就这样任命吗……

  可庄芫始终沉默,甚至连眼底都不曾有波动。可她的浑身都在剧烈颤抖着,额头也不断冒出无数的冷汗,可见庄芫是能感受到痛意的,只是她不肯喊出声罢了。

  禾儿努力轻巧些得将庄芫移动到床上,这才赶紧差人叫产婆去了。她在门口等待了许久,等着庄芫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可等了这么久,都没有等到庄芫的一声叫唤声。

  这场生产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了半夜十一点,产房内终于传出一道婴儿微弱的哭泣声。禾儿立马闯入房内,却见庄芫下半身满是鲜血,而她也已经昏死了过去。

  产婆们已经抱着刚出世的男婴离开,只有禾儿陪在庄芫身边,一边默默哭泣一边整理着庄芫的产后事。

  而庄芫变得愈加冷漠,整个月子期间都未曾说过一句话。

  一直等到寒冬之内,庄芫穿着棉袄坐在门口晒太阳,痴痴傻傻,目光黑暗,似乎对什么都毫不关心。禾儿突然喘着粗气冲到庄芫面前,激动地说道:“少奶奶,少帅回来了!少帅他回来了——”

  庄芫眼中终于闪过一抹波澜,目光看向禾儿。

  禾儿捕捉到庄芫的眼神,愈加激动起来:“少奶奶,万一少爷对这件事并不知情呢?万一小少爷的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呢!”

  庄芫眼中终于再次闪现过一道微弱的光芒,她愣愣得看着禾儿,许久,才喃喃道:“回旋的余地,回旋的余地……”

  当日,禾儿一直在对庄芫兴冲冲地说着话。说着少帅能拯救庄芫的孩子,少帅也会给庄芫做主,狠狠修理一顿华真,来给庄芫出口恶气。

  可庄芫和禾儿二人坐在门口,一直从上午等到了天黑,却也没见住许任来找庄芫。

  头顶的天色已经变得阴沉,黑蒙蒙的,还伴随着冬日的寒风,仿若一层阴霾,压得人喘不过气。又过半晌,头顶依稀出现了星光,天际也逐渐蔓延出了一整枚月亮。

  这月亮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将整个院子都蒙上了一层似水的柔白色。

  禾儿和庄芫谁都没有说话,整个院子沉默得死气沉沉。方才在白天的时候,禾儿明明看到前院大门口聚集了无数的士兵,她也已经打听了府内的老嬷嬷问过,她无比确定今日便是许任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日子。

  可少帅他打了胜仗,却不来看少奶奶。

  禾儿突然就感觉万分害怕。她一直等着许任回家后能替庄芫主持公道,却从未想到许任也是站在华真那一边的。因为她真的无法相信,面对少奶奶总是那么温柔的许任,竟真的狠心用他和少奶奶的第一个孩子,血祭华真的孩子……

  这一切,是如此让人可怕。

  禾儿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看着庄芫越来越瘦削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如此寒冷。刺骨的寒。

  庄芫在此时突然说话了:“禾儿。”也许是因为庄芫许久没有说话的缘故,她的声音带着严重的嘶哑。

  禾儿连忙伸手抹了抹眼睛,这才温柔笑着蹲下身去,伸手紧紧握住庄芫的手指,柔声说道:“少奶奶,我在呢。”

  庄芫柔柔地看着禾儿,说道:“等他来了,我也是要同他说个清楚的。”

  禾儿用力地点头:“对!少帅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

  庄芫说道:“若是他不来,我便一直等着他。”

  禾儿鼻子忍不住又泛起酸:“不会的,您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少帅怎么会不来的?少奶奶可别胡思乱想。”

  庄芫仰头看着头顶的月亮,月亮又亮又圆,看上去就像是一幅画。她低声说道:“对啊,我是他的正妻,他一定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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