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萌教教主2018-08-06 13:474,892

  何以从阿阮手中抽出一张折好的纸条,纸条泛黄,隐约透出纸上的字迹。何以将这张纸条塞给杜笙:“这是阿阮要交给你的。你可以打开看。”

  杜笙冷嗤着从何以手中夺过这张纸条,打开,却见纸条上写着的,正是大大的‘和离书’三字。

  捏着纸条的手有片刻停顿,可很快的,他依旧大笑起来,眯着眼睛看着何以和阿阮,说道:“你是最当红的歌星,我如今早已破败不堪,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早就该和离的。”

  说及此,杜笙将手中的和离书揉成一团,撕成碎片抛掷向空中。纷纷落下的碎片在他们之间飞扬,就像是碎蝶飞舞,让人心碎。

  阿阮看着杜笙的目光复杂幽深,放佛蒙上了一层雾,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何以则直接拉过了她的手,将她朝着远处拉了过去,只留下杜笙依旧疯疯癫癫地躺在原地。

  他仰头又喝了一口大酒,剧烈的酒精刺激得他双眸泛红。头顶开始出现月亮,月亮又大又圆,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入了一层黑影之中。

  只是就在此时,整个世界的浓雾却越来越重,不过稍时,杜笙扬手朝着自己嘴巴倒酒的画面,却突然永久定格,仿若时间被暂停。远处阿阮和何以相互牵着手走路的样子,杜笙身侧所有烟鬼愁眉苦脸的样子,还有更远处些,仙乐斯门口的侍者。舞女,和客人们,全都被暂停。就像是被定格成了一幅画。

  而浓雾之中,缓缓走出了两道人影。其一模样温润俊俏,年纪约莫二十四五岁上下,一双凤眸幽深难测,可气质却温和舒服。另一长相甜美天真,一双大眼清澈见底,宛若最甜美的三月含羞花。

  丁香看着前方被定格的杜笙,十分无法理解:“他明明就已经戒了毒,家中金银也未曾破产,为何却还要日日来鸦片馆,装作一副家道落魄的样子来?”

  秀才说道:“那你觉得,他还爱阿阮吗?”

  丁香脸上满是疑惑。她皱着眉歪着脑袋想了许久,才小心翼翼道:“是他亲手将阿阮推开的……那,定是不爱了吧?”

  秀才淡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丁香的脑袋。他又看向前方的杜笙,柔声说道:“将她推开,就真的不爱了吗?可我却觉得,他正是因太爱了,才会如此。”

  丁香愣怔地看着杜笙。不知为何,她突然就觉得脑海中快速闪过了什么东西,让她觉得十分难受。她忍不住伸手揉脑袋,想让这阵头疼快点过去。秀才也赶忙走到丁香身边,关切道:“丁香,你怎么了?”

  丁香皱紧眉,啜泣道:“我……我不知道,我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我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秀才不停拍打着丁香的脊背:“若是想不起来,便不要再想。等时间到了,上天自然会告诉你答案。”

  丁香双眸泛波地重新看向杜笙,她突然就有些明白了杜笙眼中的悲苦:“所以,他抛开富裕的家底,假装自己还是在吸毒,日日瘫在这鸦片馆门口,将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全都是因为他对阿阮的不舍吗……”

  秀才说道:“他对阿阮的不舍,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对阿阮的报复。他选择这片鸦片馆,就是因为他想要让阿阮时时刻刻都能想起他,想起她的前夫如今成了最不齿的人,而她却还是那么光鲜亮丽,甚至已经成了仙乐斯的顶梁柱。他是在提醒阿阮,提醒阿阮属于他们的过去,让阿阮永远都忘不了他。”

  丁香的心有些颤抖:“杜笙明明是晚清的少爷,曾是那么骄傲的人……”

  秀才说道:“爱情让人盲目,让人卑微。再骄傲的人,在所爱的人面前,也不过卑微如蝼蚁罢了。”

  丁香突然侧过头来,一眼不眨地看着秀才。

  秀才的双眼依旧像是蒙着一层雾。他缓缓道:“怎么了?”

  丁香道:“秀才可有喜欢的人?”

  秀才双唇紧抿。许久,才轻声道:“有。”

  丁香突的便落下泪来。她哽咽道:“秀才也是为了所爱的人,所以才会如此孤独的独自一人守在满月书坊,修改着无数无数个故事吗?”

  明亮的月光映照着他们二人的身影。一高一低,十分合适。

  秀才一眼不眨地看着她:“为了她,就算孤独得再久,又有什么所谓呢。”

  丁香说道:“她在哪?你为何要在满月书坊等她?”

  秀才说道:“她在很远的地方。我在等她来找我,我才能带她走。”

  丁香说道:“你一定能等到她的。你是个好人,好人总会有好报的。”

  秀才笑得略带苦涩:“好,借你吉言。”

  丁香又看向杜笙,说道:“但愿杜笙能有个好结果。我不愿看到他再这样折磨自己。”

  而在丁香说话间,秀才已对着这个世界挥舞起了手。而在他的手挥过的瞬间,这个世界开始散发出点点的璀璨金光,而很快的,这些金光就组成了一个个一行行的字,在秀才的手间舞动着。

  秀才飞快重新排列着这些字,很快的,金光散去,这些字最终又缓缓组成了方才的世界。依旧是动作暂停着的人,还有漂亮雄伟的黄浦江。

  秀才说道:“这个故事创作于晚清民国初,当时正是鸦片最肆虐的时候。作者创作之初,便是用家族兴败史喻意鸦片毒品害我国人不浅,最终导致如此悲剧。我修改了杜笙的事业走向,结局已被我擦去,故事如何发展,端看他们如何走向。”

  说话间,秀才拉着丁香缓缓退出了这个世界,而前一刻都被固定住的万物,此时已一切恢复如常,放佛方才的不过是一场幻觉。

  而杜笙在回家的路上,便看到了一家非常奇怪的店铺,这家店铺名为‘满月书坊’,店铺内摆放着无数的书,而店主,是一位俊美的书生。

  这个书生告诉他,他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他明知这不过是神棍骗银子,可鬼使神差的,他就是愿意相信这一回。他甚至还在店里产生了非常诡异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只是一本书内的角色,他的一生不过是按照书内的安排在走……甚至这满月书坊的书生也不要他的银子,只是要了他的一滴血液罢了……

  一直等到踏出满月书坊后,杜笙都觉得自己方才仿佛是在做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梦。他猛的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他在侧头看向自己背后,却发现自己背后的是一家馄饨店。老板是个瘦子,正在使劲儿吆喝着来往客人。

  杜笙忍不住皱眉,不明白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可他使劲儿回想自己方才到底在想些什么时,却发现大脑中的记忆已经一片空白。

  罢了,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定是酒喝多了,才会产生了幻觉。他不再纠结,转身回了家。

  阿阮要和他和离,他既已接受了那和离书,便是视作已答应她的请求。纠纠缠缠这么多年,最终终究避不开悲剧收场。尽管内心空落落的疼痛,尽管他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阿阮又在自己面前笑得那么甜美,就和她十四岁那年一模一样。

  可她早已不是当初的阿阮,而他,也再不是当年的那个意气风发的晚清王爷。

  杜笙心底生出无限的冷漠,阿阮如今如此决绝地离开他,他便要让她看看,他杜笙并不是只是个废物王爷,更不是像外界说的那样,需要她努力唱歌赚钱来养他!

  当日晚上,杜笙便回了自己的家,重新和祖母一起生活。

  五日后,杜笙带着祖母,亲自去了黄浦江码头,踏上了前往法国的渡轮。他要去国外学习,学习最新的知识,学习经商之道,补充自己,让自己变成更好的人。

  渡轮高高扬起的蒸汽飘得很远很远,远到弥漫到了整个上海滩的天空。渡轮发出长长的轮笛声,将上海滩的所有富贵和阴暗全都掩盖,成就了上海滩的歌舞升平。

  而两年之后,上海滩一夜之间多了一个年轻有为的珠宝商。这珠宝商十分神秘,短短半月时间便整垮了上海滩最老牌也最占市场份额最大的万氏珠宝,还将万氏珠宝的份额取而代之。

  这位珠宝商的手段雷厉风行,目标快准狠,先是低价吸引万氏珠宝采购他家的珠宝原石,可等万氏珠宝将这批货投放市场时,却收到大量客人举报,说是这批珠宝在佩戴短短十几日后,便前后出显裂痕,要求万氏珠宝退货赔偿。

  而等万氏珠宝去寻这位珠宝商时,这珠宝商已在万氏珠宝的正对面开了一家大生珠宝,物好价优,更重要的是款式时髦,特别西洋,和万氏珠宝的老款式形成了鲜明对比。于是客人们便一窝蜂地退了万氏珠宝的钻石,改买大生珠宝的,气得万氏的老当家住进了医院。

  这大生珠宝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谁,引起了无数人的猜测。可就在外界越来越关注大生珠宝的时候,大生珠宝却突然放出话来,要包下仙乐斯,以大生珠宝的投资为名,赞助仙乐斯举办新一届的仙乐斯歌唱比赛。

  消息一经放出,震惊大半上海滩。甚至于在整个策划期间,这位神秘的幕后老板都未曾出现过一次,一直都是他的管家在帮他代办这些事情。

  一直等到仙乐斯的歌唱比赛开幕那晚,万众瞩目,霓虹灯闪烁,大生珠宝老板终于第一次亮相。

  他穿着宝蓝色的西装,别着深色的领带,干净的油头短发,露出一张俊美成熟的脸。

  而他的出现,让台下的阿阮,浑身愣怔,如遭雷击。

  这两年,她在上海滩愈加如鱼得水。她已是仙乐斯的元老级歌手,所有新入行的歌手都要恭敬地喊她一声阮姐姐。

  可此时此刻,杜笙摇身一变成了大生珠宝的老板,这让阿阮浑身僵硬,甚至连呼吸都忍不住放缓!

  台上,杜笙已得体得和仙乐斯老板老陈一齐揭开了仙乐斯歌曲大赛的开幕仪式,所有的苦涩全都袭上了阿阮,让她忍不住泪流满面,转身想逃。

  可就在此时,杜笙已在舞台上,用话筒不疾不徐地说道:“我重返上海滩,来仙乐斯,是为了一个人。”

  在场众人议论纷纷,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位锋芒毕露的年轻企业家说的是谁。

  只有阿阮浑身僵硬,脸色惨白,面无血色看着他,一言不发。

  杜笙的目光和她对视,挑唇,冷冷一笑:“阿阮小姐,好久不见。”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扫向了她。舞台上剧烈的灯光更是瞬间打在了阿阮的身上,让她无所遁形。

  阿阮狼狈地站在那,孑然一身站在孤岛上,身侧是要将她吞噬殆尽的千军万马,让她无处躲避。

  杜笙唇角依旧是轻挑淡漠的笑。他继续说:“时隔两年我重回上海滩,不知家喻户晓的阿阮小姐,可还记得曾被你休弃的前夫?”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众人从不知原来阿阮那传说中的废物王爷,竟然如此优秀出众,根本不像是传说中的那样需靠阿阮唱歌养家。

  周围人议论纷纷的声音愈大,可周围人的议论是别人的,杜笙和阿阮依旧相互对视,相互对峙,双方的眼神都如此复杂,让人看不真切眼底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杜笙一步一步下了舞台,走到阿阮对面。

  杜笙说:“你如今和何先生定已喜结连理,新婚甜蜜。只是不知你午夜梦回时,可会偶尔想起我来?”

  阿阮双眸泛红,掩在袖子下的双手紧紧捏紧。她从来不知道,从十四岁起就对她宠爱到天上去的人,终究有这么一天竟会反目成仇。阿阮沙哑地含怒道:“我阿阮,早已将你忘了。忘得干干净净。我现在的生活非常幸福圆满,你为什么要突然出现,打扰我的生活!”

  杜笙讥诮道:“怎么,阿阮小姐当初不愿给我生孩子,如今倒是愿意给何先生生孩子了吗?还是说……你其实也一直在偷偷喝避子汤,只顾着做自己的上海滩歌后?”

  阿阮心底猛地一疼:“你——”

  杜笙却笑了起来,讥诮道:“我倒是险些忘了。阿阮小姐可是为了唱歌,愿意付出所有的人。又怎么会想成为一个母亲。阿阮小姐,您说对吧?”

  这两年来的所有心酸苦楚全都化作一股悲愤,让阿阮觉得喘不过气来。

  可杜笙凭什么这么说她,全世界任何人都可以诋毁她,可只有他不能!阿阮脸上的泪已弥漫过整个脸颊,可她目光依旧冷漠倔强,寒声道:“我如今的生活已经不想再和你有所交集,杜笙,我此生都不愿再见到你!”

  说及此,阿阮立马转身,想要逃开。可身后却伸出一只手,重重捏住阿阮的手腕。杜笙的声音紧随其后:“阿阮小姐这么快要走,难道是急着回家替丈夫暖床吗?”

  阿阮猛得回头,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杜笙。

  杜笙脸上的表情更冷冽、更讥诮。他低声笑道:“都说戏子无情。阿阮小姐对我这个前夫的态度,还真是让人心寒呢……”

  不等杜笙说完,阿阮忍不住扬起手,便重重一巴掌甩在了杜笙的脸颊上。

  而这一巴掌,让整个仙乐斯的人都忍不住侧目,全都愣怔当场。

  阿阮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她转身便飞快跑出了仙乐斯的大门,只留杜笙一人在原地,冷漠地看着阿阮离去的方向。

  在仙乐斯的这一次碰面,就像是一种仪式,一种高调的仪式,向阿阮宣告杜笙回来了,回到了她的生命里。

  从那日起,阿阮再仙乐斯的每一场演出,总能看到坐在最前排的杜笙。他穿着西装,打着领结,搂着仙乐斯里最年轻的舞女,相互依偎地看着在台上唱歌的阿阮。

继续阅读:第十一回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满月书坊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