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挽按按指尖，有点痛，回去的时候，顾清晏做在沙发上，在玩着大白。不错，就是在玩，拿着大白的玩具毛绒球，高高抛起，让大白去捡。
大白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它是一只猫，虽然喜欢玩球球，但是，不是和狗一样的玩啊。就不能让它安安静静的一只猫待在吗？但是，大白不知第几次生无可恋地把球带到顾清晏眼前，可是它就是一只猫，斗不过顾清晏这个坏人啊。
看到棠挽的那一刻，大白“喵呜”一声，觉得自己解放了。果然，顾清晏看到棠挽之后，就懒得搭理大白了，大白松了一口气。
“回来了。”
棠挽点点头，听着顾清晏不冷不热的语气，不知道顾清晏是怎么回事。明明她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洛渊找你做什么？”顾清晏把想溜走的大白一手抓过来，强制性地抱起来，看上去一点也不温柔的揉着大白软软蓬松的毛毛，“喵呜”大白叫地有气无力。
棠挽看到大白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袖手旁观，毕竟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喵呜”你这个坏铲屎官。
棠挽：我也是可怜人啊，比你好不到哪里去。
“喵呜”
“洛小渊他……”棠挽在思考，应不应该把孟婆的事情告诉顾清晏。尽管孟婆和冯奚都不知道为什么笃定了她不会把事情告诉别人。但是，回来的路上，棠挽想了又想，觉得自己为什么不敢说了？
尤其是，对象是顾清晏的时候。与其他人相比，棠挽觉得顾清晏的可信度还是高一点。毕竟，顾清晏与楚棠是同床共枕的人，自然关系要比其他人好一点。而且，顾清晏如今的能力应该比冯奚大吧。
按冯奚的说法，冯奚是身死后魂魄凝结而成实体，这个过程应该很久吧。不然不至于找不到当年楚檀的半点东西。可顾清晏不一样，顾清晏是长生不老，也就是说没有死过。
史书上的生卒年月不过是金蝉脱壳，那么，在这段时间里，棠挽不相信顾清晏就真的毫无作为。这样顾清晏有所作为，那么，积累下的东西还会少吗？自然是不可能的，就像如今，冯奚虽然厉害，也算是众人眼里大佬级别的人物，可是始终是特殊管理部的外编人员。
什么是外编人员？那就是内与外的区别啊，说白了就是承认你确实很厉害，但是，你要是和我们作对，分分钟就弄死你。为什么？亲疏有别啊。
可顾清晏不一样，他是特殊管理部的部长，听上去有点鸡肋的感觉。但是，那是国家承认的，官方机构啊。管得什么，就是这些非人类啊。这么多年下来，积威已深，心腹肯定不少。
既然冯奚都可以解决的问题，那么，顾清晏未必不能解决。但是，为什么孟婆和冯奚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觉得她不会告诉顾清晏呢？
这一点，棠挽始终没有想明白。
顾清晏轻一下重一下地摸着猫，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对棠挽挑眉以待。他就是想看看，棠挽对他会隐瞒多少事情。
好在，棠挽没打算彻底地瞒住顾清晏，“洛小渊带我见了孟婆。”不等顾清晏多说什么，棠挽接接着说道，你认识孟婆吗？”
棠挽的直觉告诉她，顾清晏是知道孟婆的。毕竟，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孟婆呢。那么，他和孟婆的关系是怎么样的。棠挽想到孟婆提起顾清晏时的语气，尽管孟婆说得平和，但是，棠挽仔细观察一番，还是可以从孟婆眼中看到诚惶诚恐的情绪。
孟婆怕顾清晏，这个结论棠挽不难得出。那么，原因是什么呢，这个棠挽不知道。
顾清晏一愣，似乎没想到棠挽会问这个问题。是的，在棠挽回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他脑子里模拟了很多棠挽回来两个人谈话的场景。有心平气和的，也有一言不合就吵起来的……再坏的处境顾清晏都想过。
甚至他还想过两个人的谈话内容，第一个问题应该是什么，怎么回答。他自己模拟了很多遍，但是，还是棋差一招。他唯独没想到棠挽会问他和孟婆的关系。
他和孟婆是怎么样的关系呢？
时间太久了，以至于他自己都开始遗忘一些事情了。毕竟，记忆是有限的，他不能也做不到每件事都可以清清楚楚的记得。
他第一次见到孟婆是什么时候呢？嗯，是他还活着的时候。准确的说，应该是他还是宣文帝的时候，是楚棠死后不久，王朝尚未灭亡的时候。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这世上并不只有人的存在。
第一次见到孟婆的时候，那个时候，孟婆还是刚刚成为孟婆。是的，孟婆也是有生有死的，不过是活得比凡人长一点而已，但并不是凡人以为的不老不死。
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是有生有灭，唯独他一人，熬过沧海桑田，不生不灭。后悔过吗？路是他自己选的，自然是不会后悔的。但是，无数个睡不着的夜里，他还是会怀念已经物是人非的过去。
怀念那段年少鲜衣怒马的时光，那些鲜活的面孔，那都是他的曾经啊。他也曾一日踏遍长安城，也曾高歌一曲诉离殇，也曾拼了命地去守护他的家国天下。但是，后来这一切都烟消云散在历史中，何其可悲。
他没有信仰，也不相信命运，唯一相信的就是，人海茫茫，浮生几许，他始终会等到他的小姑娘。哪怕，这一切都是早有蓄谋，可是，如果有她，那么，他心甘情愿入局为棋。
“不能说吗？”棠挽问。
顾清晏难得疑迟了一下，“你若是要听，要不是不能说，这是故事有点长，先吃饭吧。”
棠挽点点头，心里却好奇了一些。吃饭明明是顾清晏转移话题的借口，可是，棠挽还是同意了。
吃完饭，顾清晏自觉地收拾了碗筷，给棠挽端来切好的果盘，然后，两个人仿佛心有灵犀一样都没有继续刚刚吃饭前的话题。同样，顾清晏也没有在问棠挽出去干什么了。仿佛两个人冥冥中达成了某种共识一样，将这一页轻轻翻过。
夜里，大白趴在床上，“喵呜喵呜”。棠挽摸摸它的毛，然后问道，“大白，你知道孟婆多少事？”
“喵呜？”
大白想了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铲屎官这样问，但还是知无不言，“喵呜喵呜”。
棠挽：……她可能需要一个翻译，不然，她和大白沟通起来有点问题。
“嘶嘶”
“喵呜”
……
棠挽静静坐着听着大白和小白蛇的交流，有点生无可恋的样子。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一猫一蛇才停下来。大白呆萌呆萌地看着棠挽，棠挽摸摸它，然后听小白蛇的说法。
孟婆是个好人，也是个怪人。这基本上是大白的中心思想。
为什么是个好人呢，在大白看了，孟婆收留了它，就是好人。好人的标准各异，但是，对自己好的人，哪怕再作恶，都不能违心说她坏。
这个其实和楚棠在大白眼里的形象差不多，虽然，在别人眼里，楚棠无恶不作。但是，在大白眼里，楚棠依旧是个很好的铲屎官。起码，楚棠让大白衣食无忧过，起码，楚棠对大白也算得上有求必应了。这样的人，大白怎么可能觉得她不好。
如果，有一个人对全世界都不好，唯独把你自己捧到手心里，你真的忍心指责她吗？对大白脸上，是不忍心的。
孟婆的好，不止是对大白一只猫的好，也有其他的鬼。一碗孟婆汤，前尘皆忘。大白最初到地府的时候，天天郁郁寡欢地趴在孟婆身边。看过往的魂魄一个个或释然或哀求的饮下孟婆汤，然后，目光化为澄澈，再入轮回。
当然，也有宁死不屈的人。纵身一跃跳入忘川河中，生生世世不过轮回，生生世世煎熬受苦。可是，所念念不忘的人，却在他眼中一次又一次的踏上奈何桥，饮下孟婆汤。生生世世，如同一个无法挣扎的轮回，没有尽头。
大白是一只猫，不懂人情，不知道那些人是抱着怎样破釜沉舟的决心才如此。最初的时候，孟婆会劝每一个人，可是，渐渐地，孟婆就不再干涉。大抵是看惯了人情冷暖，心就硬起来了。
但是，为什么说孟婆是个怪人呢？因为这任孟婆与以前的历任孟婆都不一样，玩忽职守，或者说是知法犯法。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孟婆不止一次帮助过有情人。当然，责罚是免不了的。可是，对于孟婆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孟婆助人的标准是什么，却没人知道。
似乎就是很随意的，看心情来。大白不懂，别的鬼也不懂。但是，凡是得了孟婆帮助的，无一不感恩戴德。
可是，在大白的说辞里，是没有顾清晏的身影的。这一点，棠挽想了想也明白了。如果孟婆和顾清晏真的关系匪浅，那么自然会小心的，不可能让一只猫坏了事。如果，顾清晏与孟婆是点头之交，那么，大白看不到也正常。毕竟，大白不是所有时候都跟着孟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