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大白轻盈地从阳台上跳下来，歪着头看着棠挽。它的铲屎官终于醒了，再不醒，它可能还要换主人了，哦，真惨。
棠挽拿起手机，看了看，据她睡觉的时间，已经整整六天了。六天的时间，她零零散散看过了楚檀将近两辈子的时光。但是，不得不叹息一声，楚檀的两辈子，每一辈子都是狠到了骨子里，却也有让人可怜的地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楚檀大概就是这样的，她生来无奈，可是，却怨于宿命。以一己之力，让更多的人不幸。何必呢，棠挽不由叹息一下，可是，她也没有任何立场去评价什么。
“喵呜，喵呜”
大白的声音传到楼下，很快，顾清晏就上来了。看到顾清晏的一瞬间，棠挽愣了愣，她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还是。
“媳妇儿，你可算醒了？”顾清晏的话里满满地都是担心。
这样毫无征兆的沉睡不醒，怎么可能让他不害怕。要知道，棠挽之前不就是一直睡下去吗？没有人知道，以后会不会还是这样。而且，好不容易盼到人了，如果再让她睡下去，他怎么甘心呢。
就像一个饥肠辘辘的人，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盘大餐，可是，在想吃的那一瞬间，被人拿走了。并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可以在吃到。这样，才是最崩溃的。
不怕没有希望，怕的是，明明曾经看到了希望，接近了，可是，在最后一步的时候，没有了。欢喜过，再失去，往往比不曾得到更加刻骨铭心。
棠挽之前明明好好的，可是，就这样睡下去。顾清晏怎么能不担心呢？一开始，他因为是棠挽累了，想睡懒觉。可是，日上三竿棠挽都没有起，隐隐约约，顾清晏就觉得不太好。直到下午的时候，顾清晏终于忍不住了，想把棠挽叫醒，才发现他不管怎么样，都叫不醒棠挽。
那个时候，他才发现事情不对。可是害怕，他告诉自己，要稳住。可是，基本上什么方法都用了，却依旧什么效果都没有，他怎么可能不崩溃。
他先后找了洛小渊、冯奚、孟婆等人，但是，他们都说自己什么手段也没用。尽管，他怀疑冯奚，但也不得不承认，棠挽那么聪明，不可能那么容易地中招。
就算冯奚对棠挽不怀好意，另有所图，但是，一切都应该在你情我愿的层面上。有些东西，不是强取豪夺就可以成功的。
然后，他又找了其他人，但是，每一个人都束手无策。他一次次的期望，却又一次次的失望。六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是，对他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
看着棠挽不醒，他都不敢合眼。他生怕一个闭眼，他寻了千年的小姑娘就这样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不见。长生不老，说的好听，可是，世间千千万万的人，能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呢？寥寥无几，他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只为求得一世的重逢。
他不敢想象，如果棠挽就真的这样一睡不醒，那么，他可不可以等到她下次醒来呢？或许可以，也或许不可以。世上一切都是公平的，有舍才有得，什么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他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怎么能争得过天命，斗得了天道呢？
他害怕，害怕自己等不到。他不止一次痛恨自己，不应该这样温水煮青蛙。他应该强势一点，把喜欢的小姑娘牢牢地放在眼皮子底下，明明白白告诉她，他喜欢她啊。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说出口。
看到顾清晏脸上的担心和掩不住的疲倦，棠挽突然觉得其实这梦也挺好的，起码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岁月静好，楚檀做不到，但是她可以啊。既然这样，那么，为什么还有辜负这时光呢？
她没有来生，他也是，他们都只有一辈子。爱过，也错过，错过了那么久，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剩下来并不知道多长的余生呢？
“嗯，让你担心了。”
棠挽剩下的话没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顾清晏抱了一个满怀。记忆里，起码是棠挽的记忆里，顾清晏显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刻。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才能说明棠挽在他心里的地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你先发我下来，好不好？”
顾清晏小心地把棠挽放下了，有点怂地看了棠挽一眼。
“喵呜？”
“陛下。”
听到这话，顾清晏一个激灵，就像课堂上不好好听讲的学生被老师突然点名提问一样，棠挽有点想笑。但是，还是努力地忍住了。有一件事，她要坦白，如果，顾清晏不介意自然好。如果，他介意，那么，她就再想想办法。
“阿挽，你想起来了？”顾清晏问得有点心虚，虽然媳妇儿不记得自己了，可是，有时候他还是记得媳妇儿现在这样挺好的。
尽管没有以前那么聪明，可是，对他也很好啊，起码，起码他媳妇儿现在就是一点点排斥他，但不想要了他的小命。这样，已经有进步了。
棠挽摇摇头，就看到顾清晏松了一口气。棠挽不知道她是不是应该告诉顾清晏，虽然没想起来，但是，很多事情她也在梦里看了一遍。不过，大概是因为没想起来的缘故，她看的时候，总是觉得可惜。并没有那种她曾经做过这些事情的感觉，好像就是在看别人的一生。
嗯，就是这样，也不能算不对，起码对棠挽而言，真的像别人的一生。楚檀和棠挽，哪怕就是同一个人，没有转世轮回。可是，和转世轮回也相差无几了。
一辈子可以多长？楚檀的一辈子，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而棠挽的一辈子，是在她睁开眼之后，才开始的。她们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
那些属于楚檀的辉煌，她都是看客。她能做的就是好好的过完属于棠挽的一辈子。楚檀的遗憾，已经是楚檀的遗憾了，而棠挽应该活得潇洒一点，把楚檀没有做到，不能做到的事情都做一遍。人活一世，就应该张扬一点，毕竟，她只有一辈子，真的很短。
“陛下，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说着，棠挽眨了一下眼，有点俏皮的感觉。
顾清晏看了看，那一眼和楚檀有点相似。他羡慕楚棠，对楚檀的记忆不多，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楚檀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喜欢安静，但是，偶尔有有点俏皮。而楚棠活得就有点张扬了。
可是，顾清晏攥紧了拳头，一直以来，他对以为眼前这个人，是他心心念念的楚棠。如果是楚檀，他又该任何？他自己的心意，他自己清楚。只是，如果是楚檀，那么，上天真的对他这样的不留情面吗？
这么久的期待，都辜负了。可是，看着这张与楚棠一样的脸，顾清晏真的说不出什么狠心的话。一开始，棠挽就没有说自己是楚棠。是他们这些人的自以为是而已，他们都觉得楚檀死得那么彻底，所以，活着的人，只能是楚棠。却忘了一切自有天意，棠挽棠挽，就因为一个‘棠’字，他就自己想了一段相聚的美梦。
可是，还是错了。
“楚檀”这两个字，顾清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但是，他是极希望棠挽会摇头，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岔了。可是，脑子却分外的清楚。
如果，是楚檀，那么，他就没有任何挽留她的理由了。毕竟，他心慕者，楚棠。而楚檀与冯奚却是两情相悦。那些卑鄙的事，他做不出，也不屑于做。
只是，他终于能明白冯奚的心情了。爱而不得，是极苦的。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遇到，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了。
“你走吧！”良久，顾清晏说了一句。既然不是他的小姑娘，那么再像，也不是。与其这样，他倒不如成人之美。
怎么会轻易地放手，只是，他不是冯奚，做不到对这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就可以睹物思人。那样，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说到底，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棠挽没想到顾清晏是这样的反应，倒也真的看出来了，顾清晏喜欢的真的是楚棠，蛇蝎心肠的楚棠，而不是楚檀，单纯天真的楚檀。对此，棠挽也有点无语。顾清晏的品味，她真的难以理解。难道有钱人的想法，和她都不一样吗？
明明捧着一朵娇花，不好吗？偏偏喜欢说人话，还把她奉为掌上明珠，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真爱吧。
“陛下，我你都不认识了吗？”
这个和楚棠眉眼一样的棠挽，让顾清晏又一次地呆了。好了，现在他也不分清谁是谁了？有毒，他竟然连他的真爱都不认识了，怎么办？
看着顾清晏平静的外表，棠挽觉得有点好笑。以前或许她还不知道，都是，梦里的东西真的太多了，以至于让她发现，顾清晏每次外表越平静，内心就越复杂。看着这样的顾清晏，棠挽觉得，有点可爱。
不过，就怕等会顾清晏知道了之后，觉得崩溃。应该，或许，大概是不会吧。棠挽安慰自己道，毕竟，都是当过皇帝，灭过国的人，心理素质应该很好了吧。起码，不会被这种‘小事’打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