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密室听禅。
“那后来呢,后来,她是怎么一步一步,算准你会出现在何处的?”
辰妤觉得,这绪嗔师父,虽然表面上看着少言寡语,不太与旁人相交甚好,但是,她的内心,确实如此的炽烈。
心毓还想回答,但被绪嗔抢了先:“后来,就是我死皮赖脸跟着他了,他始终对我那么无情,我却对他痴缠不休,他榆木脑袋,我使劲儿点醒他,但都无济于事。”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但是你却知道以前,你……你究竟是谁!咦,你……你这个小姑娘我喜欢,我要抱抱,要抱抱!”
看来,心毓师父的病情严重了,他是真的失忆了,不然,他也不会说出这番话,不过,这也太肉麻了吧?辰妤听完心毓师父的回答,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密室里的烛光摇曳,绪嗔在一旁,看着烛光里的心毓。
辰妤此时亦注意到,这烛火将心毓师父的容颜,照耀的愈发的俊俏,可他大变的性情,叫人如何是好呢?
还是找找有什么可以解决的方法吧!
她在密室里,和绪嗔一起寻找良方。
所以,从大寒过后的第二天,一直到大寒的第五天,她们都待在密室里。
密室里虽然距离地面较远,但是应有尽有。
师父最喜欢的桃花酿,这里肯定是有的,不过,没有她在皇宫里酿的时间长,自然口味可能欠佳。
不过,绪嗔师父倒是很喜欢,因为她一直在说,这些酒的味道,让她想起了第一次与他练剑的情景。
“那时,他还在嫣然帮跟着凤羽曦学习道法,可当时据我所知,论参禅,他十分不如我,凤羽曦写了几个字:心思如水,他冥想了三个时辰,竟然说,人的心,应该如水一样,温柔透彻;我听后,便取笑他思想简单,并向凤羽曦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心怀万物,思如泉涌,心灵若水般透明。”
辰妤听后,竖着大拇指,笑道:“这师父,果真不及你,不过呢,丞相爹爹倒是告诉我,做任何事,应当心思单纯,倘若心怀不轨,必将难成大器。他倒十分符合爹爹的逻辑。”
“不不不,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说的不对,凤羽曦说,你师父说的才是对的,因为,他最为理解透彻,遂他才有了那把心毓剑,而心毓心法,亦是他后来参悟的,其实心法与剑术没有多大关系,因为,他的心法,是帮助剑客们,提升心理状况的!”
据绪嗔师父所言,这心毓师父,还真是了不起!
密室内温暖如春,火光映红了绪嗔的脸。
突然,辰妤双手抱拳,然后单膝跪下,诚恳道:“绪嗔师父,我想拜您为师,跟您学习参禅。”
绪嗔听后表情十分诧异,遂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既已拜他为师,就不要来这儿叨扰我啦,我这人一天行踪不定,教不好你的!”
辰妤觉得她说话的表情,似乎也不是像在诓自己。
不过呢,她这态度就对了,辰妤还害怕自己影响了她呢。
一心拜师。
看她如此在意,且刻意回避,辰妤就觉得,绪嗔可不好对付,她的情绪,现在非常不稳定,那么,自己可要费一些神了。
不过呢,按照以往她与绪嗔的相处方式,还有现在,绪嗔肯把往事讲与她听,她就觉得此事已经成功一半。
但欧阳子庭…她这几日一直埋头照顾师父,都忘了欧阳子庭还在破庙里!
对了,欧阳子庭呢,他若醒了,一定会来找她的啊!
可是这密室里,光从那个洞口进来,那两个大门,选择就需要花费很多时间,若欧阳子庭醒来,他一定会被那两个选择难住的!
不管了,现在师父的病情要紧,失忆这种问题,治愈的话,可不是一朝一夕的时间,对于辰妤来说,或许需要三年,这师父,才能全部想起来吧?
再说,绪嗔好像对她拜师这件事情不太情愿,她应该还沉浸在心毓失忆的悲伤里,所以,一定要好好开导她!
突然,她灵机一动,一双漆黑的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
心毓看着好奇,于是满心欢喜道:“喜欢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以后我一定要娶回暖梅阁,绪嗔道姑,你觉得如何?”
他笑眯眯的样子,简直让辰妤要抓狂了,她想上去揍他一顿,但是,又碍于他是自己的师父,而且他正生病,再三思索之后,她决定不欺负师父。
可是,她听到这句话后,原本刚刚才想出来的妙计,因为心毓师父这一捣乱,又想不起来了。
于是,她只能用抠鼻这个让人嫌弃的动作,来降低她在心毓心目中的形象:“我这么不修边幅的人,让你娶回家,怕是要被世人唾骂了,你看看人家绪嗔道姑,风姿绰约,仙风道骨,你怎么不考虑考虑?非要和我这个没有形象的人在一起?”
“不嘛不嘛,我要和你在一起,把你娶回家!”
心毓师父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俊俏。
不过,此刻让人出人意料的是,绪嗔师父似乎也理解了他的处境,知道只有辰妤,才能让他很快的好起来。
绪嗔看着心毓对辰妤一脸痴迷的样子,她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有万般的无奈。
然后,她又重新穿上道袍,套上狐裘,整理衣裙,起身,拿了钱袋挂在腰间,绑好腰带,拍了拍衣裙上的土。
看起来,她似乎要走?
辰妤急忙拉住她还未曾穿上的狐裘左袖,想要留住她。
可是,绪嗔却甩开了她。
“你为何不让我走?我以为我去云游四方,就可以忘记他了,为何,你还要这般阻拦我?为何你还不肯放过我?你说你最爱那个太子,好,你去呀,我带我的心毓云游四方,这不就好了,不过,你为何还要纠缠?”
面对绪嗔的质问,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感觉她的喉咙难受,像是压抑了某些感情,那些感情,看起来颇为慷慨激昂,但是,都是无关爱情的,她不想割舍。
可是某一刻,她又觉得自己太自私,自私的想把所有人留在她的身边,她不想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陈年旧事。
她再三思量,最终还是决定放绪嗔走。
因为,她既不能想个万全的方式让绪嗔留在这里,又不能离开师父投奔欧阳子庭,所以,只能这样放弃了。
挽留不了的人,费尽心思也没有用。
“辰妤姑娘,绪嗔唐突了,但现实如此,你且不要嗔怪我,他若有心要寻我,你便告诉他,他日红梅初绽时,定是绪嗔归来日,或者某年某月,山寺中只要有茶花初现,都会看见绪嗔。”
绪嗔抱拳告辞,言语中的抱歉之意已经十分明显,但却没有不卑不亢,她就是如此诚实的一个人,你若是她知己,在江湖上被人欺负,或者被逼无奈惹她生气,她不会愠怒,她只会微笑面对。
但辰妤仍旧跪在地上不放弃:“不要啊,不要,绪嗔师父,你不要走,我还等着你教我剑法呢,我的剑法一窍不通,唯一一套还是从子庭那儿偷学的,至于你平时看到的,都是融合各派的,不能与你的剑法相提并论,绪嗔师父,你看,我都跪着了,有诚意吧?”
辰妤撒娇的样子可真的很可爱,要是搁在平时,只要是在丞相府,无论她做错什么事情严重与否,丞相爹爹早就原谅她了。
可现在,她看着绪嗔一意孤行的样子,发现撒娇这种方法,似乎对绪嗔来说并不管用啊。
“好了辰妤,你别这样了,我离开,不只是因为他,还有很多原因,我在东炎国和帮里,已经待够时间了,我答应帮众们,若一年时间将至,我会离开这里,云游四方,寻找修道的真义!”
看来,她果真是胸怀天下,倒没有是她说的那么自私啊。
但辰妤不想罢休,于是又给她转移话题:“那凤羽曦前辈,现在肯定让小皇帝抓走了,绪嗔师父,我很好奇,她明明是你和心毓的师父,为何,你们都不认她?”
“那种人不提也罢,虽然她的剑法精妙绝伦,但是,她的人品,我实在是不敢恭维,所以,我和心毓决定,不要叫她师父。哦对了,你正好此刻在说她,你可以找她去学剑法啊!绝对三个月就出师!”
这绪嗔师父,好像真的很讨厌凤羽曦啊,不过,也证实了她的结论:所有看起来毫无相关的人,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于是,辰妤安慰她:“那也不行啊,她是你们的师父,怎么也不得尊敬一下嘛,你们这样不太好吧?她的剑法我知道,很飘逸若风的,不过,我发现你的和她的不太一样啊,你是她的徒儿,难道,你离开她后,还学了其他剑法?”
“那是自然,行走江湖谁没个三五套剑法啊,我这剑法,是在嫣然帮和心字帮学的,那些长老十分喜欢我,因为他们都是酒鬼,爱酒如命,所以我便和他们拼酒,日子久了,他们自然也喜欢我,然后,我就缠着他们啊!”
这绪嗔师父好生聪慧,一个人竟然可以学上百种剑法,而且,她还会本身门派的剑法,实在是让她目瞪口呆。
绪嗔师父,倒真的值得她学习啊!
这样一来的话,她就更有理由找心毓师父学习了。
可心毓却仿佛知道了她的想法,依着书架看她:“我这人是集百家之长的,所以,你想学的话,一年半载是学不完的,不如,我写一本秘籍,你一边学习,一边帮我在炎城卖,卖的钱你八我二,然后咱们再创立门派,如何?”
辰妤听后,拍手叫绝,然后称赞她,说她是“古灵精怪”。
她羞涩一笑,然后背过身去,继续寻找药书典籍。
辰妤看到,她的耳后,似乎是什么时候有人给她别上去的红梅。
她心生好奇,便问道:“咦,这朵红梅漂亮,难怪空气里有清香呢,绪嗔师父,这是心毓给你别的吧?”
“啊?没有啊,来这里时,我见过齐挽澜,与他聊了些嫣然帮的八卦,然后拼了几坛酒,半醉半醒之间,恍然看到,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枝红梅给我别在耳后。”
绪嗔似乎对此事并不知情,不过,这齐挽澜,堂堂的武林盟主,竟然如此清闲,还找绪嗔拼酒?
嗯…辰妤觉得,这其中定有什么奥秘。
于是,辰妤八卦她:“咦,他可是很有发展前途,若师父就这么一直痴傻下去,你可以考虑考虑他,武林盟主呢,上次子庭要他入宫,他毅然推辞了,说是为了一个佳人,那个佳人……”
“不许胡说!齐盟主他兢兢业业只为盟会,绝对没有这回事儿,你瞎说!闭嘴!”绪嗔双脸通红的打断辰妤。
辰妤笑得更开心了:“哎呀是就是嘛,作为你的准徒弟,帮师父寻找夫君,是我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