橱窗内,卢洋叼着吸管捧着脸,发呆。
白子雯去上厕所,她的手机放在收银台充电,半小时过去了。
他实在有些坐不住:“您好,洗手间怎么走?”
“你好,出门左转,见扶梯向右。”
收银台的姐姐笑眯眯的样子让卢洋觉得他像小孩一样被对待了。
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晒笑:“借点纸成么?”
“可以的!拿好喔~~”
“谢谢喔~~”
卢洋按照指示上了厕所,他故意磨蹭了一会才出来。因为商场内的装修都是玻璃的,他在栏杆处靠着刚巧可以望见橱窗里的坐位,这让人忍不住想爆粗,白子雯是在里面吃屎吗?
还是出事了……晕了?拉屎也能晕?被水流冲走了?那还是吃屎更靠谱点。要么就是,遇见了熟人,隔间攀谈了起来。还是化妆呢?不能,她包里没装化妆品。跑了?能去哪……其实最有可能的是便秘吧。
短短几分钟,卢洋脑补了一部电视连续剧。直到里面哒哒哒跑出来一个小女孩,他迅速拦了过去。
“小朋友别跑……呃,我问你喔,你出来的时候里面还有人吗?”
“有个姐姐。”
卢洋一喜:“什么样的姐姐?姐姐在做什么?”
“没纸的姐姐,她让我找我妈妈多拿点纸给她送过去,还给了我一块巧克力。你看!”
“……”
想了一整部连续剧都没想到这出剧情的卢洋有些哭笑不得了:“那你等我一会,我拿纸去,你帮我给她送进去。”
“行吧。”
小女孩原地吃着巧克力,卢洋飞回店里再次问姐姐要纸。
“可以的!拿好喔~~”
“谢谢喔~~”
卢洋回来的时候,小女孩已经把牙吃黑了,举着剩下的半条巧克力就进了厕所,再回来的时候,剩的半条也只有花生那么大了。
“哥哥我已经送给姐姐了,你看她又给我一颗糖!”
卢洋被小女孩跳的一惊,就差没有鼓掌拍手了:“哇,真厉害,谢谢你喔~~”
“不客气,哥哥再见!”
三分钟后,白子雯扶着墙出来了,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卢洋:“……您上了快一格时针。”
“……能不说嘛……我腿麻。”
“我**还麻呢,嘬吸管嘬的我都流血了。”
“我纸掉洞里了,那会又没人上厕所,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小孩,不至于太尴尬。她说……纸是哥哥给的?”
“我没她那妹妹,什么毛病,上厕所吃巧克力?”
“……”
卢洋不好意思再回店里,让白子雯自己去拿了手机。走出商场的时候,太阳已经微斜。大日头底下行进着,活脱脱地傻缺二人组。
他说:“跟小孩说话是会变的温柔哈?”
她不明:“什么?”
“呵呵呵,点餐的那个服务员,看我就跟一米高的小孩似的,差点摸我后脑勺。”
“?”
“给你送纸的那小女孩,虽然邋遢,但还是蛮可爱的哈哈哈。”
“??”
“蚂蚁牙黑,蚂蚁牙黑,蚂蚁呀嘿嘿!”
“???”
拐了弯是座桥,卢洋把白子雯推上了高一台阶的人行道,自己走在下面:“来来来,哥哥牵着。”
白子雯怕怕的缩起了手:“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吗?”卢洋哈哈一乐:“心情好呗!”
“你不会是热疯了吧?”
“啧……好好的干什么打击我?”
白子雯不敢招惹,一边靠着栏杆走,一边欣赏新修的大坝。水面被金灿灿的阳光照的闪闪发亮,闷热的夏风一吹,不灵灵的居然很晃眼。
卢洋一脚登上台阶:“你真要转学啊?”
“不知道啊。”所以他是什么意思?到底要不要谈恋爱嘛……
桥不是很长,两人一起跳下来,先去了白子雯家小区。大下午的没人跟他俩似的在外面瞎晃,卢洋带着她专挑树荫走,树荫多的蝉鸣声就大,聒噪的就跟耳鸣了似的,话也就没法说了。
白子雯用手扇着风,这热的,跟洗了桑拿一样汗涔涔的。卢洋比她还严重,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走到小区门口时,她手遮在额前,眯着眼睛仰视道:“去我家吹空调吗?”
“呃……好啊。哎,等等……”卢洋看见了什么站住脚,走到宣传栏瞅了一眼:“停电了。”
“啊?那我要热疯了……”
两个人坐在花园的藤蔓下遮阳,聆听忽远忽近的蝉叫声。三两牵牛花悠悠绕绕地缠在石凳边上,白子雯走到远处摘了一朵没盛开的月季花,活脱脱一朵粉玫瑰,卢洋伸手折断垂下的柳枝条像位爷一样的抽蚂蚁。
这个下午,灼热非凡且静谧悠长,时光慢到如同堵塞,停滞一方。
“嘶……哎呀……”
“你又咋了?”
“那个刺割我手了。”
“哎,你别舔啊!”
“我妈说吐沫消毒。”
卢洋下了花园的台阶去到草地,地上一排浇水用的水管,他拧开一个,居然有水:“你过来洗下!”
白子雯甩甩手扔了花,走到下面洗手去了,蹲在地上搓搓搓。卢洋走远一点拽了片看上去油亮亮的大树叶,又走回来。
看她洗差不多了,他把树叶递过去:“擦擦。”
白子雯那个无语:“……”
卢洋也意识到自己很好笑,只好扯着T恤给她:“那你用我衣服。”
有些人就不客气了,拽着他的衣服下摆,擦了个痛快:“嘿嘿。”
这笑荡在卢洋的眼里就一个字“甜”。
他相信白子雯心里是有数的,至于是不是板上钉钉了,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管你转不转学,总会回来吧。”
“我……”白子雯抬头,大胆看着卢洋的眼睛:“我应该……嗯,不会转学的。”
卢洋**咧开一个美美的弧度:“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她说完上了台阶,弯腰把刚才扔了的月季捡起来,转身的时候,卢洋已经跟了过来。
他说:“大不了异地呗,省得你烦我。”
“……这话应该我说吧,我看你动不动就很烦我的样子。”
卢洋低头笑,眼睛都弯了。
他伸手捏走了她头顶的烂树叶:“我哪是烦你,我只是对你很无奈。”
白子雯手足无措地揪了揪耳朵,有点喜欢有点羞。
两人背着阳光,在树荫里一起笑了,蝉鸣越噪,越显得此处叶落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