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雯到家给卢洋打了两个电话，但对方都没接。
她不好打听归不好打听，但其实很好奇蒋芳菲和他之间的事。尤其是蒋芳菲今天这个状态，让人不得不担心。
果然到了周一，张云凯请病假没来，小胖美的坐到了位置中间。
卢洋没上早读，来的也晚。带了一顶非常低调的棒球帽，一上午没说话。白子雯每次看他，都见他低头玩手机，很无聊的俄罗斯方块。
到了下午，她没法再忍了，趁着政治课背书时间，拽了拽卢洋的袖子。
卢洋抬头看她：“有事？”
“你今天怎么了？”
他笑了一下：“没怎么。”
“上周蒋芳菲找你，你去哪了？”
卢洋没了笑容：“她找你？你没怎么样吧？”
白子雯这才看清他眼角处的刮痕，不长，但有点醒目。她心里拐了个弯，有点不敢相信：“你眼睛怎么了？”
卢洋一愣，有点躲闪的意味，不自然地伸手压了下帽檐，又露出了关节处的青紫和血痂。于是，曝光了伤情。
白子雯：“……”
一个不说，另一个也不想问了。
上课的时候，卢洋心神不宁地写了张纸条塞了过去。
——我把张云凯打了。
白子雯盯着他瞎画的字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见蒋芳菲了吗？
卢洋皱皱眉，写了俩大字。
——没有。
白子雯心里呼出一口气，没有就好，别是蒋芳菲去找他的麻烦，他没法打女生吃了亏。
——那你眼睛怎么弄的？
卢洋想了想，自己笑了。
——出门不小心，撞电线杆上被铁丝刮了。
白子雯看见也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过了会，卢洋又撕了张纸，草草写上问题，推过去。
——蒋芳菲跟你说什么了？
——下课跟你说吧。
下课以后，卢洋敲敲桌角：“厕所。”
白子雯站起来跟他一块出了门，去厕所是同路，虽然不进一个门，但也有点奇怪哦。
“蒋芳菲哭了？”卢洋要笑不笑地哼出声。
“嗯，她说她讨厌我……不过我还回去了，我以前不怎么烦她，但现在我最烦的就是她。”
卢洋一般情况下对女生之间的小情绪没辙，但蒋芳菲是个特例：“没事啊同桌，那**玩意以为有几个人喜欢她？连他喜欢的人看上的都是你，你说谁更讨厌？她那是妒忌！”
“……”
白子雯不知道卢洋是不是因为张云凯说他坏话才去收拾那家伙。如果是的话，有点大题小做。可如果不是的话，她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男厕所在一楼，女厕所二楼。
卢洋上的快，洗完手出来就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口，低着头。
两分钟后，倒是没想到白子雯跟汪艺一起出来了。这就……
他抬头对两个人笑了一下，有点不自在。但话是对汪艺说的：“你怎么来这上厕所？”高中部的厕所是每层楼独有的。
“我路过，你怎么站这啊？”汪艺没有一点偶遇前男友的尴尬，牵着白子雯的手朝他走近了：“刚好碰见白白。”
卢洋：“哦，我等人。”
汪艺笑：“等谁啊？你们男生上厕所也等来等去的？”
“她。”卢洋用下巴点了点白子雯的方向。
白子雯：“……”
汪艺恍然，看了下乖巧的女孩，轻轻松开了她的手：“那行，你们赶紧回去吧，我下节上体育。”
“走了啊。”
卢洋给了白子雯一个眼神就先走一步，白子雯跟汪艺挥挥手随在他身后。回到教室已经打了上课铃，两个人就此沉默一整天。
白子雯以为，没有了汪艺的日子，她和卢洋会回到曾经的相处状态。他老是捉弄她，却从来不会真的欺负她。她老说他烦，却从来不会真的讨厌他。
但是心境变了，不管谁来了又是谁走了，也可能是位置变了，她再也感受不到在窗边时的无拘无束了。那个半包围的角落，被打开了，不期然走进一些无法避免的人和关系。
又比如，张云凯再也没回来过。听说，他转班了。
后桌的同学因为吵架，被老范头调开了座位。
前桌的同学因为早恋，也被老范头调开了座位。
清明放假，卢洋问白子雯有什么安排，白子雯说要去给过世的姥爷扫墓。卢洋又想说什么，觉得自己不该在这时候多事。
白子雯：你有事吗？我下午就回来了。
卢洋：有……
卢洋：吧。
卢洋：算了，等开学再说吧。
白子雯：好吧。
她已经很久不帮他写练字作业了，他说时间长了自己不出效果会被老爸胖揍。所以这个假期，卢洋抱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练了三天的字。
开学后，空了两周的张云凯的座位，坐来了尤丹丹。
“柳曈曈，你占好大位置啊，要挤死我了！”
“张云凯比你高呢都没说我。”
“那你把张云凯叫回来啊，叫回来我就走！”
“哼。”
闷头睡觉的卢洋一记厉眼扫过去：“出去吵！”顶着纪委的乌纱帽，管人倒是更官方了。
尤丹丹转开脸不说话，白子雯为了安慰小胖给他递了个巧克力：“我给你留了一块。”
“哇，我终于不用再吃卢洋剩的了。”
埋着脸的卢洋闷笑出声，声音从胳膊下面传来：“我同桌给我留了俩。”
小胖：“……”
尤丹丹也笑了，转回来道：“白子雯，我也想吃。”
白子雯把自己这块折了一半连同包装纸一起递了过去，没说话。
卢洋睡醒伸了个懒腰，把桌兜里的巧克力拿出来扔给了白子雯：“说了不爱吃甜的，以后别给我。”
拽拽地说完，他走了。
尤丹丹：“卢洋真讨厌。”
柳曈曈：“被他听见你就完了。”
尤丹丹：“白子雯好心好意给他，他还这态度！”
柳曈曈：“你煞笔啊。”
这还是白子雯第一次听见小胖骂人：“尤丹丹你要说就当着他的面说。”
“我疯了吗？”
白子雯没理她，反正巧克力是甜的。
卢洋出去就没再回来，翘了最后一节自习课，白子雯离放学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收到了他的短信。
——你车胎被人爆了。
——啊？你怎么知道！
——我就在车棚，我拉完屎准备在这等你。没事别怕，我连放了十辆车给你报仇，都坐十一路公交去吧哈哈哈。
——你也太坏了，万一有的人家远走不回去怎么办？
——那就坐十二路。
下课铃响，白子雯没回复，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又发来一条。
——跑着过来，我等你半天了。大门口见，给你买冰淇淋。
——知道了。
白子雯说跑就跑，肩上背着一个厚重的书包怀里还抱着一个盛满杂物的袋子，都是些不用的旧参考书或者做完的试卷和题。
卢洋想说这人太实在，说让她跑着来看样子是真的一步都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