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让翼王殿下站着说话,屋内已经备好酒菜,就等着翼王殿下品尝。”寒思媃单手向前道,“请。”
翼王大步走入了房中,看着熟悉的场景,一时间悲从心来,“母妃的房间还跟往常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动,仆人虽少,还好没有怠慢母亲的房间。”
只是曾经住在这里温柔慈善的母妃去了,再也不会给他擦汗,洗衣了。
“殿下请坐。”寒思媃坐在了饭桌前,提起酒壶给翼王到了一杯。
清冽的酒香蔓延在屋中,精致的菜肴就在眼前,翼王闻了闻并没有举杯动筷。
“怎么?怕酒中有毒。”寒思媃笑着问道,她知道自己的美貌没有男人能抗拒,但是她很少利用自己的美貌。她对翼王笑只是因为看他比较顺眼,他不像其他的皇朝中人一样令人讨厌。
“我还怕毒吗?什么毒我没有见过,魔族中人对我进行了多少次刺杀,可有一次管用?”翼王并不害怕毒,他本身就中过上百种毒,早就有了免疫力。
他只是在怀念母妃,一时使了神。他端起酒杯与寒思媃的酒杯碰撞了一下,“真没想到在天元城中你是第一个与我喝酒的人。”说完,他一饮而尽。
“看来只有我想着你,其他人都不待见你回来。”寒思媃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与翼王早就相识,她还是魔族长公主时经常带领魔族出战,与翼王打过无数次仗。
战争是残酷的,胜负也难以预料。有时候她占上峰,有时候他赢了全局。
战斗时间长了,两人也渐渐熟了,不过真正相熟还是一次危机。
魔族的危机,那一年魔族中的妖兽不知何原因大量的死亡,树木也开始枯萎,过冬时,一时间尽然食物不够。
真正的魔本事并不需要摄取太多的食物,但魔族中大量的魔并没有真正的血统,修为低微,他们每天必须补充大量的食物。
魔族没了食物只能吃人了,于是那一年进攻边关的魔族格外卖力,一个个像都使出了全身的力量。
因为不冲过这一道强,就会饿死,食物就在眼前,只能破釜沉舟。
强烈的进攻,终于令翼王感受到了危险,若一直这样下去,不仅会城破,他手下的士兵与将领也会无辜死亡。
在这种情况下,谈判开始了,寒思媃作为魔族代表与翼王进行了谈判。
谈判异常顺利,比寒思媃想象中的顺利多了。翼王答应她给魔族提供食物,供魔族度过难关,前提是魔族必须得退兵。
当时寒思媃欺笑道,“我当翼王骨头有多硬,没想到也是个软脚虾。魔族的食物可是人,您竟也舍得将皇朝的人白送给我。”
当时翼王说了一句话,寒思媃一直都记得,也对他开始改观,“魔族不一定非要吃人,应该也可以用别的食物代替。若有一天魔族中人都像你一样,认为吃人是一件恶心的事情,说不定人魔两族能迎来和平。”
和平这个词寒思媃很少听人提起,自天元大陆诞生的那天起,人与魔的战胜就一直在继续,从未休止过。
天元大陆存在多少年了,几万年,还是几十万年,从未有人想过和平二字。
魔吃人已经成为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就像人吃猪吃羊一样,在魔族眼中人就跟猪羊是一样的。
第一次听到和平这个新鲜名词,寒思媃觉得挺新鲜,也有一点道理。等她回到魔族之中向自己的哥哥讲诉了这个名词。
魔君的反应是激烈的,她痛斥了寒思媃一顿,“人类的任何言语都不能相信,人类是虚伪的,他们会用甜言蜜语哄着你,然后在背后狠狠给你一刀,将你打入地狱深渊。”
“和平这两个字我希望再也不要从你口中说出来,因为那是一件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人与魔自上古时期就是对立的存在,妄想和平的人不仅会被魔追杀也会被人类追杀。”
哥哥的表情从未如此凝重,寒思媃再也不敢提这两个字。那一年的谈判内容没有流出来,消息被封闭。
翼王很快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从边关城中投了大量的人类下来,并且秘密的送了一大批食物过来。
魔族的高层对这些食物嗤之以鼻,根本不接受。但魔族中也分高低贵贱,低贱的魔没有人吃,只能吃翼王送来的这些食物。
再后来,寒思媃只身入了天元城,脱离了魔族,后续的事情她也不清楚了。
翼王抿了一口酒,笑道,“被魔族公主想着,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虽多年不在魔族,但据我所知翼王可没少与魔族打交道。”寒思媃夹了一口菜放到口中,这些菜当然不是她亲手所做。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吃过她亲手做过的菜,但她再也不会为他做了。
“翼王经常往魔族送食物,还与腐朽的魔族签订了秘密协议。这些事情若是传到了天元城,恐怕掀起的大浪比我大闹天元城还要大。”
翼王最大的秘密被人知道了,这个秘密会令他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一旦皇朝中人知道这件事情,不但他会失去竞争皇位的资格,更会背上勾结魔族的骂名。
“这些秘密协议对魔族并没有坏处,你会无聊到揭发我吗?”翼王相信寒思媃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当然不会,你是唯一一位对魔族有好感的人,我怎么可能揭发你。”寒思媃道。
“我并不是对魔族有好感,我只是不想再继续战斗下去,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一手培养出来的将士死于沙场。”
翼王很诚恳的说道,年年征战他早已厌倦,边关的将士年年都在更换,边关城中白骨森森。
他只是想找出一个方法,令人魔不在战争的方法,令边关的将领不在大批量的死亡。
他一直都在探索,与魔族签订秘密协议为魔族提供足够的粮食,避免大战役的发生。为了能让魔族改变吃人的恶习,他每次提供的粮食都不同,希望能从中找一种魔族能够接受的。
“作为一位皇子,你的想法真天真。”寒思媃直言道,“你的这种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人与魔的对立不仅仅是观念的对立,更是种族的对立,几十万年流传下来的习惯。仅凭你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改变。”
“就算不能改变,只要能找到一种折中的办法令战争不在继续,也是一种进步。”翼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目前机会就在眼前,只要我能成功登基,就能改变持续了千年的战争。”
寒思媃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之光,对翼王天真想法的怜悯,这个人为了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而奋斗终身。
她已经能预料到他的结局,一定很不乐观,不过她并没有阻拦他。
“为翼王殿下的宏图大志而干杯,我正是来助翼王殿下一臂之力,帮殿下早日实现登基的愿望。”
“谁需要你的帮助。”翼王不屑一顾,并没有与她碰杯道,“你怎么可能想着我登基,你是想着你的儿子玄逸登基吧。”
愿意与魔族和平相处与接受魔族的帮助是两回事,虽然寒思媃是元婴强者,翼王身边确实非常需要这种强者帮忙。
但他不会接受寒思媃,更何况他知道寒思媃与父王的纠葛,这个女人既可怜又危险还是离她远一点为妙。
一提到玄逸,寒思媃脸上的笑意褪去了,手中的酒杯也放下了,“他怎么可能登基为王,陛下眼中怎么会容得下他。我只希望陛下登基之后不要为难他,看在拥有同一父亲的面子上,给他一条活路。”
翼王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寒思媃你在边关的一举一动我都很清楚,不明白你为何心血来潮养了一个孩子。没想到还真是你的孩子,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真想见他一面。”
边关城不像天元城势力众多,关系复杂,便于隐藏。边关城中以翼王为大,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寒思媃一直藏于边关城中也没想过能瞒住他。
她并没有影响到边关的安危,翼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干涉她的存在。
“玄逸是个好孩子,非常优秀,你见到他一定会喜欢他。”一说到玄逸,寒丝柔心中泛起了一丝酸楚。
“我打算明日就去会会玄逸,你呢,你不想去见见他吗?”
寒思媃沉思了半晌,摇了摇头道,“不了,我没有脸见他。”
见到他时能说些什么呢?怎么回答他的质问?又用什么样的身份面对他呢?
所以还不如不见,让他将恨都留在心底,这么多年来从未对他有过关爱,她不配当他的母亲。
翼王盯着眼前魔族甚至是整个皇朝最美的女人,他一直认为自己与魔族打交道的时间够长了,足以了解魔族的心理。但是眼前的女人让他猜不透,弄不清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他虽与魔接触却从来不会信任魔,“你可以在我府中占住,但不要耍什么花样,也不要被人发现了。还有将你下在府中仆役身上的毒,都解了。我们之间的谈话就到此结束,你住在这里不要干扰到我,若是你一旦影响到我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别着急啊,这么大一桌子菜你都还没吃几口。”
寒思媃装模作样的挽留道,翼王已经起身走到了门口,头也不回的说了句,“这间屋子是我母妃的房间,你最好不要进来,否则会惹我不快。”
“我还以为你喜欢待在这里,所以特别选择这间房间为你接风洗尘呢。”
翼王大步出了房间,不想与她有过多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