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元曦淡喝一口茶：“表姐今日威风。”
景霜嗑瓜子：“你别担心，无事。萧峰曾那般伤了你，今日这还只是开胃菜，太后给了我先斩后奏之权，若我握了证据，杀了他萧峰亦无罪。”
窦元曦浅浅一笑，淡淡讽意：“舍得杀？”
景霜心有些乱，忙不迭端盅佯装喝茶：“如何不舍得？”
窦元曦胸中了然，也不再逼问，她的心思也有点乱，那萧月怡在萧策身旁，她还是介怀的，无论如何，人家那是名媒正娶的妻。
思及此，嘴中苦涩不已。
那厢，萧策的心根本就不在此，他淡淡地饮茶，细细地回味窦元曦的味道。
面对着那张挂满霜的脸，萧月怡欲言又止，欲言又止，她脑中不停回响着“你始终是元配正室，将来的皇后”，终是忍住了。
那厢，萧峰有些心不在焉，不为别的，而是萧策的那一句“朱雀另有其人”。
这一日下来，知情者，诸如秦长晋、戴承芳、苏影，他们觉着这台下可比台上精彩多了。
正月十五，上灯节。
萧太后便是命萧策与萧月怡在这一日圆房。
萧月怡欢天喜地，沐浴梳妆。
“小姐，东院王来了。”贴身婢女欢快来禀报。
“还不快请？”萧月怡眼一亮站起身。
贴身婢女还没出去，那厢两名婢女进来了，手脚麻利地摆上酒水。
萧策缓步入内。
“策哥。”萧月怡含羞迎上前。
萧策走去坐下：“酒不是要喝吗？”
萧月怡羞着脸跟去坐下：“是、是要的。”说完端起酒盅期待着。
萧策拿起盅，径直一口喝尽。
萧月怡好生失望，讪笑：“策哥，是交……”
“喝吧。”萧策站起身对婢女们道，“你们都退下。”
“是。”婢女们一一退去。
萧月怡撅一撅唇，将酒喝完，她想了想，再拿酒壶斟酒：“策哥，我们再喝一杯。”
她记得太后曾说酒能助兴。
萧策走向衣架，背着萧月怡脱外袍：“你要喝便喝。”
见萧策脱外袍，萧月怡的心扑地一声重跳，猛地又把那盅酒喝完。
萧策走去灭烛。
萧月怡再斟酒：“策哥不用灭烛。”
萧策：“你在那儿待着，本王抱你。”
一听得这般，萧月怡脸更是热，再饮下一盅酒。
少倾萧月怡猛打哈欠：“策哥，我困……”说着便趴到了案上，“策哥，你快点……”
这时门那厢悄无声息闪进来一个人。
那样貌与萧策无二！
此人便是洪志岳。
此时只剩下一支红烛，屋中暗了许多。
萧策至洪志岳面前，示一个眼神之后大步出门。
门轻轻关上。
洪志岳大步向萧月怡走去，他将一小包药末倒进酒盅里，斟酒，再将一个小瓷瓶放至萧月怡鼻前晃晃，而后他喝一口酒以吻将酒送入萧月怡的嘴里。
萧月怡醒来睁开眼，见这般好生羞涩，立即又闭上眼。
洪志岳猛地把人抱起大步向榻去……
荣修武与秦长晋一左一右守在院外。
秦长晋看看荣修武，轻声道：“殿下可是对得住你家……小姐了，你得给殿下做证。”
荣修武似乎不买账：“这个女人，给我家小姐提鞋都不配。”
秦长晋噎一口气：“眼下这般情形，殿下已是尽全力了。”
荣修武虽这般说，但萧策想出这个办法确令他动容：“不必多说了，此处非说话之地。”
秦长晋抿抿嘴不作声。
翌日。
萧月怡欢天喜地进宫面见萧太后。
“多谢姑母！”萧月怡跪地磕头。
萧太后逗趣道：“真成了？该不会又拿一块鸡血帕子来吧？”
“姑母。”萧月怡嗔一声站起身，“这回是真的，月儿已非处子身了，您可以让医侍验看。”
萧太后：“好啦，成了便好，日后莫再以此事来烦哀家了。”
萧月怡笑若灿花：“不会了不会了。”
萧太后：“接下来那人家便得入门了，你可得忍着点儿，莫坏了哀家的大事。”
萧月怡笑容僵住：“这般快啊？能否推迟个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萧太后讽笑，“一年半载萧策便会半步不入你那院子。”
萧月怡咬唇：“策哥不会那般无情，昨夜他待月儿可好了……”说着脸又红了。
“哼。”萧太后直讽笑，“你太小看他了，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萧月怡再咬唇：“那、那再拖一个月，待月儿怀上身孕……”
萧太后抬手，不理会萧月怡的哀求：“柳苗，传哀家懿旨，三日后东院王娶侧妃吕十一，届时哀家前往观礼。”
柳苗应一声退去。
“姑母，竟然准他们大肆操办？您还要前往观礼？”萧月怡一百个不满。
“住口！”萧太后拧眉斥喝，“哀家说了，不要坏哀家的大事，你这个萧王妃，是哀家拂照你，而非哀家求你，你可想清楚了！”
萧月怡不敢作声了。
萧太后：“你给哀家争点气，不说让萧策独宠你一个，起码做到让他正视你这个正妃吧，净做些人家不喜之事，投其所好你不懂吗？”
萧月怡不服气：“月儿已经投其所好了，那个吕十一，见了面月儿都礼让三分了，还不成吗？难道要月儿把正妃之位让给她？”
萧太后翻一下眼：“你这般口气，是真礼让三分吗？月儿，你当哀家糊涂的是吗？”
萧月怡垂下眼：“月儿不敢。”
萧太后：“记住哀家的话，哀家便保你皇后之位，若不然，由得你自生自灭。”
这下萧月怡慌了，连忙跪下去：“月儿知错，求姑母莫要置月儿不管。”
萧太后没好气：“起来罢。”
黑云都。
上灯节之后便复朝了，诸衙卫悉数恢复署事。
荣修武在窦元曦值房中，这是窦元曦与萧策成就了好事那一夜之后二人头一次独处，气氛有点沉闷。
虽说感情之事勉强不得，但窦元曦仍是觉着愧疚，再者她与萧策尚未成亲便行房，终是件令人羞耻之事。
荣修武轻咳一声道：“十一，那个……昨夜……确实是那个侍卫与萧月怡那什么……是我亲眼所见。”
窦元曦瞪眼：“你亲眼所见？”
荣修武笑笑：“十一，你就别笑话我了。”
他这一笑气氛便轻松了许多，窦元曦也笑：“没有疏漏吧？”
荣修武：“韩不……东院王所做之事岂有疏漏？”
窦元曦：“那便好。”窦元曦不想在此话题多做盘旋，她凝重道，“我想与公孙贾见见。”
荣修武眼微动：“十一想与他亮身份？”
窦元曦看着他：“你觉着不是时候吗？”
荣修武：“东院王提议的是吗？”
窦元曦微怔，暗中呼一口气：“阿武，你是否有怨？”
荣修武看着窦元曦，眼光清湛：“十一不信我？”
看着这一双眼，窦元曦愧疚万分，她伸手抚一抚额：“阿武，我……对不住，我不该疑你……”
“十一折煞阿武了。”荣修武跪下去。
窦元曦站起走出去扶他：“阿武，起来。”
荣修武站起身两臂垂着规规矩矩地站着：“十一想与公孙贾见便见吧，我这便去请他。”
窦元曦点点头。
一盏茶功夫之后。
荣修武在门外守着，公孙贾入内。
窦元曦端坐于案后。
公孙贾三步并两步上前跪下伏首：“罪臣司越叩见吾王，罪臣自知罪孽深重，罪臣甘愿受死。”
那日那一颗颗人头滚落复再现于脑，窦元曦怒火难平，一掌拍案。
公孙贾伏在那里：“罪臣罪该万死！”
窦元曦胸口剧烈起伏，她拧紧眉极力平复情绪，良久，沉厉道：“为何不返朝？”
自辩出吕十一是女王公孙贾便已有了心理准备，此刻他十分平静：“罪臣无颜。”
窦元曦：“是怕死吧。”
公孙贾：“若怕死，罪臣便不在此了。”
窦元曦眼一敛：“为何到此？”
公孙贾：“罪臣要做一把利刃插入他们的腹地。”
窦元曦眼微动：“不是寻萧峰报仇吗？”
公孙贾：“那是其次。土崩瓦解那便也是萧峰的末日。”
窦元曦沉默片刻：“你至少让我知道。”
公孙贾：“若王上知晓，王上还会让罪臣做此事吗？”
窦元曦：“那日到底发生何事？”
公孙贾痛苦地闭一闭眼，缓缓而道：“那日，罪臣散了值便入客来酒肆喝酒驱倦，遇上了萧峰，那小人便是在那里等着罪臣的……罪臣已是万分警惕，所喝之酒亦是罪臣自己的酒，未曾想便是那跑堂小二做酒里做了手脚，那跑堂小二亦必是萧峰的人……罪臣醒来之时已不在酒肆，是一间久无人居住的民居，萧峰逼问观天城雁安都所有成员名单及雁子都详址……他们用匕首一点一点地割罪臣身上的肉……罪臣不怕死……可萧峰竟然知道司俊……”
他再闭了闭眼，用力咽一下唾液：“神智恍惚之下，罪臣便……说了。王上，罪臣但求一死以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