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发白得捏着李含笑的衣角,虚弱地问她,“笑笑……我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李含笑被她说得直皱眉头,赶紧呸呸道:“别乱说,你不说自己平时挺欢实的吗?。”
花萝却不这样想,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得了绝症,因为前世这个时候她没有得过这个疼得死去活来的病,声音里不免带了几分哭腔,“你不懂,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说没就没了。”
李含笑很无语,觉得她疼的不应该是肚子,而是脑子,她翻了个鄙视至极的白眼,“扯犊子。”
“事实就是这样,她就站在大街上,动都没有动,一辆超速驾驶的马车,就这样飞奔起来,将她给撞死了。”
李含笑:“……”
花萝越想越难过,心里的悲伤简直无法遏制,上一世她就那样稀里糊涂死掉了,这一世才刚刚开始,眼瞧着就要出事,她可不想再次稀里糊涂死了。
不顾身上的剧痛,她猛地一转头,扯着桓子润的胳膊,一把抱住他,桓子润没有设防就这样被她包了个正着,脸上的表情越发冷峻。
“不可以,我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死了,我到现在还没有谈过情哥哥。”她紧紧勒住桓子润的脖子,一脸豁出去的表情,“我的清白,交给你了。”
将一旁看着的李含笑惊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感叹道:“哇!不得了了!花萝你这反应太快了,都病成这个狗样来了,还能想出怎么羞。耻勾。引男神的招数!”
“笑笑,你可以侮辱我的美貌,但不可以侮辱的人格。”
花萝紧紧地捏着桓子润的领口,一副打死都不放手的样子,“我不能就这样憋屈地死了,快!快!桓子润!带我去上次那个客栈!”
桓子润的深邃的眸子隐藏着一股无人为之的复杂情绪,半晌,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放手。”
桓子润的声音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意,让花萝的呼吸一滞,他手微微一抬,花萝赶紧撒手,彻底老实下来。
比起被桓子润的寒气冻死,花萝觉得病死在床榻上可能会更美一点。
忍着肚子痉挛般的绞痛,等了许久,才轮到花萝。
花萝本来要叫李含笑扶她过去,结果抬头一看,李含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椅子的扶手上睡着了,一条条长长的银丝挂在她嘴边,花萝无奈地抽了抽嘴角。
折腾了大半夜,想必她也累了。
“走吧。”一只胳膊从旁伸出来,扶住她的胳膊。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桓子润已经将她扶进了急症室。
穿着医袍的女医师皱着眉头给花萝诊脉,按了按她腹部的好几个位置,问了几句话就放开她的手。
“轻度胃炎。”二十多岁的女医师看了看花萝的脸色,严肃地嘱咐道:“少喝酒,一个姑娘家喝那么多就做什么?”
说完在一张白纸上记着什么,然后抬起头来,对一直没有开口的桓子润嘱咐道:“接下来的每日饮食要让她按时食用,饮食清淡,忌食用辛辣刺激食物,酒更不能喝了,饭后不要躺着,要起来走走消食。”
说完忍不住皱眉教训桓子润:“好好照顾你的女郎,不要让她喝那么多酒。”
花萝懵逼地看了眼全程面无表情的桓子润,虚弱地向女医师摆摆手,解释道:“他不是……”
然而无论是桓子润还是女医师都自动忽略她蚊子般的声音,桓子润接过女医师递过来的病历和药单,态度十分诚恳地回答了女医师。
“多谢医师,我会注意的。”
花萝:“……”
女医师瞅了花萝一眼,对桓子润说道:“她的胃一次性灌太多酒,估计还没消化好,可能还得再疼一阵儿,躺着不好,扶她起来转转吧。”
花萝听了女医师这话,觉得这根本就不是治疗,而是酷刑,都疼成这样了,还起来转悠,这不是瞎折腾吗?
甭管女医师是不是瞎折腾,女医师撂下话就将他们打发了,没看后面还拍着长队呢,哪有时间跟他们瞎墨迹啊!
被扫到一旁的花萝和桓子润大眼瞪小眼。
桓子润交了钱,拿着医师给开的药,迈着大长腿走了过来,低声问她:“还很疼吗?能不能起来?”
花萝咽了咽口水,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忍着痛,扶着墙努力地站起来,腰背还没有完全直起来,就又缩成一只小虾米,脸色惨白地蹲了下去。
花萝睁着大眼睛,泪眼汪汪地瞅着桓子润,惨兮兮道:“要不我就这样蹲着吧,这样不怎么疼,也能消化,总比站着折磨人强。”
桓子润皱着眉头看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就在花萝以为桓子润已经走了的时候,他向前一步,背对着她,蹲在她面前,如金石玉戈般的沉稳声音:“上来。”
花萝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宽厚的背脊,半晌,才慢半拍“啊”了一声。
“我背你转。”
花萝再次呆住,受宠若惊地犹豫了半晌,才抛开心中那股不由言说的羞涩感,乖乖地爬到了桓子润的背上去。
因为常年练武和蹴鞠的缘故,桓子润的后背十分结实精壮,趴在宽厚的背脊上,花萝能感受到隐藏在衣服下面的弹性和爆发力。
身上源源不断的热力和紧实弹性的肌肉,正好贴在她腹部最疼的位置,确实比她蹲在地上好多了。
原来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是这样的与众不同。
他的身量很高,笔直的背脊在蒙蒙亮的月光里像是沉稳、巍峨的青松。
鼻端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这味道令人有些恍惚,看着眼前如泼墨般的三千发丝,花萝的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欣赏着美男,花萝脑子一热,突然脱口蹦出一句,“桓子润,你会不会突然放屁。”
脱口而出之后,花萝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顿时缩了缩脖子,像只鹧鸪似的趴在桓子润的背上装死。
桓子润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两只眼睛眯起来,透出足以令某人为之一激灵的不详之气。
“脸不好使就罢了,脑子还不怎么好使。”
“……”
特么!桓子润这厮的人身攻击技能简直满点!
桓子润背着花萝走出医务室,正好看到旁边长凳上的李含笑砸吧着嘴巴,继续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夜里寒气重,我的披肩给她,让她在这睡会吧。”
花萝将自己的披肩轻轻盖在李含笑身上,当然她做这事的时候,全程都是桓子润背着的。
“恩,等天亮了,我再送你们回寝室。”很难得听桓子润说怎么温柔的话,花萝有点感动。
“好……”
月光透过四周的窗子照进来,照在身前这人身上,花萝趴在桓子润的身上,觉得这一晚的桓子润全所未有的耐心和温柔,温柔地让她有点意外。
更深露重的深夜,被一个无关紧要的姑娘叫出来,没拒绝也没有不耐烦。这会儿更是背着她从医务室转到灯笼红照的廊下,又转回室内。
花萝的手臂圈在桓子润的脖子上,他的脚步前所未有的轻缓,双臂始终勾着她的双腿。
花萝本来以为自己会疼得忍受不了,可是,兴许是桓子润的背部太过温暖和安心,伴随着桓子润的呼吸,不知不觉间,她就不省人事了。
梦里,一片香甜……
梦里的桓子润就像今日一样的温柔,穿着玄色的锦炮,立在白蒙蒙的雾间,对她浅浅一笑,露出颊边的酒窝。
花萝仰着头看他,越看桓子润,越是觉得他顺眼。
桓子润感受身后传来的浅浅呼吸声,嘴角微微上翘,背着花萝转了一圈又一圈。
花萝醒来的时候,发现腹部已经不怎么疼了,她的意识也渐渐恢复了过来。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量着四周,这才发现周围一直有人有意无意地看他们。
花萝立刻意识到他们这样的姿态不对劲。
脑海里自动放映着上一世被人议论,被人排挤的痛苦画面,一帧帧鲜活地播放。
花萝心里一凛,头皮开始发麻,赶紧抓起桓子润披风的连帽兜住自己的脸,一动不动。
感受到花萝的动作,桓子润的身子一僵,顿了半晌才用低沉的声音问道:“醒了?”
花萝闷闷的声音传来,“恩。”
“还疼吗?”
花萝瓮声瓮气回答道:“不疼了。”
感受到桓子润要将她放下来,花萝赶紧阻止:“别别别!你现在千万不要放我下来,不然大家都知道你今晚背着的是谁!找个隐蔽的角落再将我放下!”
桓子润听到她的话,转过头来愣愣地看了她半晌。
随后,瞬间切换到冷冰冰的模式,仿佛刚才所表现出来的温柔是她的幻想,微微眯着眼睛,他冷哼一声,“怎么不愿意跟我扯在一起?”
“那是肯定啊。”花萝整张脸都埋在桓子润的连帽里,她宁可呼吸困难,也不想被周围的人看出她是谁,“你是不知道,你在书院的名气有多高?多少姑娘来东林念书,都是奔着你来的,一人一口唾沫,轻易就能将我这小虾米给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