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着你,将百药炉里里外外都逛了个遍,凭我这张脸,你以为你还能逃得过吗?”
“话也不是怎么说的,我睡相一向极丑,又闭着眼睛,再加上黑漆漆的……”
“——啪!”花萝话还没有说完,桓子润就已经将她丢了出去。
她被仍在等候室的一张长椅上,屁股摔了个蹲。
摔得她屁股生疼生疼的,嘴里嘶嘶地揉着屁股,桓子润高她一个头零一个脖子,虎里虎气的劲儿足得很,扔她跟仍小鸡似的毫无压力。
“既然已经不疼,就自己回去。”桓子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冷冷瞥她一眼,“我走了。”
在花萝目瞪口呆地目光下,这个喜怒无常的暴君,就这样甩袖走了。
花萝瞬间梗得脸红脖子粗,眼中流露出满满的难以置信。
桓子润这厮,上一世到二十七八岁都还是个单身汉子,就冲他这喜怒无常的性子,简直不要太太太合理。
花萝对着他风度秀朗的背影,竖起了一根中指,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从医务室回到寝室,她随便吃了点李含笑打得粥,就囫囵地躺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虽然肚子不疼了,但是药还是要吃几幅,一顿都不能落下。
最惨的是,女医师给她开的是需要熬煮的中药。
花萝需要在水果或蜜饯的搭配下,才敢喝那苦得爹娘都不认识的黑兮兮中药汤。
这天早课过后,她简单吃了点清淡的朝食,拎出装中药汤的食盒,准备喝药,结果在找了很久,才发现忘记带水果和蜜饯了。
抬头就找李含笑,在学堂内外都找了遍,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也不知道死去哪了。
“跑哪去了?”她小声嘀咕着。
正准备去茶水房装点水,眼前却伸过来一只手,手里提着一竹篮的水果。
她诧异地顺着水果篮子的方向往上面瞧,薛楚西那头系着鲜艳绦带的凤凰尾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仿佛一个活脱脱的移动标本。
花萝脑海中自动播放着上次跟薛楚西不欢而散的画面,按耐住蠢蠢欲动的手,皱着眉头,一副防备的姿态盯着他,“你要干什么?”
这蠢丫头简直自带气死人技能!
薛楚西重重喘了口粗气,嗬了一声,露出一副“凶残”的样子,冷哼道:“给你水果吃啊!难不成给你扔着玩啊!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你简直就是猪投生的。”
“……”好凶残呀!好凶残呀!
花萝可不敢轻易接受他的好意,敬谢不敏:“好意心领了,你还是自己吃吧,不然,我怕碰了你的东西,一不小心,你会被传染上‘猪病’。”
说完,花萝直接拿着中药汤干嚼,硬生生将一碗黑漆漆的苦汤汁给生吞了下去,就是怎么凶残!
“……”好生气呀!好生气呀!
“花萝!你他娘的有病啊!”薛楚西简直要气炸了,气急败坏地踢了一脚地板上的费纸团,纸团从窗户飞了出去,引得周围的同学都投以诧异的视线。
花萝简直无语到极点,真是受不了薛楚西这个老兔爷。
薛楚西还是那副二流子的样子,双臂撑着桌面,抖着腿,一大半的脸都被像面团一样的头发遮住了,活脱脱一副见光死的样子。
简直可怕到了极点,花萝心里再次感慨。
当年自己到底是怎么瞎的?怎么就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
“听说你被抬去医务室了?”薛楚西平复了一下情绪,偷偷看了她一眼,一副“老子就是随便问问”的拽拽模样。
你咋不上天呢!
“生病了不上医务室,难道去你家啊!”
“你一个姑娘家有必要火气怎么大吗?”薛楚西简直要气死了,他恶狠狠道,“你怎么老是用这种态度对老子!老子哪里惹你了?天天对着老子翻白眼撅嘴唇,你到底几个意思?”
花萝对薛楚西这个急躁症兼兔爷儿真是没法子了,她双手环胸嘲讽道:“薛大爷,那您说,我应该怎么对您?”
她还是那副冷嘲热讽的样子,但态度比之前略略软化了,薛楚西的耳根子出现一排可疑的红晕。
他昂着脖子,拽拽地用嘴努了努放在一旁的水果篮,手指敲了敲桌子,假装不经意说道:“我听班上的同学说,你吃好客来进的百药炉?”
花萝挑了挑眉,“……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薛楚西拽拽道:“无非就是觉得你的胃也太不争气了,稍微吃点好东西就承受不住。”
“我算是知道了,你说了那么多废话,无非就是嘲笑我!”
“我闲得蛋疼啊!跟你在这扯闲白!”薛楚西别扭地哼了哼鼻子,偷偷看了一眼花萝,“我知道东街有一家味道不错的粥店,要不中午我们一起去吃?胃不争气,吃点粥还是承受得住的!”
“……”听到这里,花萝心里那点快要消散的警惕又浮了上来。
不得不说,薛楚西这厮的脑筋还真是诡异难测,她暗搓搓地看了一眼拽上天的薛楚西,歪了歪嘴角,“吃完粥之后呢?你是不是说你喜欢我?”
花萝越想越觉得幼稚,忍不住嗬了身,“薛楚西,你这样有意思吗?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种把戏,我还在吃奶的时候,就已经玩腻了,亏你想得出来。”
“花萝,我看你不是胃有问题,而是脑子有问题。”薛楚西指着花萝,气急败坏道:“老子喜欢你作死啊!喜欢上你来气我啊!”
花萝皱着眉头,将薛楚西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真是满满的槽点。
“你有空在这里找我的麻烦,倒不如好好拾掇拾掇你自己。”花萝指了指薛楚西的头发,“你看看你这样儿?还凤凰尾呢?简直辣眼睛,丑得脸爹娘都不认识了。”
花萝的话音刚落,薛楚西的咆哮狮子吼绕梁三尺。
“花萝,你他娘的有胆给老子再说一遍!”
躲过了薛楚西那个老兔爷,却没有躲过李含笑那张碎嘴。
花萝半夜肚子绞痛被抬进百药炉的事情,很快就被李含笑给传播了出去。
花萝龇了龇牙,她一点儿也不觉得李含笑狗嘴里能吐出什么像样的话,只是没想到她能怎么丧心病狂。
花萝平时和学堂的同学、夫子都相处地非常融洽,偶尔小打小闹的也没真红过脸。
所以,一下课,花萝就被学堂的同学像动物园的动物一样围了个遍,挨个一一“关心”。
“……”
“听说你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胃部都肿了,整个人不省人事,真的吗?”
这其实还是小巫。
“听说你周六那日腹部的肠子都掉出来了,去了百药炉抢救?”
这也还好吧。
“听说你前天晚上肛/裂,血崩了?”
“……”花萝听到后来,脸色越来越难看,一点小胃病也能传得怎么离谱,她现在只想把李含笑给掀了。
发现谣言朝着不可思议地方向越传越离谱的时候,李含笑就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好像惹恼了花萝,怕被她怼,连饭都没吃。
一下课就兜着头,贴着墙角,蹑手蹑脚地跑了。
花萝拽着书包带子,一个人气呼呼地到饭堂打饭,一路自然免不了那些盛情难却的关怀。
只是当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跑过来给她送“关怀”的时候,花萝只想抓住李含笑,把她骂疯。
有气无力地站在打饭的队伍里,花萝正在什锦豆腐和麻辣鸡丝之间做选择的时候,突然眼角的余光看到穿着青瓷色长袍的桓子润走了过来,还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样。
不知道是不是花萝的错觉,总觉得他看到她的时候,脸色好像难看了几分。
难道她又哪里得罪他了?
花萝做了一个深刻的自我反省,最后发现是她那天晚上对他的态度好像不怎么友好。
不管怎么说,桓子润却是帮了她,而她连声道谢的话都没有说,还怼了他……惭愧惭愧,她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现在这个傲娇的家伙好像正在对她释放冷气,她怎么也得回报一下。
这样想着,花萝凑到桓子润的身前,立刻讨好地问,“来吃饭啊?”
花萝想了想那天的事情,又细声细语道:“那天真是谢谢你送我去百药炉,你想吃什么?这顿我请客?”
花萝突然有点后悔怎么低声下气地说好话,因为桓子润根、本、不、领、情。
桓子润以俯视的角度,冷冷瞥了她一眼,仿佛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只是看了看她餐盘上已经打好的饭菜。
“你不能吃辣。”语音带着一股凉意。
“啊?!”花萝尴尬地盯这餐盘上的麻辣鸡丝,心虚解释道:“我不吃,我就是看看,研究一下它是怎么做出来的。”
花萝看着桓子润俊朗的脸好像打了寒霜一样,心里琢磨着这厮虽然总是阴阳怪气的,但也是为了她好,赶紧讨好他一下。
于是花萝将薛楚西之前递给她的水果竹篮,从一旁的餐桌上拎了过来,屁颠屁颠地递到桓子润的面前。
桓子润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花萝和她手里边的水果竹篮,努了努下巴,“什么意思?”
“桓子润,这个给你。”花萝献宝似的将一篮子的水果捧到桓子润的面前,讨好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