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吓得爬起来就跑,薛楚西将地上散落的铜板一个个捡起来,塞进乞丐老婆婆的手里。
这是花萝第一次跟讲师喜欢薛楚西的原因,现在想想,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又傻又天真。
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时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如此狭义的薛楚西竟然是个断袖。
扎心!
李含笑听完,简直惊讶到目瞪口呆,她好半晌,才忍不住吐槽道:“像个英雄一样从天而降,你以为你在写话本子啊!所以你在那时候就喜欢上了薛楚西?”
花萝点了点头。
李含笑喝了口水,压压惊道:“你口味真重,竟然喜欢这种暴力男。”
花萝:“…… ……我已浪子回头。”
第二天上午下课后,薛楚西就守在学堂进出必经的月洞门,沉着一张脸,跟个二流子一样倚在月洞门墙面,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向他投去好奇地目光,他则恶霸一样对人龇牙做凶恶状,不少学子被他吓得绕着他走。
下课鼓声一响,李含笑就抱着零嘴,拽着书包袋子,兔子一样溜走了,生怕花萝叫她作陪,她可算是怕了薛楚西那个恶霸的家伙了。
花萝在学堂磨磨蹭蹭了半个时辰,直到周围的人都走光了,她估摸着等了怎么长时间,薛楚西那个暴躁狂估计等不耐烦,自己先走了。
这样想着,她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兴冲冲的拎着书包准备去食堂吃饭,谁知从学堂出来,就看到了垂着头倚在月洞门墙角的薛楚西,她一脸壮士扼腕的放慢了脚步,慢慢磨蹭到薛楚西跟前。
薛楚西看到人出来,阴着的脸,总算放晴了,花萝本以为就薛楚西这样的恶霸,两人是聊不来的,没想到这厮兴趣广泛,蹴鞠、马球、骑射都有接触,而且还玩得不错。
两人又合作编了一支剑舞,最近就要上台表演了,花萝听他起了个花头,就也忍不住说了几句。
两人就这么抬杠扯了一路,就这么到了书院北门的美食街。
薛楚西带花萝去的是美食街坊门口的一家小饭馆,外面看着没什么,里面别有洞天,装修雅致,桌椅整洁干净,饭馆四面开着四扇窗,用一根粗木棍支起了窗子,窗外栽种着青竹,隐有咚咚的泉水生,外面的光线照进来,明媚又舒适。
“先来两碗老火靓汤,一份点心,一份凉拌菜,一盘酱骨。”薛楚西娴熟地跟伙计点单,神色自若交代:“在把你们店里的特色菜各上一份,汤其中一份不要葱花。”
那伙计跟这位书院里的恶霸交谈了起来,一脸的娴熟淡然,显然两人是认识的。
伙计一走,花萝忍不住问道:“薛楚西,你怎么那么熟?”
“来的多就熟了。”薛楚西递了双筷子给她,又倏地收了回来:“叫我楚西,不然你就看着我吃。”
花萝翻了个白眼,从善如流:“楚西就楚西。”
饭菜很快就上桌了,伙计来来回回走了十几趟。
花萝看着桌上满满当当十几个菜,不由睁大了眼睛,对薛楚西的豪气冲天不由得咂舌:“吃个午饭而已,你又必要点个满汉全席?而且我上次受了伤,唯恐以后留疤,医士嘱咐要忌口,很多菜都不能吃。”
“哦。”薛楚西将汤和一碟炒青菜推到了花萝的桌前,一脸贴心的表情:“那这盘炒青菜给你吧,怕你营养不够,这碗汤也给你吧。”
他说完,给了花萝一个“别太感动”的表情。
花萝看着他那猥琐的表情,真是日了狗了。
她指了指他前面色香味俱全的碟碗盘,问道:“那这些怎么办?”
问完之后她就后悔了,因为薛楚西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一脸理所当然道:“当然我吃啦!”
花萝咬着后槽牙,真想一鞋拔子敲碎他的狗脑。
她硬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阴恻恻地笑了笑:“我谢谢你啊。”
薛楚西挑眉得意一笑,支起一只脚放在一旁的矮凳上,埋头吃得豪气冲天,花萝在各种香闻的陪伴下,痛苦地喝着汤,吃着青菜配白米饭。
只能看不能吃,简直就是折磨。
就在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夹着米粒,店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花萝转头望了过去,一个穿着“东林院”字样蹴鞠服的大高个一看到她,一脸欣喜:“林妹妹。”
他笑嘻嘻地朝身后嗷了一嗓子:“林森,林妹妹在呢!”
花萝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念头刚一转完,林森那个大块头就出现在了店门口,身后还跟着不急不缓的桓子润。
蹴鞠队十几个人很快就将这小小的店面挤得水泄不通,座无虚座。
姗姗来迟的林森和桓子润在店里环视了一圈,跺着步子,拖着鞋子,往花萝那桌走了过去,一直低头吃饭的花萝自然看到了渐渐走近的两个身影。
他们占的最靠窗角落的座子,身后有一颗植株,如果不刻意去看,一般很少有人注意这个座位坐着什么人。
她侧了侧身子,低头尴尬地吃饭,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最好是林森没有发现她。
然而怎么可能!
林森的脚步止步于他们桌前,林森想也不想坐在花萝身边,靠走道的位置。
桓子润跟着林森的脚步也停在他们这桌,坐在林森的对面,也就是薛楚西的旁边。
“不介意吧?”桓子润微微偏头看向花萝,目光深沉。
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他把目光落在了薛楚西的身上。
薛楚西知道林森是花萝的表哥,赶紧摇摇手:“坐吧。”
他乖乖收起支在矮凳上的脚,双脚并拢,规规矩矩地坐好,然后直起身子,站了起来,特别谄媚地给林森递了双筷子:“哥,一起吃。”
见林森接了筷子,他又特别忙的倒了杯水,给伺候大爷一样,小心翼翼地放在林森手边:“哥,喝水。”
林森从蹴鞠馆一路赶来,这会还真有点渴了,下意识就端起了那杯水。
等他痛痛快快地喝完水,抬起头来才发现对面一直有一道十分压迫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林森对上桓子润是笑非笑的视线,差点将口里的水吐了出来。
林森讪讪地移开视线,撞了撞一旁花萝的胳膊:“怎么回事?这男是谁?”
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薛楚西,听到这话,赶紧揽过话头介绍起来:“大舅哥好,某姓薛,字楚西,家父乃靖安侯,我在家中排行老三,是花萝的同班同学。”
林森正夹着菜,一听到“大舅哥”这个称呼,手一抖,筷子里的酱嘟嘟的红烧肉,啪叽掉在了盘里,溅起了盘底的一层酱黄色的油花,索性盘深,油花没溅到人。
他讪讪地放下筷子,顶着对面那道是有若无的刀冰子,咳了咳,自我介绍道:“某姓林,字森,你叫我林森就可以了。”
花萝用筷头敲了敲薛楚西那边的桌面,对他龇牙咧嘴威胁道:“薛楚西,我警告你,你再敢乱说话试试看。”
说着,抬起头对林森和桓子润解释道:“这人是我的同班同窗,除了同窗之谊,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薛楚西见花萝极力撇清跟他的关系,他急忙站起来,举起杯酒,对林森说道:“大舅哥,我对舍没一往情深,请允我一个追求她的机会。”
说着,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花萝翻了个白眼,转身对林森说道:“这人适才喝酒了,这会估计醉了,你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对面一道火辣辣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不知为何想起那天被桓子润抱着的场景,嘴里一个用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她郁闷地抬头去看桓子润,男人坐在座位上,姿势笔挺,他那边隐在窗后,光线最暗,偏偏那人天生气场强大,尽管一个字不说,依然存在感很强。
就在这时,桓子润偏头对上了她的目光,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却是比平时还要深沉,花萝下意识有些烦躁地转开了头。
她捂着嘴巴,对桌上的三个含含糊糊道:“我咬到舌头了,要去百药炉看看,你们慢用,我先走了。”
她说完就闷头闷脑的往外面走,刚踏出店面,谁知这时天空响起了闷雷,花萝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人揽住了肩膀往怀里带了一下。
“你……”
花萝一脸惊讶,直到看清身后的人才哆哆嗦嗦得冒出一个你字。
豆大的雨从远及近,人声杳杳的街道,四周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仿佛就只剩下在屋檐下躲雨的他们。
雨点落在沉笃的石板路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轻雨纷飞,蜘丝般凉凉得的被细风垂在脸上,湿气沾肤,沁开了毛孔。
在这烟雨如墨,繁花胜雪的天空下,花萝被桓子润压在幽谧的高墙屋檐下,墙壁冰凉,即是隔着两件衣服,那种凉意还是传到了她的背上。
她皱了皱眉,桓子润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舒服,他将手移到她的后背,手掌环着她的后背,隔开她和墙壁,外面是纷纷的雨,她动作不敢乱动,只往前挪了挪,就听他问:“你怎么会跟他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