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是李子期他娘娘家的侄子,沾亲带故的表弟,李子期点了点头,“是那日在松涛亭认识的,我邀请她过来观赛,阿正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不妨问问……”
那位叫阿正的少年哼了一声,耸拉的眼皮子往上一翻,藏不住的鄙夷就透了出来。
“我还用一个小丫头片子教?子期你真好意思说!”言罢,公鸭嗓少年甩着不合身的衣袍往后边走去。
走了几步,调头过来扯李子期的衣摆,“诗科和算术这次可靠你了啊,你在这磨磨唧唧做甚么,快去准备!夫子适才就在找你了。”
公鸭嗓的身音又尖又粗,引来一些人的注目,李子期的脸瞬间拉了下来,有些不高兴,将衣摆抽了出来,转头对花萝说道:“你的座位不是这边,是在第一排,等会你按着请笺上的号码找去,我就不同你一道去了。”
李子期被催狠了,咬牙切齿道:“阿正这浑人惯会让人丢脸,我要是再不走,就不大好了……”
话还没有唠完,人就被拖走了。
花萝目送着两人走远,在场中转了一圈,才按着请笺上的号码找到座位。
只是座位上有个双层的食盒。
花萝左右问了一圈,都没人认领,座位脚下又没有空余的位置放置食盒,花萝无奈,只能跟个傻逼似的老老实实地抱着食盒。
花萝往左一瞧,听见有人在争论,往右一看,还有人在热火朝天的聊天。
花萝打了个哈欠,早上她起床太早,这会晒着暖洋洋的阳关,蒙蒙睡意袭来,自动屏蔽耳边的喧闹,她的眼皮子开始打架。
花萝本想闭着眼小憩一会,一下子不留神便睡着了。
“你是猪投生的吗?坐着也能睡着。”
花萝正睡得迷迷糊糊,懵懵懂懂之际,便听见一冷玉落地的声音,语气高冷嗷,傲慢,简直不可一世。
骇得花萝咻的一下睁开眼睛。
竟是桓子润那厮!
花萝慌忙坐直腰背,一时没注意,撞倒了怀中的食盒,哗啦啦一下,食盒里的小碗碟往地上掉,她急忙站起来,想要捡糕点,谁知过道太窄,脚被绊住了,往前扑倒在桓子润的怀抱中。
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下子戛然而止,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这小娘子好不要脸,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将明澜的男神扑倒,成成成,成何体统,不过以桓子润冷淡清高的性子,这下定是要发火吧!
花萝一阵慌忙之下,抱住了桓子润的腰身,身子几乎紧紧贴着他,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度,正透过厚重的衣衫,烫在她的肌肤上。
这温煦的感觉让花萝有片刻的眩晕,仿佛正午太阳晒在身上,那样明亮温暖,会让人觉得眼前的一切很不真实。
花萝看了看周围男女学子们的指指点点,再看看自己出格的举动,心里蓦地一惊,猛地将桓子润推开,却没想到头发勾住了桓子润袖子上的纹扣,再度扑倒在桓子润的怀里。
桓子润低头看着面前的少女,她惊慌失措地仰着脸,睫毛一颤一颤,水润润的眸子因为惊慌,沾了丝丝的水光,白皙的脸蛋由于紧张透着一丝丝的粉润,水润润的眼睛紧张地眨了眨,水灵娇俏。
“还不起来。”耳畔传来了桓子润低沉的声音,隔着怎么近的距离,他呼吸间的松针味道清浅可闻。
花萝呆呆地看着他,傻傻的:“什么?”
她仿佛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在此时、此刻、此际,她正抱着妖孽般的桓子润。
脑海中只剩感慨,桓子润这厮不过一日不见妖功见涨啊!
桓子润伸手捏着她握着他腰身的软嫩小手,低声道:“你这样抱着我,就不怕闹绯闻吗?”
语毕停了停,又微微用力将她抱紧了些,有些恶意地低笑道:“莫不是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你早说的话,不必如此广众之下投怀送抱,我都会满足你的愿望。”
说着,便又握紧了花萝的手,弦音低沉,仿佛在她的耳边吟唱。
花萝被这一把别致的线音烫着了心间,她赶紧推开桓子润,低垂着头,她瞬间飞红的面颊才不曾示于人前。
花萝吞咽了一下口水,恨恨地拿脚踩了桓子润一把。
桓子润仿佛看到她吞咽的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花萝,他的气息冷清了几分,“我想,你应该没事。”
花萝做了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在东林书院众女郎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咬牙悄悄瞪了桓子润一眼,这才捡起食盒坐下。
索性食盒里的小食盒的盖子稳固,里面的糕点并没有掉出来。
花萝将盖子打开,里面布满了满满的零嘴。
桓子润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她的旁边,他似乎心情很愉快的样子,“吃吧。”
花萝听他这样说,在瞧瞧他稳如泰山地钉在旁边的位置上,便知道这食盒是这厮带来,便毫不客气地开吃了。
她咬着桂花糕,望着坐在旁边的桓子润,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桓子润,我真不是故意要摔的!”所以你千万别误会。
桓子润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抛出一个哦。
但那表情好像在说——“知道你是故意的别装了!”
!!!花萝震惊地看着桓子润,桓子润这厮难不成以为她是故意要吃他豆腐吗?
花萝立刻加快了语速:“我又不是采花大盗,是吧?”
似乎怕桓子润还不相信,她举起一只手保证:“我站起来,真的真的只是想要捡食盒,我保证不是对你有所企图。”
桓子润觉得自己最近的脾气似乎好了不少,竟然还能任由花萝在自己面前胡说八道。
这样想着,桓子润又是一个轻描淡写的“哦”。
但,还是一如既往的表情。
花萝忧伤地坐直了身子。
片刻后。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花萝忍不可忍,再次话痨上线。
“其实要不是你突然出声,食盒不会掉出去,我也不会起来捡食盒。”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桓子润:“哦。”
这时联赛已经开始了,场中响起了响亮的口号,参赛的学子集体出来亮相了,四个官学的学子装束除了颜色不同,款式大体一致,男子着的衣袍别着金色丝绦,女子则加了浅色披帛。
花萝指着场中的上千人,小声道:“人好多哦,场面还挺宏观。”
桓子润抬头,看着她压低身子侧向这边,他嘲弄:“靠这么近,你就不怕我那些桃花来找你麻烦吗?”
花萝呵了一声,睁着大眼道:“只是桃花而已,又不是你的妻子。”
想讽刺就直说!
有那么多桃花又有什么用,任你现在吹破牛逼,你十年后依然是孤寡单身郎。
花萝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狗胆,竟然压下腰身,小手儿搭上桓子润放在大腿上的大手。
男人习惯了笔和剑的手,保养地极好,指骨分明,修长白净,此时正被她撩拨着。
少女的馨香似有若无地缭绕在桓子润的鼻翼,很清新。
花萝的小脸儿凑得他很近,眼神儿仿佛带着一个钩子,她粉润的唇微微嘟了起来,轻声道:“那你…… ……有情妹妹吗?”
她往四周一望,见观众席学子的目光都落在赛场上,没有人关注他们。
花萝浅浅一笑,突然凑到桓子润的耳畔,他有力而急促的心跳清晰跃入她的耳中,撞~击着花萝的耳鼓。
似是被这声音蛊惑了一般,花萝的心跳也跟着加快了起来,她咬了咬唇瓣,蓦地对桓子润的耳蜗吹~了一口气。
“你不老实哦!”花力娇俏地笑了起来,她白净软嫩的授在他的大。腿上。滑了一下,眨眨眼,更肯定:“一看你就是光棍。”
桓子润震惊地看着她。
她,调戏他?
他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她的小手儿像。伙一样在他的身上点燃一串炸点,她似乎已经能感觉到腰。身。下。腹起了一丝丝的反。应。
只是桓子润到底是桓子润,他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只是平静地看着花萝,开口道:“恩,你该不会对我有什么企图?”
花萝一愣,想到自己刚开始解释的话跟现在形成的反比。
呃,好像有点自打脸了呢!
她脸色微微一红,直起腰肢,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脸皮超厚地说了一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桓子润闻言并没有生气或者恼怒,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随后,就是一阵低笑。
花萝不用看就知道这厮此时笑得有多坏。
男人的笑声醇厚低沉,撩拨得她的小心肝乱颤。
她摸了摸脸颊,觉得有些热,更多的是…… ……唇焦舌敝?!
她做贼似的将食盒放在两人的座位中间,似乎这样就可以挡住桓子润的视线了。
桓子润啧了声,自欺欺人!
两人沉默了一会,就听到了周围的压低的议论声。
“听说了没?郑满蕙今次代表东林书院参加了书法、算术、古乐三科的比试,比参加诗作、算术的李子期还要多了一项呢,喏,看那就是郑满蕙。”
花萝顺着说话人的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了外套粉色批帛的女郎,正是郑满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