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花萝又成功被他气得差点骂脏话,直觉这人真是天赋异禀。
好容易熬到书院女寝院门前,女寝院门前有一片艳艳石榴花,火红艳丽,一朵朵的石榴花就像院门前的桓子润一样热烈醒目。
花萝不想和桓子润待在一起接受来往女郎的注目礼,站在离他一丈远的安全距离,赶紧赶人:“送到这里就行了,我们女寝禁止男郎进入,那个,你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叫舍友过来帮我拿。”
桓子润看了一眼一丈之外的人,黑沉的眸子闪过一道不悦的光芒,“哦”了一声,将手中的两个箧笥放下。
花萝咬着手指。
寻思着要怎么跟他道个谢,磨了磨牙齿,组织语言:“恩咳!桓子润……那个……今日谢……”
花萝刚开了个头,桓子润一挥手,打断她的话。
“那就这样吧。”
看着桓子润远去的挺拔背影,花萝面皮一抖,咬着手指,莫名有些不快。
像桓子润这么嚣张高冷的人,从小到大,她就遇到这么一个。
腹诽着弯下腰去推箧笥,一转身,就看到了收拾得一身清爽的李含笑。
“花萝,你行啊,什么时候力气变得怎么大了?一个人扛着两个箧笥绕了半个书院。”李含笑诧异。
“你终于想起我来了。”花萝气不打一处来。
“水晶桂花糕呢,我是想吃的,不是想你。”
李含笑帮花萝一起推着箧笥,笑嘻嘻道:“早知道你力气怎么大,我就不出来了,我这刚洗完浴,这会一出汗,得,又要洗一次了。”
花萝朝天翻了个白眼:“是林森把桓子润喊来的,不然你以为我是大力士转世不成?”
啪嗒一声,李含笑一激动,箧笥掉下来。
还好花萝反应快,及时将脚移开了,不然被这么重的箧笥砸到脚,非得一个月出不了门。
花萝心有余悸地怒瞪李含笑,李含笑这个死花痴却不管那么多,指着花萝捶胸顿足:“你怎么就让桓子润走了呢?啊?你应该邀请他进来沐个浴!”
花萝:“……”
神经病啊。
放下行李,后背的衣裳已经湿成一片深色,歇了会,林霏霏和陈陶陶也来了。
看着大家嫩得能掐出水的一张张稚嫩脸蛋,尽管时隔十来年的时光,花萝心里依然亲切。
虽然她们嘲笑她的新发型这点很讨厌,但花萝依然觉得她们很可爱。
第一日开学,下午有个堂会要开。
花萝和李含笑赶到的时候,学堂里差不多坐满了人,只剩后面有两个位置,花萝和李含笑蹑手蹑脚地从后面进去。
进来便看到歪歪斜斜坐在最后一排的几人,不就是薛楚西那伙人。
此刻,薛楚西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翘起二郎腿,那双锦靴晃来荡去,痞里流气。
再看看他的发髻,大魏朝未满二十岁的男子,大多不着冠。
薛楚西今儿梳了一个凤凰尾,发根抓成一束,扎了一根颜色鲜艳飘逸的三色彩带,为了显示出他是纨绔这重身份。
他的凤凰尾也不好好梳,是歪着的,挡住了大半张脸,平时走路也不好好走,歪着走。
浑身散着流氓气息,花萝面色有些古怪,心里默默吐槽自己当年的重口。
就在花萝愣神之际,李含笑“心领神会”地将她往薛楚西身边挤。
可花萝是来自十年后的花萝,此时根本就不想跟薛楚西那死兔爷坐在一起,回头拼命地瞪着李含笑。
李含笑却是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拼命地将花萝往薛楚西身边挤。
见花萝过来,薛楚西好脾气得收起晃荡的双腿,往里边靠了靠。
花萝认命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花萝刚坐下,门外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学堂内顿时鸦雀无声,每个学子都开始装模作样坐好。
主教员李夫子年约四十余岁,身高七尺有余,浑身又瘦得没有一点油水,但是精神矍铄,也是东林书院出了名的精明严厉,得一个绰号叫瘦竹竿。
李夫子迈着方步走到教台。
和往年的情况差不多,主教员主要交待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十月初旬是艺术节,第二件事就是十月下旬有全珉运动会,希望学子踊跃报名。
“花萝,你暑假的课业写了没有?”
“……课业?”花萝的心仿佛突然掉进了一个黑洞洞的大洞里。
“嘿嘿!你不会没写吧?”薛楚西幸灾乐祸地大叫起来,“啧,你就等着瘦竹竿赏你几鞭吧!”
“……”
花萝突然觉得时光回溯除了带来好处之外——比如皮肤又水又嫩和白赚了十年岁月,变年轻这个永远命题外。
它还是有坏处的。
她刚想问一句那你写了吗?
还不待花萝开口,旁边突然传来凝重的气息。
李夫子不知道何时走到了他们的旁边,他抡起竹鞭向薛楚西抽去,刚才薛楚西幸灾乐祸大叫李夫子的绰号,刚好被他听见。
一鞭子结结实实打在薛楚西的手背,吓得他嗷地一声叫起来,刚要破口大骂,转头对上李夫子那张冷冰冰的黑脸,瞬间从喷火龙变成了乖绵羊。
李夫子冷冷哼了一声,又转头怒视众学子,“我若是再听见喧哗,今晚谁都别想回去了。”
学子们噤若寒蝉,学堂里一改之前的窃窃私语,变得鸦雀无声。
李夫子对自己的震慑造成的结果很满意,脸上的线条缓和了几分。
他转头看着薛楚西,脸瞬间又冷了下来,冷冷问道:“你暑假的课业写了没有?”
李夫子的声量不大,薛楚西却吓得一哆嗦,眼睛一转,换上一张苦瓜脸回道:“回夫子,学生今日回书院时不小心将装课业的书箱掉进了水沟里。”
“有没有受伤?”李夫子平静地问。
薛楚西顿了顿,小心翼翼抬头瞄了眼面无表情的李夫子,索性一咬牙,理直气壮道:“人没事,就是暑假课业全掉进水沟里了。”
“……呵呵!”李夫子冷笑一声,“你的套路比沟还深啊,下课后到我教房来一趟。”
学子们一个个满脸扭曲地看着薛楚西。
憋笑憋的。
李夫子刚走,坐下来的薛楚西恶狠狠地在一张空白纸上画了一根长长的瘦竹竿,瘦竹竿身上插着一把血淋淋的长剑。
花萝打开自己的书包,整个都翻遍了,除了一本《论语》是有字的,其他都是空白的纸张。
花萝顾不上为这个噩耗痛哭,伸手抓了一把李含笑的头发,小声问道:“你的暑假课业写了没有?”
“写了……”李含笑叹气道。
花萝马上打断她,“借我看看。”
李含笑沉默了一会,幽幽道:“策论我没有写……不想写啊……一共十篇……”
“……算术写了没有,借我抄。”
李含笑道:“…抄了题目,没写答案……”
“……”花萝顾不上捶胸顿足,悔恨自己眼瞎,找了学渣当朋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小心翼翼问道:“…其他的课业都写了吧?”
李含笑幽幽看了花萝一眼,还没等她开口,花萝立马恶狠狠威胁道:“你要是敢说个不字,信不信我立马掐死你。”
李含笑朝花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天文,历法,测绘,地理,这些都写了!”
花萝大大松了口气,下意识锤了下她的肩膀,不好意思小声道:“写了就说写了嘛,干嘛吞吞吐吐,搞得我以为你没写,吓死我了。”
李含笑咬着后槽牙,盯着放在她肩膀上的手,阴测测道:“你死不死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是再不把你的手从我肩膀上挪开,你的手就得先废了。”
花萝有些讪讪地拿开自己的手,赶紧讨好道:“明晚请你到西门口的美食街搓一顿,酒楼随你挑。”
李含笑甩了个“那还差不多”的眼神,趁李夫子还没发现之前赶紧转过头去坐好。
就在大家在李夫子的催眠下,昏昏欲睡时,书院舞艺社的夫子过来招拉拉队员,为十月份的文艺节和运动会做准备。
花萝正低头奋笔疾书抄暑假课业,薛楚西却突然凑过来,小声问道:“听说你以前学过舞蹈?”
花萝匆忙间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匆匆道:“学过一阵子。”
“你上学年的礼学书面不是得了个末等丁吗?那个学分可是要计入升学考核,如果你加入舞艺社,在里面待满一学期,刚好可以补上你礼学书面被扣的学分。”
虽然礼学书面不及格被人提起有点不爽。
但是一想到花爹花娘的混合双打,花萝顿时打了个寒颤,赶紧问道:“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不早点说,对了,舞艺社是干什么的?”
“课余时间跟着社里的夫子练练舞,文艺会、运动会这些比赛就去加油喝彩。”
花萝一琢磨,还挺简单的,眼睛亮晶晶道:“那我这两天就去舞艺社看看。”
薛楚西嘿嘿一笑,眼神玩味地扫过花萝的前面,不正经地凑过来道:“我听说舞艺社的学子身姿一个塞一个的婀娜,就像那成熟的水蜜桃,使人见了忘了口渴又觉得嘴馋,你?能行吗?”
说完,眼神又飘飘然从花萝胸前扫过。
然后又自来熟的凑上来说,东门口的街角有个绣庄,女掌柜肤白奶大,说完之后又嘿嘿窃笑,那声音猥琐地花萝想掐死他。
一想到前世被他耽误的那些青春岁月,他倒好,给老娘整个断袖出来。
……很造孽。
……很扎心。
看着他傻乐的样子,心里莫名冒起一股无名火,花萝深吸了一口气,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对着他的方向,猛地拉下肩膀的衣服,露出半边的浑圆。
“咳——”薛楚西大约是没有想到一向乖顺的花萝,竟然会突然举止豪放,被吓了一跳,口水呛得半死,咳得身体像个摇摆的破箱风。
他颤抖着手指,指着花萝,你你你了老半天,也蹦不出个屁来。
花萝满意地对自己的表现点了个赞,整理好衣服,不在理他,一本正经地继续抄课业。
薛楚西闹出来的动静不小,很快就惊动了后边两个趴着睡觉的同伴,他们堪堪睡醒,见薛楚西大惊小怪,不禁好奇问道:“楚西……你怎么啦?”
薛楚西满脸潮红,摆摆手,瓮声瓮气道:“没…没事…”
为了防止他们打破砂锅问到底,薛楚西赶紧转移话题,“嘿,我听说城西那条商业街,那里有个鱼行,老板娘长得啊,那叫一个肤白奶大脖子长,啊嘿嘿……”
花萝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嘿你娘个头。
死断袖演得还挺像回事,明明就对女人没有兴趣。
装逼的戏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