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香蔫神色恍然中带着嫉恨,咬牙说道:“我知道你是花大娘子,我只想知道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既已知道我是花大娘子,便应该想起你适才精心策划的一场戏,你怎么还有脸来找我瞧病?”花萝双手揣在袖子里,睨着眼眸,慢悠悠说道。
陈香蔫一愣,呆住了,神色有些扭曲。
“你!你就是记恨之前的事情!”陈香蔫说道。
她这会倒是忘记一心想要坏花萝名声的事情。
“啧!陈二娘子脑子还算正常,我就记恨了!就许你报复算计我,我难道在心里记恨你一下都不行?”花萝干脆说道,声音不小,一点儿心虚的感觉都没有,振振有词道:“我又不是圣人。”
周围人的脸色都有点古怪,有人想笑,又害怕失了风度。
就许你报复算计我,我就不能在心里记恨你?
这小娘子这话说得还真有趣。
“适才是我不好,我只是不小心。”陈香蔫低垂着眸,审时度势地改了口。
花萝冷哼一声,转身便要走了。
直到花萝走远了,蹴鞠队的郎君们活跃了起来。
一群人簇拥着桓子润嘻嘻哈哈地往蹴鞠馆走去,一路还不忘打听花萝的消息。
从前的花萝在书院并没有什么名气,也不爱出头,就这样低低调调地将高学混了过去。
这会冷不丁暴露在人前,再加上今日啪啪打脸陈香蔫,还挺吸引人的,让这群荷尔蒙爆棚的郎君们都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几个自认为英武不凡的男郎立刻围住了林森,左右开弓。
“林森,你藏得可真够深的,一直知道你有妹妹,没想到小丫头还挺招惹喜欢的,你觉得我怎么样?”
林森不耐烦地拍开放在他肩上的咸猪手,都懒得理会这群恶狼,快步往蹴鞠馆走。
奈何还没走几步,便被队里那群饥渴的汉子拦住了,“说说么,我到底行不行?”
“就是啊,林森你这样不厚道啊,我们队里怎么多俊逸非凡的郎君,每日只能揽镜自照,对镜自我陶醉,早就无聊到发疯了,给我介绍一下呗!”
“滚滚滚!”林森不耐烦皱眉嫌弃:“就你们这样的,还好意思说自己俊逸非凡,我呸!想给我当妹夫,想得美!”
蹴鞠馆也不远,一群男郎打打闹闹,很快就到了蹴鞠场,拿着蹴鞠球上场热身。
林森撇开包围圈,揽过一旁默不作声的桓子润,带着欣赏的神色,指着桓子润,对着众人不屑道:“瞧见没有,桓阁老的嫡长孙,风度秀朗,才华横溢,我要求不高,什么时候你们能赶上子润,我再考虑考虑。”
林森的话一出,众郎君起哄:“呿!你咋不上天呢,队长,你瞧瞧这根木头,他日夜寻思着让你喊他哥呢!”
林森见大家越扯越远,赶紧打断他们,讨好地对桓子润解释道:“我发誓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桓子润问道:“不过,子润啊,你觉得花萝怎么样,你要是看得上,那以后我便是你的大舅子了,当然,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叫我‘哥’,要不现在先叫一个试试……”
不等林森说完,桓子润甩开他的手,抄起蹴鞠球顶了一下林森越凑越近的脸,淡淡扫了眼林森的黑脸,一本正经道:“练球!”
桓子润操起蹴鞠球热了下身,便带着蹴鞠在场上跑了起来,如利剑划破少年们的屏障,躲过前来的脚,蹴鞠如流星跌入竹门,满蹴鞠馆瞬间飞舞着丝绢鲜花。
桓子润转首漠然望着蹴鞠队员,冷冷道:“既然你们平日里无聊到靠揽镜自照来打发时间,那今日不练满四个时辰谁都不准走。”
“嗷~”众郎君一阵哀嚎,这样长时间的训练就能累死人,再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了……
花萝一下午都待在藏书阁复习以前的知识点,毕竟她刚回来,很多知识的已经丢给夫子了。
等她从藏书阁出来就已经到了晚食时间,拐道去了东林书院的食堂,打算打了饭回寝室吃。
此时正是食堂人最多的时间段,打饭的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花萝刚走到队尾,身后突然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身高显著的男郎。
花萝转首看了过去,正是林森那一群少年郎。
其实仔细瞧的话,蹴鞠队里也有几个长得不错的郎君,但不知是不是林森的原因,花萝看着哪一个都觉得是一群中二少年。
林森那根死木头刚谈了情妹妹,这会指不定跟那个林女郎躲在哪里你侬我侬呢,他不再,蹴鞠队的男郎们又开始聊骚了。
“林妹妹,好巧啊!”其中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家伙,就这么没经过本人的意见,给花萝取了个外号。
林妹妹?
花萝微微皱眉,什么鬼?
花萝本着惹不起还躲不起的人本主义,让到了一旁,让他们先打饭。
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低低的声音,清悦如山风过耳,极是动听。
“不吃?”
花萝吓了一跳,一回头,桓子润那厮就站在身后,风度翩翩的凤仪很是让人心折。
她悄悄撇了撇嘴,这厮的皮相真是一如既往的骚包。
他几步走到了花萝身边,大约是刚洗过浴了,身上带着淡淡的清爽的味道,发尾微微有些潮,眉宇似乎比平时柔和了几分,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花萝脸红心热地捂住胸口,往后退了一步,尴尬地给他让出位置:“你先来吧。”
桓子润简单粗暴地将手中地东西递了过去,淡淡道:“拿着。”
花萝张大了眼睛,十分受宠若惊,有些不确定地问:“……给我的?”
桓子润垂眸看她,眸低划过一丝玩味,“不是。”
“……啥?”花萝有些窘迫地看着周围的人,咬着后槽牙道:“不是,你给我干嘛!”
“那小东西在你那吧,给它的。”耳畔再次传来了清幽的语声。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好听到赏心悦目的声音,此时听来,却带着一股让人咬牙切齿的不爽。
花萝接过递上来的食盒,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就这么讨人厌呢!
回到寝室,花萝刚将食盒放下,美眷不知道从哪里‘嗖嗖’冒了出来,蹦蹦跳跳爬上案桌。
想了想又有转身跑到了床里头,它在墙角扒拉一会。
再度回来的时候,就送来了两颗青果。
花萝将它捧在手心,发现它藏的青果是她早上放在案桌的,顿时郁闷地笑了起来,用指肚摩挲着美眷的脑袋,“老实交代,是不是偷藏吃的啦?”
美眷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抱起一个青果“唧唧”叫着递给花萝。
花萝接过青果,笑道:“贿赂无用,你这么小就知道偷东西了,是想气死我啊。”
美眷耸拉着长长的耳朵,抱着青果,安静地看着她,花萝想了想,道:“只此一次。”
说着她将手里的青果给了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李含笑,将食盒打开。
最上面的一层是糕点、饵饼、果脯,都是美眷爱吃有常吃的小点心。
最奢侈的是还有一小盅桂花燕窝羹,旁边放着两只汝窖白瓷小碗。
花萝点了点美眷的小贷脑,“东林最美竟然亲自给你送吃食,你真是好大的福分。”
花萝刚用了一口燕窝羹,再度抬眼的时候,美眷跟前的燕窝羹已经见底了,她忧心忡忡道:“大都城里的动物都以瘦为美 ,你要是吃成圆滚滚的大胖子,以后娶不到老婆怎么办?”
一旁的李含笑闻言差点没笑岔气,笑嘻嘻道:“我看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少了,也就长不高长不壮实了。”
李含笑一笑,它就蹦跶,抱着果脯,巴巴地仰着一张毛茸茸的脸看花萝,两道弯弯的眼缝像在笑,一副讨好自讨。
花萝不觉傻眼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快成精了,讨好人的样子不要太萌。
用罢晚食已入夜,寝室诸人皆是早早上塌,各自安歇。
花萝躺在床上,借着月光,她清晰地看到美眷跳进了墙角,拉开一道小小的门,走了进去,朝着一张迷你型的床走去,然后上床躺下睡觉,小爪子勾到一旁的被子盖上。
花萝:……
她满脸震惊:“厉害了,我的宠!!”
听到花萝的话,美眷从小门里探出脑袋,伸着爪子做出一个“吧唧吧唧”吃东西的动作,做完这个动作后,又挥了挥前爪,双脚直立,仰着脑袋安然自若地走了几步。
做完这些动作,便窜到小门边,爪子扒拉着门边,巴巴地望着花萝。
花萝思考了一会,试探性地说:“你说是桓子润给你搭建的这个小窝,他就住在隔壁。”
她住的这间寝室就在女寝室宿舍的最南面,隔壁院子便是男寝室,桓子润住在隔壁,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美眷兴奋地吱吱叫,然后躺回去睡觉了。
花萝以前也看过一些人养过宠物,也很机灵,但没有这只精怪,智力十分高,同样十分逗乐。
不过这种被逗乐的心情一想到对面的桓子润便有点不淡定了。
花萝眼珠子一转,顺手通过美眷的小房间匿名给隔壁塞了张纸条:“郎君如玉,举动风流,奴家心上甚是动情,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骊山脚下锦带桥,就让你我做一对野鸳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