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霏儿笑了笑,正了正裁云头上的花钿,“问你两句罢了,何必生气呢,过去喝点茶吧。”裁云应了一声,两人走过木柔身边,裁云想了想,搭讪道:“木更衣站这么久也累了吧,不如一起去喝点茶,等皇上过来?”
木柔愣了愣,忙摇了摇头,“两位娘娘去吧,嫔妾不渴,就不过去了。”裁云顿了顿,随即笑着转过身追上了柳霏儿,便听到柳霏儿打趣着道:“就你好心,可惜旁人并不睬你,还是快些过来吧。”
裁云轻轻一笑,两人并肩进了侧殿,木柔却站在原地握了握拳,恨恨地道:“什么人吗,不就是得宠嘛,还是因为太后,装什么清高。”苏裁云长相好看,性子虽然有些奇怪但也算是温柔谦和,可这柳霏儿却孤高傲气,嘴上也不饶人,后宫最令人生厌的就是这位了。
她咬了咬牙,她最嫉恨的人便是这柳霏儿了。
且不说这边,裁云和柳霏儿说了几句话,外边的天便渐渐黑了下来,裁云扯了扯柳霏儿的衣袖,道:“外边宴席已经摆好了,也有不少人来了,我们先出去吧。”外边果然已经来了不少人,裁云拉了拉黄常在的手,“你来的倒也早。”
黄常在一身黛青色的宫装清新怡人,点了点头,“原本去姐姐宫里找姐姐一同过来,只不过并没有遇到,只好自己过来了。”裁云应了一声,给黄常在介绍道:“我和容姬方才在侧殿喝茶,并没有瞧见你。”
容姬轻轻一笑,并未作声,裁云知道她素来清高,不善与旁人搭话,可黄常在也是点了点头,并没言语,裁云有些奇怪,正要作声便听到殿门口王忠通报道:“皇上,婉贤妃驾到。”众人下跪行礼,又纷纷坐到原位,裁云并没有深究。
只是方才落座,容姬坐在她旁边,侧首笑了笑道:“看来黄常在不喜欢我。”裁云侧头看了看容姬,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似乎没有因此事而生气,她又瞧瞧黄常在,低着头也看不清表情,裁云抿了抿唇,“什么话。”
皇上和婉贤妃一同坐在主位上,一阵寒暄后宁帝才看向避暑山庄的总管,“今日宴会全由郑总管安排,你今天与朕说有了惊喜,如今拿上来看看吧。”郑总管站在众人之前深深弯着腰,朗声道:“奴才今日送给皇上您的是一份大礼呢,皇上请看!”
一语罢了,奏乐起,乐声清朗,灯光影影绰绰,裁云强压心头的紧张,竟拿起冷酒就要喝,却被容姬拦下,温和地道:“别喝冷酒,伤了身子。”裁云讷讷地放下酒杯,只见一白衣女子踏月而来,远远瞧着只见一美人面映残月,唇红齿白,身姿绰约,窈窕纤细,款款走来,携着轻纱舞动身子。
再加上周围七八个宫人伴舞,便如神宫仙子,当年瑶池仙会,嫦娥舞曲也不过如此,宁帝神情专注地瞧着舞台中央那人,只见她朱唇微启,轻声吟唱道:“正是那,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为答闲寻遍。”
她往前行了几步,正对着宁帝,欲语还休,眉眼迷蒙,“正闺阁自怜。”
乐声随即停下,那美人拂了拂鬓角的发丝,裁云这才看清她的容貌,正是沈明月所比拟的若流云之回雪,如清风之闭月,“民女陆之柔,参见皇上。”宁帝瞧着陆之柔,一时呆愣没有说话,婉贤妃见状,便称赞道:“真真是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本宫看得舞蹈也多了,这个却好得很。”
宁帝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正是正是,你方才说自己叫什么?”
那美人微微垂眉,面露微粉,“民女贱名唤作陆之柔。”宁帝微微颔首,面带微笑,“朕看你舞蹈清灵,仪态万千,实在是美不胜收。”陆之柔垂着眼睫,好看的紧,“皇上谬赞,民女不过庸脂俗粉。”
众人见状都知道宁帝的心思,一时间对这陆之柔又是羡慕,又是记恨,倒是裁云反而冷静了下来,陆之柔虽美得如画一般,但也不至于,她抚了抚肚子,仅仅凭着这孩子,她便有了依仗。
宁帝继续道:“刚才看着你跳的很好,这作业更是惊为天人,并不像是宫中的奏乐,来乐师带上来看看。”郑总管答应着带上来一青衣男子,身材清瘦,面目清朗,和陆之柔有三分相似,更端的气质无双,若说宁帝是翩翩佳公子,他便是潇潇旅行人,裁云一愣,只听他朗声道:“草民行宫乐师,陆结愁参见皇上。”
宁帝颔首,哈哈一笑,“好,好一个洒脱儿郎,今日你奏乐有功,便正式成为宫廷乐师,届时跟着朕回宫奏乐。”陆结愁伏地接旨。
宁帝又看向陆之柔,她一双美目流转在宁帝身上,正是那三千温柔了,宁帝见状更是喜欢,大拊掌道:“朕身边还缺一个会跳舞,会唱曲的小美人,你便跟在朕身边吧。”他侧目看了看婉贤妃,两人对视片刻,宁帝道:“宫女陆之柔,品貌俱佳,德艺双全,特此封为贵人,居于甘露堂。”
陆之柔大喜,连忙跪地接旨,“多谢皇上,多谢皇上。”裁云咬了咬唇,一个宫女破格直接封为贵人,这是多大的恩宠,也能看出宁帝是真的喜欢这位陆贵人。
甘露堂更是离宁帝养心斋最近的地方,裁云眼瞧着陆之柔拿起酒杯给宁帝敬酒,便留在了他身边,心里格外难受,她舒了口气,趁众人不注意,对容姬道:“我出去透透风,闷的很。”容姬还未说话,裁云便逃也似的离开了位置,出了升平馆。
只见月明星稀,清风徐来,她凭栏而站,心里的酸涩一点一点的晕染开来,直到她有些喘不上来气。
忽然听到有笛声传来,洒洒洋洋,轻快明朗,又有些盛宴开场的意味,裁云有些惊讶,微微抬头,循声而望只见方才的乐师陆结愁坐于旁边小轩之上,对月而奏,青衫随风飘洒,真真如梦似幻。
顾乐见状,恐旁人看见,忙唤了一声裁云,“娘娘,娘娘。”裁云这才回过神来,眼睛中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绝望落寞,反而流光溢彩,如同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