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杜陨转了转身,忽的指着一丫环道:“是她,是她告诉我的!”
“老爷,老爷不是奴婢,不能奴婢!奴婢冤枉啊!”
他冷哼了声,道:“你戴着的手镯是我送你的。上头刻有我二人的名字!”
张捕头检查了镯子呈上,确有此事。
左太傅的面色发冷,道:“这一定是个误会。”
“来人,带张泗、刘盛府上人。”秦简道。
人都来齐了。
“本官问你们,当年左钲公子生辰,你们家二位公子可有去过他府上祝辰。”
“去,去过。”
这些下人,在此之前,张捕头已经找过他们了,若他们不说实话,便以家人威胁。
“是否请了那东园的戏班子唱戏,那戏班子里头,有名出彩的姑娘,名叫婉儿。”
“是,是大人。”
“荒谬!”左太傅道。
底下的人头更低了。
“传当年在场的风水师。”秦简命道。
捕快将人带了上来,其人道:“大人,大人。当年的确是我让左公子将东园的戏班子请来的。”
左太傅的面色愈加黑沉。
“刘盛与张泗的随行小厮,何在。”
“回大人,小的是刘盛的仆人。”
“小的是张泗的仆人。”
“婉儿姑娘被凌辱的当场,你二人磕在。”
小厮二人互视了一眼,点头。
“当时,公子喝多了。左公子也喝得不省人事……公子想将婉儿姑娘单独弄进房来唱戏,却发生了,那等事情。”
“小人能作证。”
秦简回过头来,对太傅道:“太傅大人,此事你可……”
“秦大人,这根本不可能,我儿怎会做出这种事来。”
秦昭昭笑道:“可是太傅大人,这么多证人都能证实。只有太傅大人府上的下人不敢言,我看,难不成是太傅大人也知晓此事,想刻意替左公子掩盖呢?”
堂堂太傅,此事若让圣上知道了,官位不保。
左太傅不能丢了自己的官帽,怒道:“这是什么话!”
“杜陨,本官现命你,将这些恩恩怨怨,从头到尾阐明。”秦简道。
杜陨便开始说起了往事。
彼时,他爱慕上还是妓娘的婉儿,奈何没有银两,赎不回她。
他四处挣钱,想方设法的凑钱,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将婉儿赎了回来。
得知这老鸨明姨对婉儿十分不好,时常打骂她,强迫她迎客。
婉儿本就是个可怜的,被后母卖到这里,说好只卖艺不卖身,却不想被骗到这个地步。
杜陨心中藏恨,将婉儿接回了乡下,婉儿想去戏班子,便到了东园学艺。
日子一直过得风平浪静,有日从城里来的说大户人家想要他们东园戏班子,去说戏唱戏,一日给百两银子。
当时,婉儿还很开心的说,这下便不愁吃喝了。
杜陨虽不放心,但也由她去了。
自从京城回来,婉儿便心性大变,十分抵触与他亲近。
他狐疑,但也不得不顺着她。
之后有一日,婉儿忽然离家出走,东园戏班子的人都在寻她。
找回来时,婉儿身子有恙,请来郎中一看,确是得了热病。
为了治好婉儿的病,杜陨带着她去了京城谋生,机遇之下碰到了马勇。
给婉儿的药钱便有了,但婉儿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时常是入不敷出。
他想找商贾,拜托他能不能开开恩。
但却撞见商贾与马勇的算计,得知二人的计划。
杜陨当面寻了马勇,二人闹开,不欢而散。
这时,婉儿的病情转恶,他已无暇顾及其他,带着婉儿想去别处寻医,就在路上,婉儿病逝了。
他的心愈加的阴冷,便学上了偏道,练了身功夫。
他为了查清当年婉儿为何如此性情大变的原因,去了太傅府,与那丫环小怜勾搭,才得知当年事情。
杜陨千方百计,就是为了要报仇。他要把左钲的心肝都挖出来。
所以他借着年兽,将左钲杀死。
之后又陆续的杀死了刘盛、张泗、老鸨与马勇。
他杀了这些人,又觉得京城里的百姓,谈何不是与他和婉儿一样?
那些恶人还在人间,他们就不该活着。
杜陨想继续当起“年兽”,但没想碰到了江湖人士,说要追杀他。
这触碰到了他的利益,他必须得让人死。
却不想是衙门的诡计,为的便是让他跳下套。
“我所说句句属实。我以婉儿的名义发誓,我若有半句谎话,便与婉儿在阴间也不得相逢!”他发着毒誓。
众人唏嘘。
秦昭昭心中叹息。
“太傅大人,案子已了。令郎已去,我们也不会再追究此事。”她对左太傅道。
太傅脸色黑沉,一言不发的拂袖离堂。
秦简出奇的,这回并没有训她。
她也知道,爹会看事做事。
说明她这回,做得没有做,说得也没有错。
左钲该死,但杜陨杀人,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风水轮流转。
“将罪犯杜陨押回大牢,听候斩首。”
“是!”
杜陨被带回了牢房。
“我死后,希望能将我的尸首与婉儿葬在一起。她的墓,在城东三十里处。”
“我一直很想问,婉儿姑娘,是否与我生得很是相像?”
“是。我看到你,就想起了婉儿。但我不后悔,我不后悔杀人。他们都是该死的。我死后,也能与婉儿在阴间重逢了。我为她报仇了,她不会再有任何苦痛了。她一定会很感激我的。”
“你错了。”
秦昭昭道:“让一个人背负一生的仇恨,所谓的快乐就会荡然无存。婉儿姑娘若是与你情意相投,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如此。”
杜陨自嘲的笑笑,道:“我已无牵无挂,该做的事都做了。我只想尽快死去,好去陪我的婉儿。”
她深深摇了摇头,转身出了牢房。
杜陨望着那黑漆漆的牢窗,回想着当年与婉儿在一起的快乐日子。
他一声声的发着笑,笑意阴森,回荡在整个牢房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