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编电视剧出师不利，闻风来找我聊天的公司少了。我去林震公司跟一部网剧的编剧聊剧本，第一次见面十分客气礼貌的编剧，这次一脸漠然。
贵圈职场与其他行业有什么区别？是天性解放的真情流露啊亲，其他行业含蓄、间接、暗戳戳的议论和撕，贵圈是摆到明面上，坦率，直接，明晃晃。
无论如何，结果最重要。戏播出了，口碑不佳收视不好，编剧难辞其咎。教训是老生常谈：努力提高编剧水平，跟靠谱的创作团队合作……好吧，还有提高自己的名气。
如果没有像样的作品，编剧如何提高名气？
是有办法的。只要他肯拿出创作剧本时的想象力。但这不适用于我，与清高或淡定无关，只因为我对生活缺乏想象力，同时经验一再表明我不是幸运儿。
一片愁云惨雾中，也有新鲜的事发生。有一家编剧中介机构邀请我为他们的编剧课程讲一节课。
影视行业的发展，让全社会都知道这行报酬丰厚。编剧虽然是这行的低收入者，但回报仍是写作者中最高的。大学刚毕业那会儿，我曾为杂志撰稿，当时的稿酬是千字三百，最高拿过千字五百。五年过去了，某次跟编辑吃饭，她说现在还是这个价，不仅如此，在我入行之前的十年前也是这个价。所以，稿酬是不是我国价格最坚挺的东西？菜市场的馒头这五年都涨价20％从一个五毛涨成六毛了。
蓬勃的需求刺激许多小说、散文、诗歌作者和文学爱好者进入编剧行业，有主动有被动，主动的不用说了，被动的，比如这几年的大IP热，有的作者卖出一个影视改编权就顺势改行。但是，虽然都是写作，文体不同便是隔行如隔山。一些作者意识到这一点，便积极参加各类编剧写作培训课程。其实编剧培训最权威的机构是北京电影学院、中央戏剧学院、上海戏剧学院这样的专业院校，但它们的课程持续时间长，有的需要脱产，很多人因此望而却步。而那些花样百出的利用业余时间举办的短期培训班大受欢迎。这些培训班或邀请国内知名编剧坐阵，或聘请国外电影学院教授、影视剧编剧客串，时长大多数在一周以内，费用从数千到数万不等。我们有足够的理由质疑这些培训到底有多少作用，但参加者的目的也是五花八门，有人是为了学知识，有人是为了认识人，有人是为了联络关系……
我当笑话把邀请信给林震看。林震却是另一种态度：“去啊，多好的机会！”
“你觉得我有资格教别人写剧本？”我笑意未尽。
“你觉得自己没资格吗？”林震反问。
“我不是自卑，只是觉得我现在是‘身在此山中’，可以自顾，但离传道受业解惑还早着呢。”
“那你觉得别人比你更好吗？”林震笑起来，“有一次我出于好奇去参加了一次编剧课程，大多数老师靠谱，但是也有人只是来聊天的——就是听完会想‘这不是浪费我时间吗？’你总不至于比那些人差。”
是啊，要讲课至少要事先准备教案啊。
“你写的故事不都是这样的？还没做好准备的主人公被人推到前台，去完成不可能的任务。他们能够当主角的原因，不是因为能力突出，至少开始的时候不是，但他们意志坚决又充满热情，大结局时都大功告成。”
我仔细想了想，对于创作我的确有表达的欲望，而且，我的实战经验或许可以给年轻的同行提供借鉴。
“你说起创作很有感染力，也很活泼有趣，你知道吧？”林震突然笑起来，一定是想起我那些噎死人的无心快语了。
——就这样，我答应了那家机构的邀请。他们的培训费还算合理，给我的又很少，这让我的负罪感减轻了不少。
秦天的新闻依旧甚嚣尘上。在他患有抑郁症的消息传出后，王伊在微博上更新博文，依旧简短含蓄：心若在，一切都不是问题。爱你，所以与你风雨同路。
——她愿意与秦天一起面对。
网上的评论依旧分裂得厉害，有人就事论事，谈论疾病和爱情；有人一心只想黑秦天，因为是他，所以他生的病、他的爱情就都有问题。吴亦凡在《中国有嘻哈》里说的“你有freestyle吗？”到了秦天这里变成了“你抑郁了吗？”
可怕的戏谑和冷漠语气。
粉丝团事先通风，要求大家不要轻易回复负面留言，以免被人利用，给秦天招来更多是非。情姐和牛莉莉号召自家粉丝发有关秦天积极正能量方面的新闻和帖子，以及对秦天所有官方活动增加支持，包括流量支持和实际购买，让他代言的品牌看到真实存在的关注度和购买力。
每到偶像出负面的时候，粉丝们都精神高度紧张，因为会有黑子或水军趁机扮激进粉，激烈回应网友评论，发文发贴表面名为洗白实为抹黑，读完让人对其更讨厌；更有甚者直接做出不理智行为，比如公开挂横幅发传单攻击对家艺人等，给本尊树敌。与秦天有关的网络信息评论区突然冒出了很多这种人——其中当然有真正的激进粉，但多数还是黑子。那几天，真粉们全网活跃，揭露这些人的真实身份，有的直接举报网警。
情姐和牛莉莉偶尔跟我在群里说几句话。这个时候，我们都心力交瘁，因为每个人都要在应付工作和生活的同时为秦天战斗。是脑残吗？不，我们是为了自己而战，如果你曾经仰望一个人并将他视为动力源泉，你会懂。
“我决定了，等我公司上市成功，我就请秦天当代言人。”情姐留言。
“我也在说服我的客户请他代言。”牛莉莉回。
“我下一部戏还找他演男主。”我也跟着激动起来。——群里从此安静了下来。改编电视剧给她们留下很大的心理阴影，据说各粉丝团对《没夜》播出都提心吊胆。
一片风声鹤唳时，我意外接到了王伊的电话。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那里经常有明星出没，店家和顾客都泰然处之，没人围观要签名。
她订了最里面的包间，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室。我注意到她没带经纪人和助理。
她跟我寒暄了好久，说了最近的工作和生活，又问了我的新作进展。就这样，半个小时过去了，我忍不住主动开口：“你还好吧？有什么事我能帮忙就告诉我。”
前一秒神采奕奕的王伊瞬间收敛光芒，像一朵盛开的花迅速收拢花瓣进入夜眠。我的预感没错，这些天她一直在强打精神，应付这一系列变故。秦天坦白自己患有抑郁症对她来说是意料之外，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爱情应该是享受和获得，而非消耗和付出。不要因此对她横加指责，现在连普通人的爱情都充满权衡计较，何况是明星呢。
她想了想，从随身背的大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我。
我打开纸袋，看到里面是一大摞照片。我和秦天见面的照片，在郊区影视基地宾馆，在我家，在餐厅和咖啡馆，甚至还有他去我家乡的。照片全都模糊不清，但认识我的人可以一眼辨认出那是我。有的照片因为拍摄角度的关系，看上去我和秦天是倚靠在一起，甚至亲吻。
我一脸震惊，抬头看见王伊审视的目光。她看我的眼神有点复杂。
“是借机位。”我平静地说，“你不会真的相信吧？”
“照片你知道的，真假难辨，不过我相信秦天，也相信你。”从语气判断，她相信秦天，但对我存疑。
“当时我们距离其实没那么近……”我指给王伊看，“我和秦天真的没什么。我从来没想过会跟他怎么样，秦天也不是随便的人，你应该也知道。”
王伊点点头，但看上去她仍心事重重。
“我也有抑郁症，这种病可怕也不可怕。只要你们好好的，他会好起来，不会给生活造成太大影响。你不要太担心”我忍不住安慰她。现在的王伊，连女人看着都心痛。
“你觉得他能治好吗？”王伊眼巴巴看着我。
“具体要听医生怎么说，秦天回来后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我斟酌字句，察言观色，不想给她不必要的压力，也不想让她知道我对秦天的病情了解那么多。
王伊低头想了想，轻轻叹了口气：“我想陪他，但是……我怕我做不好……”
刹那间，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王伊也许最终会离开秦天，就像粉丝们最担心的那样。不是王伊薄情寡义，是这个时代的爱情生存不易，尤其在贵圈。
是的，就像植物生长、动物生存需要环境一样，爱情也有生存环境的要求。从前人们讲究门当户对，现在人们自信地说：有了爱情，什么都不是问题。就像我们一直说“人定胜天”，拜托，你来北京住一个月试试！铺天盖地的雾霾来袭，人力在哪里？最后还不是靠风吹？
开始时什么都不是问题的爱情，最后都是个问题。
——怎么可能不是问题？身高差很萌，亲吻的时候多累？年龄不是距离，年长的要多注意健身养生。出身不重要，日后不要为生活观念、消费习惯等等离婚才好。不介意财富多寡，那就做好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打算，最后不要因钱伤感情。
这些差距是破坏爱情的罪魁祸首吗？不，事在人为，问题最终出在人身上。所以，若非充分准备，请不要明知爱情有问题还轻易开始，将难题都抛给爱情，事实一再表明：问题最终会拖垮爱情，无论它曾经多美好。
我心里难受得翻山倒海，表面上却表现得像知心老阿姨。“秦天可能没告诉你吧？其实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抑郁，但害怕被人瞎说，一直不肯治疗，他终于去看医生了，是因为你……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王伊，秦天不是坏人，他爱你，所以一定会为你考虑。所以，你就相信他吧……”
王伊含泪点了点头。“我相信他。他真的对我很好……”
我握住她的手：“加油。我真心祝福你们。”
王伊泪水就要落下，她急忙用纸巾蘸了蘸眼眶，将眼泪半路截住。这是避免眼妆哭花的习惯性动作，但今天她没化妆。
临走的时候，王伊心情好了许多。她将那些照片收拾起来，想了想，突然说：“其实这里面我最介意的是这几张……”
我一看，是秦天到家乡时的那几张。从拍摄角度来看，偷拍者是跟在他身后的车上，应该是一路从北京跟踪而至。这些照片里没有我，是秦天在医院停车场，宾馆等处的单人照片，有几张他露出了轻松惬意的笑容。
啊！我看得吃惊。秦天出道十年，像这样的治愈性笑容出现的次数可以数得过来，每一次的时间地点具体情形粉丝都历历在目。但是，那两天，他经常这样笑！
是因为暂时脱离了让他感到有压力的环境吧。就像我们心血来潮外出旅行的心情。
“如果不是因为对他和你都接触过，我真会担心他对你有什么想法……”王伊笑着说，“为了你跑了那么远，只是想说一声对不起，听上去很可疑吧？”
我干笑了几声。“不知道他那时候是不是有点强迫症发作……”
王伊闻声笑不出来了。
“不不不，我只是开玩笑……”我急忙找补，“强迫症只是随口说说……”
王伊这才放心。人们开玩笑的“抑郁”、“强迫症”等词汇，对真正的病患和家属来说是禁忌语，听着心惊肉跳。
而我陷入对未来的担忧：王伊万一真的离开，秦天会怎么样？
林震公司上市的事进展遇到了问题。他对我只字未提，这个消息我是从情姐那里听说的。
我对资本运作一窍不通，林震不跟我说也没什么。据情姐说，林震的IPO申请未获通过。下一步，他可能会借壳上市。
“你跟他到什么程度了？”情姐问。
一直低头努力吃饭的牛莉莉立刻八卦地抬起头。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低头。
情姐想了想，说：“那么，你就安心做小女人吧，不要太好奇他做什么以及怎么做成的。”
可是，我做不到不好奇啊。“像傻瓜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好吗？如果是恋人或者夫妇，不应该凡事都知情，一起面对一起解决吗？”
情姐和牛莉莉对视，面露不屑。
“你这都什么年代的观念？”牛莉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不耐烦。
“现在不是这样了。太志同道合的人过不长久，过的长久的都是不闻不问的。”情姐苦笑，“你这样其实最好。”
“但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像被抛到半空，没个着落我不踏实……”我对她们实话实说。
牛莉莉重新低头努力吃饭了，咕咕哝哝地说：“别怪我多嘴，我老觉得你没嫁入豪门的命，一看就是需要自力更生的女文青啊。”
我自己觉得也是。我跟林震在一起是中产＋的生活水准，这也是我一直以来希望的。再好的，我没想过。
那天散场的时候，一个收拾得精致的男人开车来接牛莉莉。我和情姐立刻八卦起来，牛莉莉大方介绍：“这是喜羊羊，丁恒，我的男闺蜜和叮当猫。”丁恒得体地跟我们打招呼，对牛莉莉是友情加爱情减。
“你是不是说他性取向是男？”我小声问。
“是啊。”
“你想把他掰直？！”我大吃一惊。
牛莉莉深深白了我一眼：“真是……你怎么这么庸俗？男人不可靠，闺蜜才可靠，懂不懂？”
第二天，我跟林震去郊游。我们在一条河边扎下帐篷，开始烧烤。我厨艺无从谈起，但是我喜欢做烧烤。不断翻动铁签子上的食物，在上面涂抹植物油，然后看着它们逐渐泛黄、散发香味，我找到了久违的成就感。
我们边烤边吃，林震喝啤酒，我喝饮料。
“啤酒酒精度6度，要喝多少瓶才能醉呢？”我看着瓶贴上的字，喃喃自语。
林震突然凑过来，一脸坏笑：“醉了你想干嘛？我可以酌情醉。”
“我想听你酒后吐真言。”我半真半假地说。
林震笑容收敛：“就算不醉我也句句真言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急忙解释，“我是觉得，我好像从来不打听你的事，当然我也听不懂，但还是觉得应该知道一点……我不是傻白甜。”
林震想了想说：“是啊，其实我很想跟你说，但是商业上的事很复杂，我怕你听得多了，影响创作。”
“具体的事跟我说了，我也听不懂，但是，如果那些事让你心烦了或者需要听听外行的意见了，你就告诉我吧。”
“我听出你是在怪我，但是，我很高兴……你是关心我。”林震笑得开心。
“那么，现在你要告诉我什么吗？”
林震活泼地摇头：“今天是出来玩的，有什么事回城再说吧。”
我没有继续追问。我在乎的其实只是眼前这个人，他心无杂念，我便放心。
中午，林震睡着了，我开车在周围逛游。我有驾照，但是我发誓不会在有人的地方开车。这里是山里，有大片野地，车辆稀少，正适合我练习。
我晃晃悠悠把车开出来，向远处的荒野开去。北京郊区辽阔，许多未经开发的地方，风景极好。我走走停停，采采花拍拍照，一直开出很远。
慢慢地，眼前的景色变得更美，一段人工铺设的柏油路伸向远方，一所大宅坐落于树林后。我好奇地开车走到近处。巨大的铁门和高高的院墙将里面的风景完全挡住，门旁树了一块牌子，写着：私人住处，请勿擅入。
是谁的私宅呢？我猜测着，慢慢倒车，准备原路返回。
突然，车轮下好像轧了什么东西，我惊恐地急刹车，降下车窗，探头张望。
我车子后面的地上，一个人坐在地上，抬头看我。
是……秦天！
我愣了两秒，随后尖叫一声，冲下车来，跑到秦天身边：“轧你腿了？”
秦天默默看着我，他看上去有些木讷。我急忙去看他的腿。他的腿伸在车轮后，一个南瓜被我压成了一滩黄酱。
“碰瓷啦，快送我去医院吧！”秦天突然笑起来。他笑得有点呆，我猜他吃了抗抑郁药了。吃了抗抑郁药后，人的反应力和感受力都变得迟钝。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男神还不忘淘气。
我惊魂未定，觉得好气又好笑，狠狠捶了他两下：“你想吓死我吗？我没带速效救心丸！”
我的手打在他健硕的身上，痛的是我。
秦天看出我真的吓了一跳，便站起来，有拉我站起来。他拍打干净裤子上的尘土，捡起地上洒落的蔬菜，笑着说：“轧了我的南瓜，跟我回家聊会儿天吧。”
“你住在这里？”我吃了一惊。
“我状态不太好，就在这里住一段。有人的地方就有问题，没人的地方就没问题。”
这时，我才仔细打量秦天。他是惯常的T恤牛仔裤打扮，提着一个塑料桶，里面放着一些蔬菜水果。
“那里有个菜园，有人帮忙打理，我摘回来，让阿姨帮忙做。”他解释道。
他在前面领路，引导我把车开进院子。我大呼小叫，叫他离我远点儿。最后还是他帮我把车停好。
秦天的豪宅是请一位知名国外设计师设计的，现代质朴，一进门心情就好起来。
“你在吃药吗？”我们在水池边坐下，吃着新摘的水果聊天。
“嗯。每天按时吃。很难受，不过要坚持。”秦天似乎不愿提这些事。
“对了，我的故事，你还感兴趣吗？”我谄媚地堆起笑脸，“要是你不嫌弃，等我写完发给你看看？”
“也可以，不过，也无所谓了……”秦天看上去兴致不高，“悄悄告诉你，我有点想隐退……”
“啊？”我忍不住提高了嗓门。他才三十就隐退？！
秦天吓得咳嗽起来。
“现在就隐退，你打算去做什么呢？”我定了定神，降低嗓门。
“还没想好做什么，所以也没想好要不要隐退。但是，我真的不想继续演戏和唱歌了。”
“你跟王伊说过这个想法吗？”老实说，这样一来，他们的恋情就又多了一个变数。
“没有。我还没想清楚，告诉她不是让她心烦吗？”
“就算这样，也应该经常交流啊，如果你这里什么事都是确定了才开口，另一个人看上去不是像陌生人吗？当成自己人的话，不应该过程也让对方知道吗？”方才打好腹稿却没有跟林震说的话，我流畅地说给了他听。
秦天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我不敢再惹他，就默默吃了一会儿水果，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秦天瞌睡起来。我准备告辞。
这是，田明来了。他一看到我，好像吓了一跳。
“哥，你送王老师回去吧，我现在没法开车了。”秦天进屋前说。
田明便开了我的车送我回河边。一路上，他详细询问我怎么遇到秦天的，说了些什么。他问得那么仔细，就像担心我要对秦天图谋不轨一样。我心里有些不乐意，脸上多少看得出来。
“王老师，不知道有没有人跟你说，你和秦天见面的照片被偷拍了好几次，他们本来想用这些照片再炒一波，是秦天花钱买下来了。不少钱……”田明开着车说。
我愣住了。他说的就是王伊给我看的那些照片。“是炒作他隐瞒抑郁症吗？”
“不是，是炒作你们的绯闻。”这一次，田明出乎意料地直率。
我想了想，也不是不可能。我是他的粉丝这很多人知道，又有抑郁症，同病相怜也说得通，再说照片全都挑了最暧昧的角度。“可是，这样的绯闻很容易澄清啊，我也可以出面说明，他们伤不到秦天。”我说。
“可是，秦天不想伤着你。”田明延续他百年不遇的直率。
我沉默了。不想伤着我……是啊，从一开始就是，他讨厌有人因为他被利用。“啊，我没想到他这么细心……”
“王老师，难道你也没看出来？”田明车速减慢，那时候我们已经看到帐篷了，“秦天他……好像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