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于我们有益的爱情
温雪幻蕾2018-03-12 13:206,420

  没有哪一行比娱乐行业更注重外在——相貌、身材、着装、妆容,若你不能在第一眼抓住众人目光,那你极有可能永远也不能。就算没有名气十八线、演技没有线,只要相貌身材格外出众或者装扮出位,就可以博眼球,炒作热点,而这些都可能转化为这个行业最难能可贵的资源:机会。

  我决定以戛纳电影节红毯秀的规格出席王伊的生日PARTY。

  ——但是,化妆包还在我自己家。

  距离PARTY还有四个小时,我火急火燎赶回家。

  时隔十几个小时,被宽敞大宅和精致陈设润滑过的眼睛再看自己原先的生活场景,只觉得一切都粗陋不堪。果真没有对比就没有失落。

  我迅速找出一条小礼裙穿上,然后开始打理头发,化妆……开始的雄心壮志迅速一落千丈。因为平时不怎么化妆,所以那场景你可以脑补。

  勉强画完两条浓黑的一字眉,我回归现实,觉得戛纳电影节太不真实,国内颁奖典礼的规格就很好。

  等到扒着眼皮画眼线时,我再一次调整期望值:我只要能带妆出门而良心不受到谴责就足矣。结果,线条画到一半,手开始发抖。我让内心充满正能量,继续往下画——说真的,每到这时就觉得自己的眼皮那么漫长。

  度过抖成心电图的一段,后面的线条好多了!啊,眼看要到眼梢了,只要最后收尾细一点翘一点,我就成功了!我稍微抬起笔尖,想让收尾线条扬起,这样会看上去妩媚又凌厉。然而,万万没想到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一道油黑的墨线超过眼梢,醒目地飞入鬓角。若不加修改顺势而为的话,我可以化包公。

  我无奈放下眉笔,拿起电话。

  “小王啊,” 电话里是房东阿姨满含怒气的声音,“你周末之前搬走吧——我房子不租了。”

  我懵了一会儿,问:“怎么了,阿姨?”我从未拖欠房租,无不良嗜好,不留宿外人,不养宠物,有东西坏了还自己维修,是难得的好租户。

  房东说得来气:“别提了,不知道谁举报我,说我拿公房出租!”

  “举报?”

  谁干的?

  我住了三年的这套一居室位于一个老式小区,原来是一个单位的家属院。小区里的老人都是同事,所以将我当成自家租户一样审查,他们好奇我每天不上班怎么养活自己,我坦白是写作为生,他们从此对我心怀敬意。租户有像我一样的年轻单身族,也有为了孩子上学举家搬来的家庭,见面也都礼貌客气。

  “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没得罪什么人吧?”一旦被举报,她这房子以后也没法出租了。

  我仔细思索,几个月前,我的确可能得罪过一个人。那是一个新搬进来的住客,住在我楼上。她在夜总会工作,总是后半夜回来,高跟鞋一路踢着台阶上楼,每天带男人回来,然后开始折腾……我那会儿夜里写稿,不堪其扰,后来,我白天去找了她,希望她不要影响邻居。但她并不理会,一切照旧。不过,几天后,夜里突然安静了,第二天我得知她被房东赶走了——小区的老人出于不满和为房东负责,给她房东打电话了。

  难道她误会是我告的状?

  “反正你快找别的地儿吧,周日我过去收房。”阿姨说完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再看镜子里的自己,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镜子里身穿品牌小礼服、佩戴彩宝项链、妆容浓重、晚上准备参加一线女星生日PARTY的我,被房东驱赶了,要在三天内找到新房子搬家……

  王伊的生日聚会在圈内某明星投资的会所举行。到场者赫赫扬扬几十人,有娱乐圈、时尚圈人士,有商界名流,安保工作细致入微,

  我进门的时候,秦天正与一位导演在聊天。今天的他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看上去精心准备过又不至于太隆重。粉圈公认,他最撩人的时候是穿西装。从下午开始建设的太后心理瞬间土崩瓦解。我悄悄咽了一口唾沫。秦天对我有生津止渴的作用,几千年前若在曹营,曹操无须骗人说“前面有梅林”,他要说“前面有秦天”。

  看到我,他挥手跟我打招呼,介绍我与那位导演认识。得体地寒暄过,他小声说:“王老师,要是需要补妆的话,我叫我的造型师过来?您素颜很清秀,不过一会儿要拍合影……”

  ——最终,我没化妆,像平时一样素面朝天,穿着T恤牛仔裤来了。

  没错,照片比真相重要。不过,现在的我没有作秀的兴致。“谢谢你。就不麻烦了,我又不是演员。”嗯,我只是草芥,就以草芥的姿态活这,不要冒充高贵的兰花。

  秦天还想跟我再聊几句,但几个男演员过来把他拖走了。

  我在《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剧组那一桌坐下,大家乱哄哄地说着各自的近况。我在人群中搜寻王伊的身影,但她似乎没在宴会厅。看着那些眉目如画的男女,我再次强化这样的认知:在这个行业了,演员是一棵树的花和果,导演是树的主干,而编剧是埋藏于地面以下的根系,我们是一个整体,但是地面将我们区隔为两个世界。我们是不一样的。

  再来看秦天与王伊的恋爱,我对秦天的护犊子情结,对王伊的嫉恨,心稍稍释然。

  王伊直到生日宴正式开始才出现,可爱的日常小礼服,淡妆,美好得像一朵刚刚盛开的百合花。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由衷感叹她的青春美丽。

  “嗨,谁过去搀着女神手啊,不去我去啦!”有人故意起哄。

  所有人意味深长望向秦天。

  秦天红脸笑着,起身走向王伊。王伊远远看着他,红着脸低下头,幸福满溢。秦天走到她面前,两人相视一笑,秦天牵起王伊的手,款款走向前台。

  怎么回事?!只是生日PARTY,怎么看上去像婚礼?!

  全场欢呼声雷动。大家纷纷赞叹:多么般配的一对。

  台上的秦天一脸幸福,王伊脸红得像芙蓉,眼含热泪。

  担任主持的是一位笑星,他等这一波欢呼声过去,笑着说:“有请新娘……不,寿星王伊小姐先给大家致辞。”

  王伊和秦天被他说得脸红,台下笑成一团。而我是独立于这一团的孤独一点。

  “感谢各位朋友前来参加我的二十五岁生日会……”王伊一开口,便掉下眼泪。

  秦天急忙将自己西装口袋里的手帕抽出来递给她。王伊接过手帕,看着新郎,不,寿星的男朋友,含泪笑起来。

  台下又一波欢呼声和掌声。

  “二十五岁是一个特别的成长年份,跟十八岁成人或者以后三十岁而立之年都不一样,十八岁和三十岁是我们赋予它们意义的岁数,但二十五岁是我们身体生长的分界线:我们的骨骼在这一年定型,不再生长;闺蜜们肯定都知道,皮肤也从这一年开始老化……”

  作为文字工作者,我不得不承认,她这段词儿说得真好……一定是请人代写的!

  “没有的事,全场女神都是妖精,不老!”笑星立刻插话。

  王伊笑开了花,在众人的笑声中继续发言:“对于我来说,这一年非常特别,那就是我遇到了一个让我的心也想要定下来的男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情,我想他是神送给我的礼物,是我的天使,是我灵魂的另一半,我因此才变得完整,才感到安全和幸福……谢谢你,我的爱人!”

  WTF!这段情话简直了!到底谁给她写的?

  现场顿时疯狂,就像新年的钟声刚刚敲过。随后,全场不约而同地发出有节奏的呼喊:“秦天秦天秦天……”

  我沉默地坐在人群中,像在看秦天的演唱会。“有你就是晴天!”我忍不住喊出秦兽的应援口号。话出口,同桌的人笑着回头看我,而我心碎地看着台上:秦天和王伊已经拥抱在一起,幸福而羞涩的两张脸放着红光。

  想象中,我已经冲上台掰开他们,手撕王伊。现实中,我双手握拳,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会所的服务员端着香槟经过,我看到其中有桃红香槟,便叫住他,取了一杯。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有人领头开始起哄。他没有发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睁恶狠狠地瞪着他。我心烦意乱,将香槟一饮而尽。

  啊,这口感有点熟悉,就像是……林震酒庄的那款酒。服务员没走远,我招手叫他过来,然后在他愕然的目光中,将托盘中剩下的几杯桃红香槟全部取下。

  台上,秦天和王伊已经分开,笑着挥手向大家求饶。

  “好,不要难为新人了,拥抱以上的事还是让他们私底下做吧。”笑星主持人说,“好,大家一定跟我一样很好奇:在这个重要的日子,我们的天神秦天先生给他的女神王伊小姐准备了什么珍贵的礼物?”

  众人讳莫如深地笑着起哄,显然大家都听说了富豪送游艇的事。——透露一个秘密,娱乐圈聚集了人类情商最高的一群人,他们以挑战彼此的理解力、反应力为乐,娱乐媒体不在场的起哄更粗暴。对普通人而言,这样的做法看上去不近人情,甚至不友好,但艺人群体就是这样独特——毕竟都天性解放了嘛!作为回报,那些顺利过关的人会得到额外的尊敬。详情可参考第50届金马奖黄渤与蔡康永的对话。

  王伊脸上讪讪的,秦天牵着她的手:“其实我也是今天第一次看到它,希望你会喜欢……”他说完,向司仪点头。

  两位司仪推着一个用粉红色天鹅绒遮挡的箱子上场。

  王伊好奇地掀起天鹅绒,一台粉红色苹果造型的小家电。王伊仔细看着,突然捂嘴笑起来,感动落泪。

  “台下有人说是自动电熨斗……结婚以后的事都打算好了?”笑星故意打趣。

  秦天深情望着王伊:“伊伊说,她小时候喜欢吃冰激凌,看到幼儿园的好朋友家里有冰激凌机,她就哭着闹着让爸爸妈妈也给她买一台。但是,伊伊妈妈拒绝了她:我们不能买,我们家没地方开冰激凌店。所以,她从那天开始立志将来要开一家冰激凌店……”

  众人笑起来。

  “我很想跟她一起实现这个愿望,不过第一步是先在家里磨练制作冰激凌的手艺……”秦天说着,轻轻按动按钮,一个冰激凌很快便制作完成。王伊一看,顿时孩子一样凑过来,拿起冰激凌大口吃起来。

  “我们也要!”台下纷纷伸手。

  王伊笑着开始制作冰激凌。秦天在旁边帮忙准备更多制作原料。两个人就像孩子一般专注认真,不久,台下便人手一只冰激凌。

  我握着冰激凌,脑海中浮现出他们在自己家一起吃冰激凌的画面——哈,这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食物,而是浪漫爱情的催化剂!你能想象得到吧?吃冰激凌很容易沾到鼻尖、嘴角,那么,秦天是不是会伸手给她擦呢?这就制造了肢体接触的机会!现在他们情意正浓,摸到王伊蜜桃般脸颊的秦天的手指,犹如过电……又或者,王伊假装要分享,秦天伸头去吃,王伊却淘气地将冰激凌触到他脸上;作为报复,秦天抱住她,故意将沾满冰激凌的脸颊贴上她的脸,王伊拼命挣扎,渐渐地,嬉戏变成了调情,他们呼吸急促起来……

  “真不要脸!”我恨得牙痛。坐在旁边的人小声提醒我:“王老师,冰激凌破了,再要一个吧!”我回神,这才发现手里的冰激凌蛋托已经被我捏碎,冰激凌沿着指缝流的到处都是。

  我去卫生间洗手,推门见王伊的经纪人正在里面抽烟。她平静地向我点头。打招呼。王伊公司对她和秦天恋爱的事并不赞成。

  我匆匆洗完手,回到宴会厅。

  这时,大家已经开始随意走动了。我回到座位上,王伊和秦天一起走过来。他们向我敬酒,我眼前已经没有酒了,服务员端着几瓶酒路过,我伸手将那瓶桃红香槟取下,直接用酒瓶与他们碰杯。

  “谢谢你,王老师。也感谢你的作品。你是我们的月老。”秦天说。

  我干笑一声,举起酒瓶喝起酒来。

  这时,王伊的助理突然走过来,跟王伊低声耳语。王伊脸色一变,匆匆离开。

  “游艇来了。”我恶意满满地看着秦天。

  秦天明显很介意:“你别这么说,显得坏。”

  “当事人不坏吗?这种事无声无息解决不好吗?为什么要出新闻?不就是为了炒作吗?”

  秦天不想跟我辩论:“她跟你,跟我都不一样。我们都家庭不幸福,自己心理也……伊伊父母健康,还很恩爱,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孩子,自带阳光,总是那么乐观、正向。真的,你不了解,她真是温暖又单纯,跟她在一起,我改变了很多。我想一辈子跟在她身边。”

  我铩羽而归。从原生家庭开始说,我没什么好说的。我阴暗而充满负能量,悲观又复杂……

  “如果有一天我要公开,我希望你们能像爱他一样爱王伊。”秦天期待地看着我。

  “这怎么可能?”我残忍地掐灭他的期望,既然他认定我是阴暗的人,我就应该不让他失望,“迄今为止,知情的粉丝没对她动手动口已经是极限,以后就算你们在一起、结婚生孩子了,也会一直监督她,就像婆婆审查儿媳妇,像正宫监督妃子,是一辈子的事。”

  “你真是……叫人失望。”秦天十分不快,冷冷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像迎头挨了一铁棍,懵在那里好一会儿。这是我听过的最坏的评价,说我是烂编剧、脑残、长相欠费等等都是对某一方面差评,而“叫人失望”是对我的全面否定。

  而且,是秦天的评价。

  我无法再留在这里了。

  人们都已四散各处,我提前离开,没有人觉察。

  我从侧门离开。门外是一条不算宽的胡同,两边的的高墙深院都是餐厅、会所或办公空间,一路古树高耸,路灯稀疏,幽静得有点瘆人。我踏着树影走着,刚才堵住的心慢慢透开一道缝儿。今天这个日子,我何必去坏别人的好兴致呢?来的时候明明是想保护来着,最后我成了坏人……

  突然,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传来,一个男人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另一个声音是王伊。“你快走吧,我都跟你说清楚了,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着远处。在一盏路灯附近的梧桐树下,王伊背对着我站在一辆酷炫的跑车旁边。

  应该是那位长孙公子。

  我打起精神,向王伊走去。

  王伊听到脚步声,有些尴尬地向我点点头,又向车内摆手:“再见再见!”

  “你最后还是我的,你保证。”车内的人说了这句话,然后车迅速启动,拉着烟窜出了胡同。

  好车果然是好车。

  我皮笑肉不笑地跟王伊道别,转身就要走。

  王伊有些心虚,在背后叫住我:“王老师,可以跟您多说两句话吗?”

  我停下脚步。“说吧。”

  “我对秦天是认真的,请您不要怀疑。”王伊在我身后说,“还有,今天的事,请您不要传出去,他送礼物的事我也不想让秦天知道,但是,有的人觉得这样对我好……”

  对她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她叫人恨不起来。——这就是秦天说的她身上的阳光般的魅力所在。

  “你放心吧,我不会说。作为秦兽,只希望他幸福,他对你很好,但是你也要多多了解他,对他好。”我终于有了一点太后的样子。

  王伊点头。

  “你不是整体只是享受爱情,对他毫不关心吧?”下一句又有点像正宫了。

  王伊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会努力了解他,您放心。”

  她是在敷衍!秦天需要“努力”了解?不应该时时刻刻情不自禁想去了解吗?

  王伊看我脸色难看,便想要找借口溜走。这时,一个人穿过忽明忽暗的树影,向我们走来,我看身影就知道是秦天。从走路的样子来看,他刚才也喝了一点酒。

  王伊看见他,一脸娇笑。秦天疑惑地看着我,怕我暗地里掐了王伊似的。“王老师,帮您叫车?”

  他是催我走。我看着他,恨铁不成钢地拉住王伊:“我问你:秦天五岁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磕掉了左门牙还是右门牙?”

  王伊懵懂地看着我。秦天无奈,张开嘴提示王伊。

  “左门牙。”王伊老老实实回答。

  “秦天身上已曝光的十七个痣都分布在哪里?”

  即使灯光昏暗,我也看到秦天脸红了。

  王伊求救地看这秦天。秦天立刻把脸颊、脖子、手臂等处他自己知道的展示给王伊看。两个人加减乘除了一会儿,发现数字不对。秦天询问似的看着我。

  我十分不满:“右耳朵后面一颗,边上一颗,后背脊椎骨第二节和第三节中间有竖着排列的两颗,还有腰上有三颗,正好是等边三角形。”

  “腰上的你怎么知道的?”王伊语气不太好。

  秦天低头不语。

  “你问你男朋友。”我呢,确实有点坏。

  秦天抬头,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她们怎么知道的……”

  “哈!你可真虚伪!在前团跳舞的时候不是常常露底裤吗?你那时候不还在粉丝贴吧潜水吗?”

  王伊震惊地看着秦天,又看我。

  “王老师,别说了!”秦天走过来,想推我快点走。

  “我不说了,再见!”我说着,转身就走。

  秦天叫王伊等他,送我到胡同口。

  “王老师,如果你没法接受伊伊的话,我想以后我们就不要见面了。如果您继续喜欢我,我很感激;如果您因此不愿再做我的粉丝,或者想转成黑粉,我也可以接受。”秦天平静地说,“我不希望我的爱情不被祝福,不希望伊伊被粉丝为难,艺人的爱情本来就不容易……”

继续阅读:26、幸福可以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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