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思海受命抗鼠疫
蓝元帅和宛脱维亚和维洛国的政府人员一样，想要积极“帮助”正在遭受苦难的黎辉省人民，可是电报发出去之后现在也没有回信。
季浩源就是在这个时候登门拜访的，询问防疫总督的一些事情。
蓝元帅看到他之后只是将目光在季浩源和夏曦瑶之间转了一圈，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至于他问的事情，蓝元帅则是很爽快地给出了回答：“这一点你放心，老齐那可是个人精，不然也不会在北方呆了四年。外国人什么心思他都明白，只是，现在只看哪方给出的利益更诱人了。不过说到防疫总督人选，我们这里自然是有的，也能带着医生去。只是，怕齐元帅连我们也不信任。”
“是，那么临安省现在情况如何？”
“尚未有一例感染，具体的我已经安排好了。季贤侄就放心吧，跟你那个小团体都说说啊，我们这里没事的。”
“蓝元帅思虑周全，看来还是我们多想了。”季浩源看起来似乎很是羞愧的样子。
“哈哈，年轻人嘛，就应该如此。关心政治，不断学习，充满激情，敢于评论。要知道，以后我们江卓还要靠你们这样的好小子。”蓝元帅拍拍季浩源的肩膀，看到站在一旁的夏曦瑶，补充了一句，“当然，还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儿郎。”
季浩源身材瘦削，穿着长袍更是满身的书卷气，人看起来温和，但是站在硬朗的蓝元帅面前则显得有些单薄了。
他道了谢之后就想离开，蓝元帅却将他们留了下来：“先别走别走，到饭点了，在这里吃顿饭啊。”
“谢元帅好意，但是我们还要回去跟朋友商量一点事情。”季浩源婉言谢绝了。
“好吧，下次有机会，跟你们年轻人聚一聚，听听你们的想法，不然我就跟不上潮流了。”蓝元帅刚刚说完就转过头问夏曦瑶，“看你挺面熟的样子，应该是在哪见过的吧？”
“是，我和蓝公子认识。”夏曦瑶差点就将蓝雪臣的名字直接叫了出来。
“我就说嘛，你看我这个脑子还是很好用的。”蓝元帅又状似随意地问道，“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夏曦瑶。”
“哦，好名字，好名字。”他又看她几眼，这才作罢，想找人将他们送出去。
“报告！”一个长得很年轻的士兵站在门口，声音洪亮，震得夏曦瑶耳膜疼“元帅，电报。”
“拿给我看看。”
“是。”
“元帅事务繁忙，我们这就先走了，您不需要再费心。”季浩源说着就要离开，拱拱手做了个礼。蓝元帅使了一个眼神给副官，副官立刻会意，陪着季浩源向外走。还没走出多远，那个小兵就追上了他们。
“报告副官，元帅让我转告季少爷，齐元帅任命施翀良为防疫总督，命他立刻赶往黎辉省。”
“施翀良——”季浩源微微一顿便想起了这个人是谁，江卓第一批出国留学的人，拿下三个学位的外交家，“施翀良很好。”后来他才得知，施翀良和蓝元帅算是校友，只不过后者只是去玩玩的，学了一年便回国建立政治统治。
季浩源现在也恨不得立刻赶往黎辉省，去拯救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民，但是他明白，他去了，什么用都没有。所以，无论怎样着急，有时候，只能等，也必须等。等待的时间也往往是痛苦而难熬的。
鼠疫发生第八天，施翀良到达齐元帅的府上。
鼠疫发生第十天，施翀良邀请的医生伍思海到达，此时疫情最严重的威宿市已经死了上千人，这座城市被彻底隔离，所有人都无法跑出来。
伍思海在凯斯特最着名的威斯汀大学学习七年，获得了五个学士学位，可是他无法将这样的成绩直接摆在别人面前。维洛国和宛脱维亚派出的医生都是国际闻名的取得了研究成果的博士，在他们眼中，弱小落后的江卓根本无法找出能与他们相提并论的科学工作者。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问题，只要齐元帅和施翀良能够坚定站在他背后支持他便好。
黎辉省的现状远比他想象得更加艰难。
齐元帅原本从尧溪请到一个维洛国的医生，几天下来，疫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日甚一日，那位医生怕承担责任，趁夜深逃走了！许多江湖医生用针刺两肋方法来诊断病情，把病人不加分别地混在一起，医生护士先后死去了好几个。不仅如此，国内物资匮乏，没有钱也没有药品，更难以雇佣人力。染病的人和没有染病的人都在一起，难以隔离。
黎辉省真浸市，遭受鼠疫最为严重的一处镇子。
伍思海将自己裹得只剩下眼睛，踏入威宿市。顿时，他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屋前屋后，眼底远处，全都是尸体。死者家属抱着尸体或者嚎啕大哭或者目光呆滞，臃肿破烂的棉袄挂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太多人来不及下葬，就躺在棺材里，任由大雪落进棺材里面，落在尸体上面。这就是一场人类与疾病的战争，可是对方来势汹汹，攻破一个人，整个家庭都落入了魔网。满目疮痍，一片荒凉。
伍思海的脚尖前面就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的身上覆盖着一层雪花，像泥土一般要将他掩埋。他迈过他，继续前行。整座城市，整条街道，似乎只剩下他自己和助手还在站立着，缓慢地，却是坚定地向前行走。即使对方是存在了上千年的妖魔，即使对方是力量巨大的鬼怪，即使他们进来这里就可能再也无法出去，他依旧要继续前行。在这个世界上，有躲避者，有直面者。人，因为懂得敌我力量差距悬殊，因为懂得恐惧，因为懂得躲避所以才生存下来繁衍数千年。人，也因为勇敢对抗，也因为能够咬紧牙关不放弃，所以才能不断进化，改变自然。伍思海知道，这个世上总有人要躲起来保留力量，也总有人要用生命创造机会。他们，只能做第二种人。
维洛国着名的细菌学家愫列先生在分离出鼠疫杆菌进行初步研究之后，认为鼠疫是由老鼠传染给人的，人和人之间不会传染，所以只要消灭了老鼠就可以解决疫情。
可是威宿市就是在维洛国的统治之下的，天寒地冻别说难以找到老鼠活动的踪迹，就算发现了老鼠，按照他们的做法也应该灭光了才对。那么为什么病情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呢？伍思海立刻申请赶往威宿市，寻找第一例感染的起因。
鼠疫发生第十四天，季浩源拿过报纸，看到在角落里登着一条短讯：“十三日威宿铁路站共有病者二十一人。是日又病江卓人二十一名，死二十四人，尚余十八人，扎来诺矿病二人，似病瘟者一人，西京站有似病瘟者十四人，自瘟疫发现之日起至今，威宿铁路站共病一百八十四人。江卓人死一百六十六名，宛脱维亚人四名……”
威宿市。
“沿途所见，都是一袋一袋刚从田间收获的大豆。这些大豆，既肥且壮，为任何国家所不及。所遇到的人民均在勤奋地工作，然间有谈论吐血发烧之疾病，足见瘟疫之潜势，已印入人心了。”这是后来伍思海后来写在自传中的话。
他发现威宿市的瘟疫源头来自一个抓土拨鼠的窝棚。宛脱维亚人喜爱紫貂皮毛制作的服饰，这里的江卓人就聪明地用颜色相近的土拨鼠皮毛作假。他立刻让助手找到土拨鼠进行研究。
鼠疫发生第十七天，一个店主的妻子因患鼠疫死亡，伍思海立刻赶过去询问是不是有皮毛商人入住。那店主回答说，有，一周前刚走。
伍思海解剖了一具染病女人。他从标本里发现了鼠疫杆菌，与在土拨鼠身上发现的一致。这种病菌是通过“飞沫”传染的。由于疫情暴发之时，正值冬季，许多家庭为了御寒，将门窗封闭得都很严，造成室内空气不流通。一家只要有一个人染病，全家人都会迅速地被传染。
他说服了宛脱维亚的医学专家，并从他们那里得到一部分援助，将病人，疑似病例和健康人隔离到不同的地方进行检测。
尧溪的问题则有点复杂，维洛人派来的医生是愫列先生的学生，他是看不起江卓的医生的。
“伍思海先生是威斯汀大学毕业的，不是在江卓国内读的书。”他的助手对愫列先生的学生解释，这个时候那个医生才转变那种鄙视的眼神，肯和伍思海面对面坐着探讨问题。
“伍先生，即使你是威斯汀大学毕业的学生，你也不能这样说服我。鼠疫只会从老鼠传染到人，我已经解剖了数百只老鼠。但是我没有从一只老鼠身上发现鼠疫杆菌，所以，在这里流行的并不是鼠疫，而是另外一种传染病。”
鉴于对方的身份特殊，伍思海难以说服对方，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