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拓带着宁鸢儿跑到山上,两个人带着一个便当盒,坐在草地上,借着大树的阴凉,看远处的风景。
“我爸就快回来了,等他回来了,我们的婚礼可能就快要举行了。”
宁鸢儿轻哼一声,将脸别过去:“我还不愿意嫁给你呢。”
“你不想嫁给我,想嫁给别人,也要看别人愿不愿意娶你。”泽拓躺在草地上,神展开双臂,曲着腿,享受得之不易的闲暇时光。
宁鸢儿却不说话了。
“怎么了,伤心啦?”他扯着她让她躺在自己身边,“这不还有我眼瞎么。”
“是是是,你眼瞎。”宁鸢儿伸出两根手指,作势要戳瞎他的双眼,“信不信我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行啊,那你养我。”
“想得美。”
两个人打闹一会儿,安静下来。宁鸢儿枕着泽拓的手臂,看着天边一大片白云迅速飘走,心里空落落的。
“维洛和江卓是不是要开战了?”
泽拓良久才回答:“没有的事,你别想太多。想太多人容易老,你本来就长得丑,要是再长了皱纹那可就没救了。”
宁鸢儿拧他的胳膊:“我还没嫌弃你是半个维洛人呢,我可是发过誓的,谁犯我江卓,谁就是我仇人。你要是敢参军攻打我的祖国,那我一定第一个上前拿枪崩了你。”
泽拓笑了:“还拿枪崩过我,你摸过枪么?”
“像我这么冰雪聪明的女孩子,还用学么,那是无师自通的,拿到了枪我就一定会用。”宁鸢儿骄傲起来的时候连泽拓都害怕。
“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都四五年了,也没办法把蛋糕胚做好,哎,怎么能这么聪明呢。”
宁鸢儿开始耍赖了:“你说谁呢?你再说一遍?你还想不想活了?”
“来啊,我不想活了,你掐死我吧,快!啊,你怎么能够谋杀亲夫呢?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宁鸢儿:“……你演够了没有,演够了赶紧起来,我们回家。”
两个人享受了野餐,胳膊挽着胳膊回去了,宁鸢儿几乎就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泽拓身上了,若不是因为他力气大,怕是这一路上都要向一边倒过去了。泽拓一手揣在口袋里面装酷,拖着女孩子走。
“行了,快回去吧,明天见。”将宁鸢儿送到家门口,泽拓揉揉她的脑袋。
“你竟然都不想着跟我多待一会儿,一句话都不说就让我回去,你这个负心郎薄心汉。”
“那好,我们就站在门口多聊一会儿,想聊什么?”
宁鸢儿却不理他了,扬着小眉毛蹦蹦跳跳进门了。
泽拓忍不住笑,转身走了。
他没想到父亲正在家中等着他,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很突然。泽拓现在已经跟泷孜一样高了,可是见到了父亲仍旧垂着头颅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子。这是维洛国的礼节,年龄观念特别重,宁鸢儿还曾因为这个吃过亏。
“陈伯,送他去码头,现在,快。”泷孜甚至连凳子都没坐热,就开始操心儿子的事情了。
泽拓这才发现父亲身边有两个行李箱。
“父亲,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么?”
“路上说。”泷孜说着,指示儿子提起两个箱子就往外走。
泽拓看看陈伯,后者也是一脸茫然,摇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泽拓心里打着鼓,跟在父亲后面开始努力建立对话:“父亲您是今天早晨回来的么,江卓那边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么?您以后还要回去么?”
“不回去了,”泷孜说完觉得不对,笃定地说,“以后一定还会再去的。”
走到码头,泷孜这才将两张船票塞给他们:“快上船,去琼恩国,我们家有大麻烦了。”
泽拓不相信泷孜所谓的大麻烦,要是真有了大麻烦,他难道还不会是第一个跑的?什么事情竟然会这样着急。
“父亲,我要跟鸢儿说一下,她不知道这件事会多想的。”
泷孜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和宁鸢儿这样亲密了,刚听他这样说还有点奇怪,反应不过来他在说谁。
“我会替你转告她的,去琼恩国一定要好好学,你的留学费用都是国家出的,以后要记得,为维洛国而战。全国上下和你一起的没有几个人,把握好机会好好表现。”
泽拓还想说话,被陈伯拉住了,他的手握成拳头又松开,最后说:“是,父亲,我知道了。还有,鸢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希望您能好好照顾她。”
“嗯,我会的,你放心吧。”
“是。”泽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着不过多久他就可以回来了,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事情,那些媒体就会吸引人眼球,故意夸大。
泷孜见船开了才走,他怕泽拓会耍手段从船上偷偷下来。
还未过门的媳妇,他好笑得想,脑子进水了吧,他身为天皇的子民怎么会和江卓人做亲家呢,那种女孩子,要是有点价值的话,玩玩就玩玩,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因为,宁家很快就要从没落变成衰败了。
泽拓上了船之后,在泷孜看不到的地方,将行李箱踢到一旁,周围的人都被他这样的动作吓到了,纷纷绕道走。
行李箱里面没有放贵重的东西,不过是几件衣服,他的钱都放在陈伯那里。
陈伯没有打扰他,让他自己站在船头吹海风静一静。行李散落了一地,他弓着腰一点一点捡起来,放到箱子中,然后拖着不怎么灵便的腿去房间里面。海风带着咸湿的空气吹到人身上,让他觉得腿一阵一阵疼,疼得几乎失了力气。
等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陈伯不想凑热闹,但是泽拓就在外面,本来就有一点情绪不稳,他害怕他会出什么事。没想到一出去,就看到被人撂倒在地上死死压住的泽拓正将胳膊放在眼睛上面发出呜咽声。
周围有船上的工作人员,正在训斥他:“你这个年轻人有什么想不开的的要跳海,还说要游回去,都离岸这么远了,你还没游到岸边就没力气了!”
陈伯叹了口气,坐在甲板上就这么静静看着。
船离岸越来越远了,海鸥正在船周围飞翔,显得极其自由。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走了,泽拓看着头顶的那群鸟,只想找一把枪把他们都打下来。
“起来吧,等到了琼恩国给她拍张电报,再这样下去,你身体就垮了。”陈伯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想将他拉起来。
泽拓没有搭他的手,而是自己一个人蹦起来,只是一言不发从陈伯身边走过,意志消沉。
他们都知道,泷孜突然送他们去琼恩国,一定没安什么好心,可是没有办法拒绝。泽拓对于他爸正在做什么事情,知道得并不是特别清楚,但是若有人违背了他的意愿,怕是没什么好下场。他不能给宁家造成麻烦,可是现在最担心的,也正是,泷孜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故意将他支开。只希望,丰尹还能顾及旧情,多照顾一点。
宁家还不知道江卓国内发生了什么事情,生活平静,比之前是贫苦了许多的。宁霖琦不知道是因为受伤伤了元气还是因为郁郁不得志,近几年老得很快,再加上他有了嗜酒的毛病,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宁鸢儿不喜欢见她父亲这个样子,劝了他好多次不要喝酒,他都不听,最后只能自己生闷气去了。
因为女儿长大了,陆华诗也能做点杂活补贴家用,宁鸢儿有空了也会帮帮忙。只是她宁愿让女儿有时间和泽拓多相处,也不知比赚钱好上多少倍。
宁鸢儿第二天在学校没有见到泽拓,心里奇怪,便把丰尹叫出来询问。之前面对着丰尹还有几分不自在,毕竟是当时有点暧昧的人,后来泽拓强势插入进来,他就与自己不怎么接触了。后来两个人的感情稳定下来,这才慢慢遇丰尹又熟络了几分。
“你竟然还不知道这件事,泽拓昨天就被他父亲送去琼恩国了。他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我觉得不正常。现在看来,连你也不知道,这件事就有些蹊跷了。再过两个月我就要离开这里去进行统一的封闭训练了,最近训练强度加大,时间比较紧,可能有些事顾不上你了。”
宁鸢儿听了这话,先是惊讶愤怒,后来就转变成担忧与疑惑了。
“我理解的,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了,谢谢你。”
“不用谢,只是,鸢儿小姐,我想,你以后的日子怕是很难,你一定要坚强。”丰尹这样说,就好像他知道什么内幕一般。
宁鸢儿追着问:“什么事情你可以说明白一点么?你放心,我口风很紧的,不会透露出去的。”
丰尹只是对她笑了笑:“你是江卓人,在我们维洛,原本就不怎么,嗯,能被大家接受。”
宁鸢儿相信他是想说“被人看不起的”,但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和感情才改口的。
“江卓现在就不安宁,以后,可能会更加动荡不安。我只是害怕,会发生战争。”丰尹看看身后,没有人偷听,“我看班级里的男生,都对这件事抱着极大的热情,认为这就是在为天皇和人民做事,疯狂的很,你要小心。”
宁鸢儿点点头,连声道谢:“我明白的。”
其实,她明白什么呢,她什么都不明白。回到教室里,看到教室另一个角落里的梨丝,她还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这几年里,课程没怎么换,教室里的桌椅位置没怎么换,可是她之前感情还不错的同桌现在瘦了太多,成了一个骄傲清冷的美女。只是,这美女却有着蛇蝎心肠。
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跟之前被欺负的事是有关的吧,欺负她最狠的那两个女生后来又被她欺负回去了,听说直接找人把她们的头按在了茅坑里面。宁鸢儿听着这样的事情就觉得不寒而栗,心想自己还好有泽拓保护着,不然的话,怕也是会被人折磨的很惨吧。
泽拓不在学校去琼恩国的事情很快就在女生中传遍了,梨丝和宁鸢儿视线对视,后者好像看到了那股子恶意,心中发憷。
放学的时候,几个女生就堵在门口,状似友好地问宁鸢儿:“泽拓同学去琼恩国,那你们的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啊?”
宁鸢儿尽量让自己不露怯,而且她坚信泽拓会回来娶她的,所以大声对她们说:“他去琼恩国只是去上学而已,等他从琼恩国回来我们就完成婚礼。”
“差点以为他不要你了呢。”梨丝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宁鸢儿不看她:“这你就猜错了。”知道梨丝喜欢着丰尹,甚至还嫉妒她,她就不信任对方了。两个人喜欢同一个男人,她才不相信会和平共处。
好在几个人并没有欺负她,应该是还在害怕泽拓会突然回来找她们的麻烦吧。不知道,一两个月后,情况还是不会这么乐观。泽拓啊,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就走啊,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面对这些女人,她真的太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