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雪苒开始还能压抑着自己的暴脾气,耐心的在姚家等待,一边教着救来的流浪小孩读书识字。
她问了流浪男孩,可他只在第一天说自己叫二狗蛋,七八岁的样子,其他的什么都不肯说,总是害怕的缩在角落里面,谁来问都不肯说话,姚沃德找医生给他做了全面检查,发现二狗蛋的身体除了瘦弱导致营养不良以外,还有大大小小被烟头烫的伤痕,被竹棍打的伤痕,还有拳头揍的暗伤……
格雪苒看到时心都要碎了,这里乃是冥界,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存在?二狗蛋的身上肯定不是自己摔的,而是被人长期虐待造成。
她肺都要气炸了,控制不住的打碎了房间里的一个青花瓷花瓶。
姚沃德见格雪苒如此伤心气愤,立刻表示会派人去查那个凶手,还有没有存在被虐待的人。
格雪苒才稍稍平息怒火,细心的待在房间里照顾二狗蛋。
姚沃德很无奈,他当时看到格雪苒惩治坏人的场面时,瞬间就被那个束着马尾,一身红色劲装的格雪苒给吸引,赶紧派人查到格雪苒的信息,知道她来月城是为了找人,不会停留很久,他有些着急,只能信口胡诌了说自己知道那个人的下落,如今格雪苒发问,他也毫无办法。
“格格?”
格雪苒正发着脾气,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叫声,疑惑的转头。
“啊!储……”格雪苒正想要喊,却看到储蔚然对她摇了摇头,瞬间打住了,只是脸上惊喜的神色遮掩不在。
姚沃德疑惑的回头,看到弟弟带着一群人进来,走在前面的男子似乎还跟格雪苒很熟的样子,“三弟,这是?”
姚家和吐了吐舌,清清嗓子介绍了一遍,格雪苒不停的望了望我,又望了望储蔚然,小声嘀咕着,“冉…卫初?”
我斜眼看着储蔚然,心里暗暗惊奇,这不是夏之昂抓来的那个女子吗?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帮我把话传给夏明远。
“格格,你怎么会在这里?”储蔚然盯着格雪苒,沉声问。
格雪苒躲闪的眼神表现出她的心虚,吞吞吐吐的,“额…那个…我是来找你的,我怕你被…嗯,会遇到危险。”
“噢?就你一个人?按我的认识来看,格老和封天羽应该不会告诉你才对啊。”储蔚然了然的盯着格雪苒,直看得格雪苒有些头皮发麻。
“呵呵……这个……”格雪苒不知道怎么来解释自己偷跑的行为。
“哼,别再有下一次了。”储蔚然轻哼一声,算是放过了格雪苒,格雪苒感觉点头,拍着胸脯保证。
“冉兄跟格小姐是?”姚沃德疑惑的问。
储蔚然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她是我的远房表妹。”眼神瞟向格雪苒。
格雪苒连忙点头,确认了这个身份,姚沃德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你好,我说姚家老大,家和的大哥姚沃德。”姚沃德给储蔚然施了一礼,介绍了一下自己,储蔚然还礼。
格雪苒看到了我,有些激动,“是你!那个在夏之昂府上的姐姐,你就是真的冥王王妃对吧。”
我被她抓住手臂,有些猝不及防,只能求助的望向储蔚然,储蔚然无奈的抓住格雪苒的后劲衣服,一把把她提走。
“别闹。”
格雪苒对着做了个鬼脸,就不再对我发问,不过看她时不时偷瞄我的眼神,看来她很快就会来找我。
闻人湘婷看着这一幕,有些黯然,抱着剑出了门,到院子里发呆。
鳞语悄悄跟了上去,“闻人公…咳咳…相庭,你在这里干嘛?”
闻人湘婷没有看她,低着头玩着小草,“里边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鳞语“噢”了一声,不再说话,默默的坐在一旁。
水潭底的鲤鱼悠哉的游着,闻人湘婷把草根扔进水里,惹了一群误以为是投食的鱼争相抢食,搅得水面波光粼粼的。
鳞语觉得挺有意思的,忍不住笑出声来,摘了一根长长的草逗着那些鱼。
闻人湘婷转过头看着她许久,鳞语后知后觉的转过头,才发现两人竟然靠的极近,两人鼻尖对鼻尖,鳞语可以清晰的看见对方眼里自己的倒影。
“咳咳……”鳞语红了脸,惊慌失措的退开,站起身来,看了闻人湘婷几眼,飞快的跑开了,闻人湘婷一脸错愕的望着她的背影,郁闷的自言自语道:“我只是发现她鼻尖上有个红痣,她怎么就跑了?唉,女人心啊。”
鳞语羞红着脸,低着头猛冲,也不知道跑进哪里。
“不要靠近我,不要打我……”
鳞语被一个声音所吸引,好奇的走进房间,只见一个小男孩瑟缩在床角,还胡乱的拍手,嘴里不停大叫。
鳞语看着他苍白的小脸,额上不停的冒着冷汗,嘴唇干裂,眉头紧皱,眼睛死死的闭着,心里一酸,掏出手帕轻轻的为他擦汗。
小男孩突然低声呢喃,“小鱼…小鱼…你等着我…小鱼…”
鳞语一晃神,还以为是叫自己,仔细一听才发现是小男孩在说话,,轻轻的握住他的手,安慰着他。
我们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姚家和诧异的说道:“鳞语姑娘,你怎么会在这?”
鳞语转头嘘了一声,招呼大家出去,“小声点,他刚刚才睡着,我…额…我是在散步,不小心逛到这里,听见这个小孩好像是做了噩梦,不停的说梦话,心里好奇才进来看看的。”
“狗蛋他做了噩梦?我要去看看他。”格雪苒焦急的就想要往里冲,被储蔚然拦了下来。
“别,格姑娘,他现在好不容易睡着了,我们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他好了。”鳞语解释道。
储蔚然看向我,征求我的意见,说实话,我的心里巴不得的现在就走,在身上插双翅膀,明天就飞到惠城,只为了跟念念的那二十八天的约定,但是看着躺在床上瑟瑟发抖的二狗蛋,我不禁想起了我最初见到的那个孩子,那个我和封天羽的第一个孩子,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会不会像二狗蛋这样被人虐待?
只有想起这些,我的太阳穴就隐隐作痛,储蔚然见我皱眉,以为我不同意,此刻一脸纠结。
“小茵,你看这…”
我一抬手打断了储蔚然的话,“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们必须启程,我跟念念有约,我必须回去。”
“好,三天就三天,三天之内我一定要抓住那帮人然后跟你们回去。”格雪苒信誓旦旦的夸下海口。
“一言为定。”
此刻幽暗寂静的地牢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的衣服渗出点点血痕,杂乱的头发下是一张清秀的小脸。
“狗蛋,你去哪了?我好久没有看见你了,你是不是被人抓走了…你千万别死啊,我也会好好活着的。”
小鱼喃喃道,她眼里都是绝望,地牢里全是跟她年纪相仿的小孩子,无一例外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小脸脏兮兮的,像个乞丐,哦不,他们就是乞丐。
他们来自全国各地,有的是趁着家长不注意被诱拐来的,有的则是家里太穷被谎称出来打工骗来的,白天她们要不停地在大街小巷上乞讨,乞讨来的钱粮得上交给大哥,晚上就会被派到青楼里做着杂活,曾经有个男孩想过要逃跑,却被抓了回来,没有往常的非打即骂,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了太监……
谁都不敢去管这件事,最后他也没能活下来,因为失血过多,第二天就不幸去世了。
这招杀鸡儆猴十分有效,至少后来的人都很听话,不敢再出现逃跑这样的事。女孩子一旦成了年,就代表噩梦的开始,她不再需要上街乞讨,而是梳洗干净,打扮得美美的,被送去青楼。
男孩一旦成年,如果是长得清秀的,会被送去做清倌儿,而那些长相普通的,就只能做杂役和龟奴。
小鱼对自己的未来不抱希望,但她还是不可控制的幻想,二狗蛋消失不是被那些魔鬼抓去……
“庞掌柜,您看看,这就是最近所得的收入,马上就有一批青苞儿准备开了,又能狠赚一笔,到时候小的再给您送红利过来。”一个脸上带着长长刀疤的男子谄媚的对着胖如肉球的庞掌柜说着。
庞掌柜的眼睛都成缝了,脸上的肉挤做一坨,很是恶心,他挥了挥手,刀疤男识趣的退下去。
庞掌柜看了看面前一大箱金锭子,满意的深吸一口气,那都是金钱的铜臭味。
“哈哈,看来老夫还真有经商头脑,慈善堂…哈哈哈哈哈哈,既落了个善人的名头,又能有一大批进项,还能解决一大批人的就业问题,真是一举三得啊。”
庞掌柜洋洋得意的捻着胡须,眼里露出残忍的笑意,谁又能知道呢,披着人皮的有时候不一定是人啊。
我们一连查了好久,总算对月城的地下势力有了点眉目,一个叫做狂虎帮的小帮派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狂虎帮的头领说个叫做熊三的刀疤壮汉,他之所以会入了我们的调查范围,是由于当初欺负二狗蛋的人正是熊三的手下,格雪苒咬牙切齿的说出当时的情景,让人很难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丧尽天良的人。
如果只是这个巧合,倒也不至于影响我们的判断,真正引起我们警惕的是姚家和的消息,熊三是月城最大的青楼的大股东,并且狂虎帮经营着一些走私货倒卖的生计,根本不足以支持整个帮派的运作,仅仅靠一家青楼也无法满足帮派这个庞然大物。
更何况,熊三的青楼能一直蝉联月城青楼之冠的原因就是,他们几乎每隔几个月就会有一批花魁的拍卖,若是偶尔一两次倒算正常,不同寻常的是,这个拍卖每几个月就会举行一次,整整持续了两年。
我们怀疑那些各个地区的失踪少女很有可能就是被这帮人接着运货的由头拐骗来了月城。
“该死的,这群魔鬼。”储蔚然一拳头打在假山上,顿时假山变得粉碎,姚家和两兄弟一脸震惊的看着,目瞪口呆。
“不用查了,我看就是这个熊三干的,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也不怕生孩子没屁眼,我这就去把他的狂虎帮一锅端了。”格雪苒气冲冲的下了结论,打算去找狂虎帮的老巢。
姚沃德赶紧拦住,“哎哟喂,我的姑奶奶,你可别冲动了好吗?先不说熊三是不是这件事的主谋,但是他肯定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这样的人,千刀万剐都不过分,但是你仔细想一想,就凭一个小小的帮派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么多女孩运进来,这是不可能的。”
“我同意,这件事一定有个幕后黑手,熊三只不过是面上摆出来的棋子,我们现在动不得,不能打草惊蛇了。”储蔚然沉声说道。
“那可怎么办?二狗蛋现在禁闭着嘴巴,什么都不肯说,我们难道就让凶手逍遥法外吗?时间多一天,那些无辜的孩子就会遭受多一分伤害。”格雪苒有些情绪失控,我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抚。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一边派人关注着熊三,一边潜伏进那家青楼,就一定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可是那样太慢了,我们时间不多了,我觉得,干脆来一剂猛药,派人前去勾引熊三,然后在床上给他下迷魂术,盘问出幕后黑手是谁。”
姚沃德陷入了沉思,片刻,他点点头,朝着身后的侍从吩咐了点什么,侍从领命下去了。
“我已经安排了探子潜入青楼,还有狂虎帮的内部,只不过勾引熊三这件事上很棘手,我手下的人没有会迷魂术的。”
鳞语欲言又止,“我…我倒是看过一种阵法,能够有迷魂术相同的效应,施展起来也并不复杂,我们只需要一开始就把房间内的摆设稍作改动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