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冰糖雪梨2018-01-15 20:052,823

  常如意

  王焕睨着一双鹰眸,心中已经盘算好了现在苏述的处境,酝酿着如何在言语上给他施加难堪。

  “这一趟郢国朕真是不枉来了,贵国柳贵人真谓胆识过人,妙哉,妙哉。”

  一番话下来,苏述更是难堪。若是柳玉函当众揭发了皇后,郢国皇室颜面只怕在五国内荡然无存,若是闹到了这个地步藏掖了下来,又要落得一个苛待后宫的名声,委实左右为难不已。

  苏述转头眼神冰冷的略过孟遥岑,她面不改色,左手拂过右手的金色护甲,从容不迫带着几丝胁迫的意味道:“柳贵人,今日你当着四国使臣的面污蔑本宫,只怕已经想好了下场……”

  柳贵人咬紧了牙关,分辨道:“皇后娘娘好糊涂啊?当日在珈蓝寺偏殿,嫔妾偶然路过,当真可是看到了郎情妾意的一幕啊?莫非皇后娘娘不记得了?嫔妾何时污蔑了您?”

  霎时间,孟遥岑面如死灰。当日……当日她与婵庸……就是那一日,婵庸拒绝了她。

  苏述目光越加阴冷,她攥紧了绣帕,将目光瞟向了婵庸,显然他已经坐不住了,后宫与前朝私通乃是灭顶之灾。

  婵庸出列,一掀衣抉,拱手道:“陛下明鉴,南麟王府与汝晟王府世代辅佐皇室,忠心苍天可鉴,微臣万万做不到如此大不敬之事,不知柳贵人是何居心竟要如此污蔑微臣与皇后娘娘清誉!”

  一旁柳贵人嗤笑不已,好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世子真是口舌伶俐啊,嫔妾望尘莫及。只是此事也并非嫔妾一人所见,淑妃娘娘当日与嫔妾同去,陛下不信可问淑妃娘娘!”

  苏述阴冷的眸子望向妃首的金月滢,手中一串碧色的佛珠捻的越加迅速,半晌后,开口道:“淑妃,你来说。”

  金月滢身子一抖,急忙出列跪在柳玉函身侧。

  “回陛下,柳贵人所言确有此事,臣妾不敢妄言。”

  此话一出,满室俱寂。

  众人纷纷猜测,传头接耳。有窃喜的,连根拔起两大家族对于前朝、后宫都是好事!也有忧愁的,百官中难免有依附这两棵大树的官员,只不过树倒猢狲散,现下这种情况,只得隔岸观火。

  苏述一言不发,眼眶中烧满滔天怒火。

  淑妃整理衣袖,磕了一个头又道:“陛下,浣衣局的宫女前些日子曾发现皇后娘娘的中衣上,疑似有月事的痕迹,臣妾惶恐,不敢妄加揣测……”

  孟環素眼角跳了跳,眼前仿佛升起了一端迷雾,姐姐就站在迷雾中央,孟環素像是预料到了某种不祥的事情,却无法参透其中。

  “大胆!你们联合起来竟然敢谋害本宫!”孟遥岑拍案而起,“陛下!请您明鉴!”

  苏述并没有看她,眼神里写满了失望。

  “皇后……宣太医,一探便知你的清白。”

  孟遥岑颤声道:“陛下……”

  太医来的很快,并不是平日里专为皇后诊脉的院首薛云贵。太医将绢帕附在她的皓腕上,施手诊脉。太医眉心皱成一团,反复确认脉象。

  须臾后,用袖口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跪在地上,颤声道:“陛下,皇后……并未有孕。”

  轰隆——

  仿佛有惊雷在众人的头中炸开。

  直觉太医的话在头顶一圈一圈的盘旋。

  皇后……并未怀孕。

  柳贵人与淑妃暗暗的偷笑,她们要的就是一举扳倒皇后!为了这一天,她金月滢筹谋了多久,可算没有白费心血!——孟遥岑,纵使陛下宠爱你,可是你犯了大禁忌,看他如何能饶了你!

  “皇后……”苏述开口唤她,声音清冷无比,仿佛将她扔进了冰窖。

  “你太令朕失望了。”

  孟遥岑瞳孔缩了缩,“臣妾没有啊!陛下!臣妾已经是皇后了,何苦做戏博您的宠爱呢!”她泪声俱下,祈求他能相信自己,一如从前,毫无理由的偏爱她。

  可是这次并没有原来那般幸运了,淑妃的铁证已经落实了她假孕争宠,国有朝纲,欺君之罪……罪不可赦。

  “来人,将皇后押入冷宫。”

  话了,几个御前侍卫上前,试图拖走孟遥岑。

  “本宫知道冷宫怎么走。”她起身,当着百官;当着四国使臣;当着苏述的面,消失在宫门外。

  ————

  孟遥岑已被扣押冷宫三日,可急坏了汝晟王府一家。皇上只是将皇后压入冷宫并未传出废黜皇后的诏书,一连斩了太医院院首薛家一家与皇后身侧的亲信。

  当日,右相金奉贤连同礼部尚书、尹贺将军等人上书,以中宫无德,秽乱后宫,假孕承宠,理当废黜为由连上了数十条折子请求废后,苏述思虑良久,终将折子扔在一边。

  “廉图,朕如此爱她,难道真的错了吗……”

  廉图正在一边磨墨,低叹了口气,沉吟道:“陛下自然是没错的,错在皇后。”

  一场秋雨一场寒。

  秋末的雨是最冷的。

  轰隆——

  一记响雷后,大雨倾盆而至。

  廉图撑着把油纸伞,陪同苏述来到冷宫。

  我朝以来,孟遥岑是唯一一个进了冷宫的妃嫔,同住在冷宫里的,只有几个先帝年间被废黜的妃嫔,几乎都疯了,每到入夜,便啼哭哀嚎,如同鬼魅。

  冷宫是这座巍峨华美的皇宫中唯一破败不堪的地方,杂草已经半人高无人来除,到处散发着恶臭。窗户与门处处残缺,不足以避雨,苏述心中一酸,抬步便向深处走去。

  半老徐娘坐在房檐下唱着昆曲,显然是疯了。身侧还有一个年岁已大的女人,面上涂的像是厚厚的面粉,十分骇人。嘀咕着:“姐姐你看我美不美,皇上今天要宠幸我呢!本宫的静儿呢!本宫的静儿呢!”

  他站在另一边的房檐下暗暗伫立了良久。

  那个人,他认得。她口中唤的静儿他也认得,从前这个姨娘是父皇的容嫔,曾记得她温柔敦厚,颇得父皇宠爱。诞下一个女儿名唤缨静公主,只在双岁夭折后,容嫔便疯了。

  宠移新爱夺,泪落故情留。

  在这肮脏污秽的后宫里,疯了,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这宫里每个人都是疯子,为了权利,为了恩宠,不择手段的踩着他人的骨血,他苏述何尝不想疯了?他要装作清醒,他不能看着权柄下移,他如何不知道这宫里的桩桩件件,他如何不知道皇后与婵庸,他只能装作傻子。

  皇后已经剥去服制,坐在房檐下,在破旧的木盆里洗衣服,她从未做过粗活,刚在浸满皂角的水里泡了一会,便刺痒难耐。

  皇上有旨,皇后与庶人同待,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世间讽刺,莫过如斯了。

  木盆中多了一双男子的手,那手白皙如葱,指尖修长,一见便知常年修养得当。

  只是秋日里的水井中的水寒凉刺骨,令他微微皱眉。

  “来,朕帮你洗,遥岑。”

  孟遥岑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布衣,冷声道:“谢过陛下好意了,只不过罪妇形同庶人,怎能劳得陛下您呢。”

  苏述眼中一怒,手中狠狠一扯,布衣‘刺啦’一声扯出了一个大口子。

  “孟遥岑!”

  “陛下唤罪妇何事?”

  二人僵在一处,沉默了良久。

  “只要你与朕说你与婵庸什么事都没发生,朕立刻就放了你!”他眼眸猩红,狠狠地将布衣扔在地上,外头的雨下的越发大了起来。

  只听她清嗤了一声,擦干手腕的余渍,刚要跨进门槛,身后一双大手飞快的关闭了房门,将她死死抵在门上,闹得尘土飞扬。

  他在孟遥岑头上歇斯底里的咆哮:“孟遥岑!朕最恨你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她倔强的仰着眉头,

  “陛下心里清楚!当年你做了如何龌龊的事情,我恨你!我恨死你们苏氏,我恨死了汝晟王府!我恨不得你们所有人全都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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