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冤家(2)
此时甚好2018-07-04 23:523,127

  玉春河里的画舫挂着红色的灯笼,悠悠地行驶而过,老艄公站在船尾,抽出长长的竹竿,再往反方向撑下河床,除了船儿破水时,并着竹竿切开水面细碎的哗哗声,就只有那幽幽的丝竹在风中时隐时现,催人心神。

  此刻此景,苏摇光是没什么心情品了,慢慢地转过身来,将视线投在弟弟身上,坐在天枢的身边,过了半刻才轻轻轻语:“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双手紧紧地拧着双肩包的包带,攥着手中不肯放开,就像是不停地和自己较劲。

  苏天枢看在了眼里,低声地叹息了一声,那一声叹息却一点都不符合他这个年龄。

  天枢拉过姐姐的手,拢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就像是捧着珍贵的宝物一般呵护着,那些曾经纠结在五内,早已知道的必然;曾经那一星点的狡黠,让自己默认了一切的发生,罪恶感一直折磨着自己。

  耳边传来河面上的丝竹,一拨一抹皆在自己的心弦上,苏天枢抬起头,望着姐姐,那个生物学上上存在血缘关系的姐姐,“你真的想知道嘛?”苏天枢莫名地觉得自己心虚了,就连和姐姐对视都要鼓起莫大的勇气,那不是自己!!那就是真的自己啊!!

  苏摇光咬咬下唇:“如果知道会让父亲…”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摇光顿了一下,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我不应该那么任性,离家出走的。”

  离家出走?!苏天枢微微一怔,抬起了头,眯起了眼睛,却又很快不动声色地隐去眉间的那一点蹙疑。

  苏摇光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那一日的所见所闻,心中一冷,语气也凌冽了起来:“如果让我回去继续和宁书墨成婚,我宁可…宁可一头撞死。”苏摇光本以为自己可以再坚强一点,是不是语气严厉到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程度,也可以得到了那么一点勇气。

  就算已经过去了一年,那日的从窗外照进房间里的阳光却依旧灼伤苏摇光的视觉神经,以至于只要想起那场可笑的闹剧,脑海里画面就是一片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光芒中有人影不停地说着什么,音节根本就听不清,就是一片嘈杂的杂音,尖锐地刺进心脏。虽然什么都听不清,苏摇光的心里却像是已经默背了下来,无奈地任由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心脏的伤口中跳出,化作了怎么都摆脱不了的魔咒。

  说自己不讨厌唐汝,那是不可能的事,苏摇光觉得自己没有伟大到成为圣母的地步。生而为人,自己的初恋,那么期盼的一场婚礼,就这么毁在了唐汝手里,不,是宁书墨和唐汝的手里。怎么能不厌恶!

  原来仇恨是可以给予自己力量的,苏摇光突然鄙夷起这样的自己,鼻子里莫名一线酸麻,眼眶就湿润了。苏摇光一贯而来,并不反对同性间的爱恋,可是宁书墨和唐汝彻底触及了自己的底线。

  明明宁书墨自己有了爱人,为什么还要和自己相亲,甚至都已经订婚了!苏摇光怎么都想不出来那么文质彬彬的人,竟然会骗婚?骗孩子?如果不是唐汝的那番话,估计自己到结婚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等等…苏摇光的脑海里倏忽闪过无数画面,却转瞬就消失了,直觉那些都是自己经历的,熟悉的,却像是被人抹上了马赛克,滋啦滋啦跳跃了几下,就又什么都都记忆不起来。

  一年前,唐汝在新房里向自己和盘托出的那件事,苏摇光一直都条件反射地躲避着它,尤其换了新城市后,又连轴地适应新的工作,就更加地适应了自我催眠,本能地将那件事深深地埋了起来,而此刻见到了苏天枢,不可避免地要面对自己的离家出走,在听闻父亲住院,更加的自责了起来,而宁书墨骗婚的事也被挖了出来,要摊在桌面上来了,那些自己不想面对的,不堪入耳的嘲笑,以爱为名的狂妄,如地狱里深处的爪,一点点将人往绝望里拖。

  苏摇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底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宁书墨是危害不了现在的自己。尤其当面对苏天枢的时候,本能地觉得弟弟肯定可以帮助自己摆脱这一些。就像得到了勇气了一般,苏摇光摇摇头,将脑子里的一团团浆糊甩了出去,坚定地告诉自己,这里是姜城,唐汝,宁书墨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有些事当你不停地去回避它,它就成了压在心头的巨石。而当你勇敢地去面对,就会发现那些你惧怕的根本就经不住细想,如果宁书墨当初是为了骗婚而和自己订婚,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啊。那唐汝为什么还要在婚礼前向自己摊牌?!苏摇光觉得只要一去回想,就头疼了起来。

  苏天枢静静地坐在苏摇光的身边,看着姐姐的表情忽然骤变,异常地紧紧皱起了眉头,伸手轻轻握着了苏摇光的手,抬起手点了一下姐姐的眉心,苏摇光这才恍然回悟了过来,眨嘛着眼睛,这才聚神到了弟弟身上。

  “不要想了,没人敢逼着你出嫁的。其实这一年宁书墨的日子也不好过。”

  一听到这话,摇光抬眼狐疑地望着弟弟,语气立刻冷了几度:“苏天枢,不是你把我的号码给妈的嘛?”

  苏天枢摇摇头,便缄默着等着苏摇光倒完剩下的豆子。

  摇光揪着包带较上劲了,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妈可不是像你这么说的,不知道是谁给了她我的的新号码。今天大清早打我电话的。”摇光顿了一下,“妈说宁书墨还在等着我,妈还说要我马上回家。。”

  “不会的,不喜欢就退婚吧,只要姐姐你想。别的不说,姐你现在还会回姬城嘛?”

  苏天枢望着自己的眼睛,清澈而又垂目怜悯,仿佛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苏摇光竟然一怔,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摇光还是鼓起勇气,怯生生地问:“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要退婚嘛?”暗心间,摇光总觉得什么都逃不出弟弟的眼,难道已经知道宁书墨的特殊癖好了!!

  苏天枢摇摇头,“并不知道,我赶回来的时候,闹得最凶的那段够编三十集的侦探剧了。简单的说就是你凭空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你的去向,也找不到你。宁家一度不愿意报警,我回家的时候,两家的关系并不好,后来父亲住院,宁家经常探望,最近才慢慢地缓解。”

  苏摇光惊叫了起来;“我留了纸条放在家里了啊!!怎么会被认为失踪啊!!”

  苏天枢:“没有人看到你留的纸条啊。”

  摇光:“不对啊,早上妈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还在教训我说怎么留了一张纸条就离家…”

  苏天枢的眉间紧蹙了起来,随后又展颜:“也许是我回去得太晚了,妈妈没有跟我说这事吧。”

  苏天枢忽地笑了起来,仿佛一切担心的事都瞬间尘缘落定,伸手拍拍姐姐的后背,“所以说,不要那么担心了,妈那里我去说,只要你开心,看,今天你生日,不开心的事就不要再想了,有我在。”

  天枢的一句“有我在。”苏摇光就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那么多的委屈也瞬间释然了。

  天枢话锋一转问苏摇光,“姐姐,你怎么会认识姜姓的人?刚才那位小姐,还有你说的那个朋友。”

  “姜媛和八姐?姜…涟,呵呵。”摇光歪头想了想,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笑了起来。“姜姓,很特别吗?”

  “在别的地方也就是个普通的姓氏,在这姜城就有点特殊了。”苏天枢笑了笑,“姐你来姜城也有一年了,就没有听说过姜城的传说?”

  苏摇光嘟嘟嘴,“还真没有听说了。”

  “你一宅女,估计在姜城也就像在家里时一样,天天窝着不出门,要是听说过也是奇了怪了!!”苏天枢抬手轻点了下苏摇光的眉心。

  “喂!!臭小子!!”摇光睁大眼睛,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不要憋在葫芦眼里了,有什么快点倒出来。”

  天枢身子往后靠在阑干的软枕上,神情也放松了许多,语气也松散了起来:“说来话长了,等听完了估计天都亮了,你这饭就不要想吃了,你还要听?”

  “那么长啊!!那不成,民以食为天。你就不知道省着点说啊!!捡重点啊!!”苏摇光嘴里这样说着,心底暗自嘟囔着:好容易逮着这臭小子请客,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哼!!

  苏天枢点点头,说到:“姜氏一族算是这姜城的城主了。”苏天枢一边说着,一边观赏着姐姐脸上跳跃的表情,一会儿惊讶,一会儿故作镇定,好像思忖着什么陷入了深思,却又马上就顿悟了。。

  “呵呵,你又逗我了吧,这都什么时代了,省有省长,市有市长,哪里还有城主这一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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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姐,你掉了个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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