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时间眨眼便过,齐淮急得像开了锅的饺子,在院子里晃来晃去的,也没个主意。
巫荆从那日离去“想办法”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谁也不知她如今在何处,在做什么。
“别溜达了,烦不烦。”林逐风瘫在椅子上,长发略微散乱。
连日来他一直在鸦青榻前打转,却总也看不透她经脉受损的根子在哪儿,应当怎么治。斩风魔刀他从未接触过,也不敢下什么虎狼之药,只能开些温和的方子加上每日针灸温养着,总不至于出了大错。
可今天不同了,药王谷几十年没出谷的北门谷主居然真被岳氏请到了洛城,这是江湖上的传闻,而事实是,北门老前辈收到林逐风和齐淮的几封加急传书,来看自家侄儿的。
“北门谷主什么时候来?”齐淮停住脚问。
“难说啊,”林逐风撇撇嘴,伸了个懒腰,“师叔是个路痴,咱们这地方又偏远,且等着吧。”
“伏风和蓝端阳呢?”齐淮又问。
“说是被巫荆叫去岳家帮忙去了,要不你去看看?”林逐风笑着说。
齐淮点点头,走了——这俩人是不省心的,万一出了事,伏风能自保,端阳却未必,可蓝端阳只要不放蛇,那就是个正常孩子,伏风却是个哑巴,俩人合起来才顶一个用。
冬日的寒风没多久就吹透了林逐风身上的棉衣。
即使今天有太阳,即使他就坐在阳光下,可他还是冷,没由来的发寒。
林逐风裹紧了身上的棉袍,起身去关门,忽然,他的手在门框上停住了。
他看见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这里是伏风的宅子,此刻这里应该只有两个人,林逐风,鸦青。
但现在多了一个。
那是一个壮汉,壮得像牛,身上穿着破皮袄,腰间还掖着一把刀,杀猪刀。
林逐风几乎要以为他是一个杀猪匠了,但他绝对不是,杀猪匠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壮士,”林逐风先行了个礼,“有什么事吗?”
那壮汉却不答话,只兀自在地上坐下了。
林逐风似乎明白了什么,回到房间取了个蒲团,遥遥抛了过去。
壮汉接住蒲团,从善如流地塞到了屁股底下,依旧没说话。
林逐风叹了一口气,回屋了。
紧闭的房门把寒风挡在屋外,林逐风放下酒壶,抱起汤婆子,慢慢踱进厢房。
忽然,他精神一震——鸦青居然睁眼了!
“醒了?”林逐风试探着问道。
他没有武功,不敢大意,只怕鸦青仍是个没有思想的怪物。
“嗯。”鸦青虚弱的应了一声。
林逐风松出一口气:“今天十月初九。”
鸦青惊道:“就是今天?”
“就是今天。”
“呵……”鸦青有气无力地说,“今天我也不去。”
“你不用去。”林逐风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前后一讲,只见鸦青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难看。
“早知如此,那天我就该把事情都跟童大小姐说明白!”鸦青听完,无力地锤了几下床板。
“晚了……”林逐风在摇椅上发出一声长叹,“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
“为什么?你不是说北门前辈会来吗?”鸦青道。
林逐风抬手向窗外虚虚点道:“外面来了个杀人的屠户,若我猜得不错,应该是断云山来的。呵,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现在是个废人,我也是,我们撑不到北门师叔来的。”
“你白毫山的名头不好使吗?”鸦青问。
“不好使的话他早进来了,”林逐风答道,“既然他不敢直接动手,应该是在等人,等能做主的人。”
鸦青点了点头,忽而问道:“你方才说我有个姐姐,她长的什么样子?”
“很漂亮,爱穿红裙子,”顿了顿,林逐风又补了一句,“比你好看。”
鸦青:“哦。”
鸦青在昆仑山活了十六七年,家人只有昆仑的人,其余的血脉至亲倒是不怎么在意。
纵然是不在意,听到自己多了个姐姐时也不免好奇。
房门忽然被人拍了三下,而后外面响起一个矜持的女声:“妾身断云山冯轻容,前来拜会昆仑‘斩风刀’。”
声音虽稳,隔着窗户却模模糊糊听不真切,似乎是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可那语调温柔婉转还透着几分矜贵,就像个官家小姐。
屋内二人俱是一愣,随后鸦青冲林逐风点点头,后者会意,朗声道:“在。”
他既已在那壮汉眼前露面,就躲不过这一遭了。
可为什么向来只容纳穷苦人家的断云山会有这么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