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不同程度的抽气声中,何绝书抿起唇角,饶有兴趣地问:“还有这种事?”
北门中拦颔首:“当然有。”
鸦青眼神中写满了惊讶,她回首望向北门中拦,又看了看旁边的齐淮。
“她……会死?”齐淮这句话中饱含太多情绪,以至于那声音听上去有些抖。
“那倒不会,”北门中拦摸了摸下巴,“如果有足够的药材,养好了也是有可能的,只有一点,她此生不能再用这内功,否则必死无疑。”
似乎北门中拦只是虚晃一枪,众人很快便安下心来,齐淮却注意到他话里那句“足够的药材”听上去意味深长。是什么药材?齐淮心想,一定不会太容易得到的。然而鸦青却不在意——从下昆仑山到现在,每件事都让她比死更难受更恶心,死了多干净,为什么自己偏偏就死不了。
“如何?”漠平道,“我这小师侄再也用不了邪功,算个干净人了吧,冯姑娘,你还不能放过她么?”
淮镜知道这事柴世松做不了主,难题还是在冯轻容身上,于是又补了句:“四寨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冯轻容道:“两位掌门恕晚辈无礼,敢问贵派的两位执法长老去了何处?”
漠平面色一僵,并未答话。
淮镜倒是神色自若,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上方:“三十三重天。”
“还请宫主让孟前辈现身。”冯轻容深深行了一礼。
昆仑的人并不知她是何意,鸦青抬起头只看见漠平神色紧张地对着这边做口型:“师弟快走。”鸦青心中一紧,猛然看向渔阳。显然渔阳已经看见漠平的信号,但他只是摇了摇头。
“师父。”鸦青使劲晃动渔阳的膝头,却徒劳无功,她的气力本就所剩无几。
“徒弟,”渔阳佝偻着背,伸出五指把鸦青额前几缕碎发梳到脑后,“今日为师教你最后一个道理——天衢弟子只求天道,渡人渡己、为国为民,身为天衢弟子,当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本心,你记住了吗?”
鸦青尚未作答,大门忽然对开!寒风瞬间充斥整个厅堂,已近午时,这风竟比清晨时更冷,鸦青被寒意激得浑身一颤,连忙回首看向门口。
刀风割面,送到鼻尖上的却是阵阵草木香气,清香和着冰凉的感觉让人心神瞬间清明。青中偏蓝的三道彩练凌空袭来,擦着渔阳肩头突到大厅最深处的案几上卷起,紧随其后的便是一个身穿水绿衣裙的年轻女子。
这场景极美,若没有极高的轻功一定做不来,漠平与北门中拦脸上都浮现出一种怀念的神色,似乎他们曾见过这如梦如幻的一幕。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何绝书抚掌笑道,“我原本以为昆仑这位伏风姑娘已经是谪仙之姿,想不到这世上还有真仙人。孟前辈,久仰。”
渔阳听见这话约摸想到了什么,慌忙低声问鸦青:“我方才对你说的,你可记住了?”
鸦青瞥了一眼刚来的那女子,回道:“徒弟记不住。”
左右扫视,见那姓孟的已经跟熟人们见了礼,她又抬起头对着坐的不远的伏风低呼:“师姐,你还不动手?”
银白色的长刀蓦地出鞘,伏风忽然窜出坐席,足尖轻点落到二人身前。然而眼前有一物件袭来,正拦在伏风脚下。她身形一滞,竟被那根拐棍阻了一步。
“伏风回去。”渔阳与淮镜异口同声。
“师姐,你越来越不中用了。”孟姓女子信步走来,三指拈起那根拐棍,指尖猛地一转,将那拐棍又甩回淮镜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