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欢。”涂山凛抬眼，一字一顿的唤我的名字。
我应了一声，茫然回望他，不知道大家为何都是这样一副复杂的神色。
“真好，”涂山凛咧嘴，眸中透出悲喜交加的情绪：“你还活着，真好。”
东华也走过来，揽过涂山凛，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俩人……
我蓦然瞪大眼，四海之中流言蜚语不少，尤其是在青丘，这三百年来，没少听闻小狐狸们议论涂山凛是断袖这桩事。
没想到……这桩事另外的主角原来是东华帝尊！
怪不得啊，先前听隐穆和东华帝尊交谈时，隐穆曾经提及东华帝尊也在等一个躺了三百多年的人。
这个人……就是涂山凛吧……
“很好，”东华打量着我，眸色竟也比往常要柔和一些，“你还活着。”
一模一样的字句从东华帝尊口里说出来，竟比涂山凛多了几分叹息。
“我们走吧，”东华偏头，“涂山凛，人也看过了，你该随我回东界了。”
涂山凛默了一默，“我想去北海。”
“不行，”东华帝尊想也不想的拒绝，“你身子未完全复原，北海太过危险。”
涂山凛瞥了东华帝尊一眼，眸中透出讥讽：“她去得，我怎么去不得？”
“况且，”涂山凛顿了一顿，“溪泽帝尊身子也一直未好，你怎么有空来盯着我？”
听着他们的争吵，我禁不住有些头疼。
更何况，东华帝尊这低气压往这一站，我整个人都觉得凉嗖嗖的。
“涂山凛，”犹豫了一会，我禁不住打断他们的对峙：“你待在天界吧。”
凤眸望过来，带过一抹凌厉。
斟酌了一下言辞，我才再次开口解释：“你这身子骨上战场委实不大合适，不如就在东华帝尊这儿等我？”
见涂山凛面色不善，我赶紧又补了一句：“或者回青丘？”
“她说的是，”一直沉默的海皇亦是开口，“你好好待在这儿吧，此次我会跟去北海。”
蓝发男子转头，冲我笑了笑，一眼倾城，“涂山欢，我叫琅华，你……要记得。”
倾城绝世的男子望定了我，一双碧眸里竟慢慢渗出泪意。
莹润的泪水在眼眶积蓄已久，终于化作一滴眼泪，缓缓的，滚出琅华的眼眶。
鲛人泣泪成珠，我知道的。
于是，我不由自主的伸手，接住了它。
入手是冰凉的硬质感，我低头，细细磨砂着它，心底竟泛出细碎的疼痛。
这个男子，这个面容绝美的男子……竟然哭了？
原来鲛人落泪啊，竟是这般感伤……
“离他远些。”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一转头，还没回过神来，隐穆就已经掠到身边，揽着我的腰后退几步。
“天帝，”东华帝尊刚刚要离开，见隐穆回来，才顿住步子，语气意有所指：“你借过来的这个小仙，方才可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哦？”隐穆挑眉，却并不追问，而是低头看我：“你做了什么？让东华帝尊都如此惊讶？”
我噎了一噎：“只是舞了一曲而已，帝尊过于……大惊小怪了。”
“何舞？”
呃……
说实话，我还真不晓得我跳的是何舞，倒是东华帝尊开了口，替我作答。
“上古祭舞，合欢。”
隐穆揽着我的手陡然收紧，一双眼盯紧了我，眉眼间布满不可思议。
过了许久，我才听到他带着深深颤抖的声音：“你……是谁？”
“天帝。”
一股力道传来，将我带出隐穆怀里。
我一转眼，只见琅华阴沉着一张俊脸，冷冷的说：“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三百年前你带她去魔域，却没护好她，如今你还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隐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本帝跟她之间的事，无需你来过问。”
“呵，”琅华冷笑，碧眸满满的讥讽：“你有资格说这话吗？隐穆，你委实……冷血无情！”
“放开她！”
隐穆抬头，眼里终于有了不耐烦的情绪。
我一个激灵，这样的隐穆……正如同那晚我所见到的人一样，冰冷无情。
赶紧从琅华臂弯里脱身出来，我比了个停的动作：“我说，你们能不能不吵了？”
两人眼神齐齐望向我。
不同的是，一个温煦，一个冰凉。
我耸肩，“你们是说我像一个人对吧，还是我刚刚跳的舞，是那个人所跳？”
隐穆不动不答，倒是琅华微微颔首，应了一句：“是。”
“哦，”我点点头，“那就权当做我是，那如果我真的是她，你们在她面前也是把她当成物品，一副争来抢去的模样吗？”
这一回，所有人都开始沉默。
答案显而易见，那个人身居高位，出身又尊贵无比，自然走到哪里都有人在乎她的想法和看法。
不像我，只是一个没有品阶的小仙，因为会跳同那个人一样的舞，就被当作物品一样的抢来夺去。
“哈哈哈！”
东华帝尊拍手大笑，面上满满的赞赏之意。
“很好，涂山欢，”他看着我，说：“你这般性子，很合本帝的胃口。”
话头一转，又说：“不过北海一行，你还是需要去的，海皇若是想的话，大可以跟着一同去，本帝代天帝处理事务，会留在天界，涂山欢，希望你……不要令本帝失望。”
这一番莫名的话我嚼了很久，也没察觉个所以然来，遂不再理会，只冲东华帝尊行了一礼，道：“谨遵帝尊的的吩咐。”
隐穆没有再多言，只朝我伸了手，道：“过来。”
可似乎突然又想起我刚刚的话，觉得哪里不太好，遂缩回手，一时间没寻到言语。
这样的隐穆……倒是有些可爱。
我弯唇，主动上前，问道：“去哪？”
隐穆顿了一顿，这回不再犹豫，而是握住我的手，转身便扯了我往合欢林深处走。
“看你跳舞。”
隐穆空着的那只手略抬了抬，划出一道结界，将身后一切纷扰世事都隔在外头。
漫天飞花下，身侧男子淄衣白发，绝代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