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多少酒?”
隐穆将我轻轻搁在床上,低声问询。
我放心把自己埋入松软的被子里,懒洋洋的开口道:“没喝多少,琅华就来了,气的我摔了大半坛子,现下想起来倒是有些心疼了。”
隐穆失笑,强制性的把我拉起来扒了外袍,我不乐意动,他就直接把我拎起来,外衣脱掉后又重新把我塞入锦被。
“方才看你怼海皇的时候,眼神倒是清明,怎么我一来醉意倒是上来了,整个人都懵懵的。”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隐穆撇嘴:“你那么毒舌,还用我再绷着嘛。”
身后的床上突然陷下去一部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倒是了解我。”
身后人淡淡来了这么一句,旋即拥紧我,堵住我接下来的话:“睡吧,千阙。”
我瘪瘪嘴,豆大的泪珠砸落下来,一滴又一滴,浸入枕头里。
其实并不是不难过的。
琅华那些话犹如利剑,句句穿心,可是仔细一想,他分明又没说错。
溪泽出事,我纵然着急,却并未完全失去理智,即使心神动荡导致损了些修为,甚至咬牙切齿的要把魔域的人大卸八块,也还能冷静下来,仔细思索该以如何以最简单速捷的法子救出他来。
可倘若被掳的人是缙晔或者隐穆,我能这么冷静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能。
我会像琅华今天的反应一样,毫不迟疑的奔赴魔域,不管时机如何,也不管是否艰险。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
隐穆支起身子,从后面凑过来,细细吻去我面上泪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千阙,”隐穆的声音划过耳畔,带着丝丝缕缕的热意,“我都听到了。”
我咬着唇,泪流的更凶了,却还是没有发出分毫声音。
“你并不同溪泽一起长大,”隐穆见我如此,似乎有些无奈,不得不强制性的掰开我的下巴,将我的嘴唇解救出来,“你对他所有的了解,也不过是通过伏羲大帝和女娲娘娘,以及父神母神的描述,所以千阙,不要自责,你没有错。”
我有些呆,着急反驳:“可是他自从觉醒起就待我那样好,他的母亲还是……”
蓦然噤声。
差点忘了,溪泽的身份是秘辛。
在六合眼里,他只能是伏羲大帝和女娲娘娘的嫡子,而不能作为伏羲大帝的私生子而存在。
“是海国当年那个倾国倾城的女性王者?”
隐穆低低笑出声来,干脆趴在我颈边,轻轻咬了咬我的耳朵。
却引来我轻微的战栗。
“你怎么——”
我有些错愕,他怎么可能知道,这段秘辛,连我都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
隐穆声音染上几分无辜:“有一次东华喝醉了,我从他颠三倒四的话中拼凑出来了,本来还不怎么相信,可见过溪泽神帝之后,瞧着他的眸色和发色,这才完全肯定了。”
我默了一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东华同溪泽的情分……并不是旁人可以探究的,可是涂山凛……涂山凛如今……
“莫要再想了,千阙,”隐穆垂头,细细吮吸我唇上溢出的血迹:“你守了溪泽神帝二十万年,除了沉睡的那七万年,每年都风雨无阻的来苓玄探望他,如此,不论多大的情分,都是够平的。”
我歪了歪头,突然觉得,隐穆身上……似乎有了几分昔日缙晔的影子。
但他们并不相像,不论是相貌还是性情,都没有半分相像的地方。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对我的态度上。
永远都是一幅胜券在握的的样子,永远都从容不迫,永远都能轻而易举的安抚我。
我盯着隐穆看了一会,就在他起身的瞬息,我突然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昔日同缙晔在一起的时候,他从不曾对我做任何逾矩的动作,顶多只是相互拥抱着、和衣而眠。
如果硬要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情人,还不如说是亲人,我们之间存在的,是干干净净的依赖。
可隐穆不一样。
我的初吻给了还是洛梧歌的他,这个妖孽的家伙,归位后也不消停,在发觉我的态度逐渐软化后更是愈发无法无天,逮着机会就吻得我气喘吁吁,行动从来不含糊。
许是今夜发觉我情绪不对,隐穆这才老实了些,就连方才吻我,也只是规规矩矩的吮尽我唇上血珠,再没有往前一步。
我笑了笑,动作生疏的啃他的嘴,舔啊啃啊,咦?不动?
再啃……
沉沉的笑声传到耳畔,隐穆蓦然欺身压下来,变被动为主动,“这是你自己找的,千阙,莫要后悔。”
后悔?
我晃了晃脑袋,想要表明自己的决心,我身为北界苍渊之帝,昔日伏羲大帝之女,又怎么会后悔?
灯灭帘落,盖住一室春光。
我素来是最怕疼的。
我瘪嘴,十分委屈:“——隐穆。”
隐穆沉沉笑了,倒是跟我一同回忆起来:“我记得那次,成亲仪式尚未举行完,太子妃就没了气息,可把我吓坏了。”
我眯着眼,也回想着:“当初只是用了具灵身,又刚刚觉醒,况且,那柄剑那样锐利,不吸我修为才怪。”
真的……过去这样久了啊……
我昏昏沉沉的想着,从太子妃凉越到北帝千阙,从北宁太子洛梧歌到天帝隐穆,这一路,我们究竟经历了多少波折?
可不论如何,今夜,我是绝不后悔的。
不论往后如何,不论最后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不是我,隐穆。
我都不悔。
最后,我倦极,被隐穆抱着去隔壁浴池清洗,洗着洗着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