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达的刀刃抵在阿尔弗烈德那肥胖粗大的脖颈上, 他看着艾达的眼色,不敢再多说路易斯少爷和她的旧事。他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指腹推开刀刃,后怕地看着艾达有气无力地收起攻击的姿态。
“带我去见他。”阿尔弗烈德看着艾达坐进车里,他试着用手摸了摸方才艾达的刀刃抵住的地方,确定没有伤口,他长吁了一口气然后示意司机发动轿车。
我向你隐瞒了太多事情,但是在这之后我不会再将真心隐藏,我答应你依赖你、陪伴你。不会再惧怕我的坦白会催化出扭曲我们美好关系的副产物。只要我去见路易斯,和他做个了断,我就回来找你。尽管我现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猜想着你醒来以后失落的神情,因为想念你,所以我心不在焉。里昂。斯科特。肯尼迪。
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建在落基山脉上的城堡上,艾达走在阿尔弗烈德后面,她黑色的眸子扫视着这宏伟的建筑,她很清楚,也能猜到两人将会在这样的地方相见。阿尔弗烈德打开城堡顶的那扇门,两个人一前一后顺着旋转楼梯朝城堡的大厅走去,楼梯间回响着脚步声,既漫长又枯燥。
当他们来到旋转楼梯的尽头时,艾达看到了那个曾经很爱的人——路易斯。卡梅隆。他和里昂一样有着耀眼的金发,有着一样会令人眩晕、痴迷的气质,可是她已不再能碰到路易的灵魂了。路易脸上绽开了欣喜若狂的笑容,他快步来到她的面前脱下自己身上的披肩为她披到身上。艾达没有反抗的迹象使他更是得意洋洋。
路易不耐烦地看了站在一边的阿尔弗烈德:“下去。”
“跟我到这儿来,我的艾达。。”路易的手搭在她的肩上,领她走进一个装修的华丽无比的房间,“记得我们曾经一起规划的吗?我都为你办到了,艾达。”
“路易,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原谅我那晚的不辞而别。然后我得离开。”路易如同受到炮烙一般五官扭曲地跳了起来,他的双眼瞪得有如铜铃,一想到心爱的艾达王此行不是为了和自己再次重归于好,他就觉得气冲云霄。
他恼怒地吼声在这个冷清的城堡里回荡着:“你是我的!!艾达!!!!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容易的抛弃我!!!!”
路易斯把他视为珍宝的艾达王囚禁起来,现在开始,她既像是他唯一的囚犯,又像是他独有的宝藏。
整整两天两夜,艾达不吃不喝,路易每次走进她的房间时,她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雪山,就好像那白茫茫的雪山才是比自己更值得留恋的东西一样。
“你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艾达?”艾达静静看着路易坐到自己身边,她一看到他喉结上那条可怕的疤痕,她的心就不住颤抖。
“如果你不想说,那我就替你回忆起来。”
1990年的巴黎
路易斯。卡梅隆含着金汤匙出声,从小就才华横溢,他热爱诗歌、绘画、文学。他热爱一切会和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产生共鸣的事物。他不断寻求刺激,也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知道得越是多,路易反而觉得越是空洞起来,好像很难再提起对生命中每个细节的热爱。
路易是卡梅隆夫妇的独子,和父亲比起来,路易更喜欢总是散发着慈爱、优雅气息的母亲,他一直很喜欢和母亲一同弹钢琴,轻快优美的音符从母子指尖流淌出来,路易会情不自禁闭起眼,陶醉在艺术的世界里。在去念大学的前一晚一家人还为路易开了个不小的宴会,路易最喜欢热闹的地方,因为不管自己在哪里,都会是众人的聚焦点。他优秀,他有才华,他有无比光明的前途。路易斯。卡梅隆简直自己就是自己世界的王。
“交个朋友吧,我是路易斯。卡梅隆。”他很是好奇那个总是坐在角落里,默默看书的家伙,他叫做唐纳德。唐纳德和那些喜欢围在自己身边,渴望得到甜头的苍蝇一点也不一样。他和自己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唐纳德抬起头同他握手,然后再次低头看向书本:“唐纳德。”
有时候路易的确喜欢和唐纳德待在一起,邀请他和自己一起去听歌剧,去画展,他不会像别的人那样为了迎合自己而去夸张地卖弄自己,唐纳德只是很真实地表达自我,这也是为何他总是能够吸引住路易的原因之一。路易总是觉得,自己就算再是优秀,却总是感到一股无形的牢笼束缚了自我,使他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自己。而唐纳德的出现却又让这个总是充满疑问好奇的年轻人如获至宝,他从和唐纳德的交谈中不断提升自己,勾勒自己内心的形状。然后又有的时候,路易又会觉得和唐纳德在一起是那么的沉闷,他不关心时下流行的事物,也鲜少去参加聚会活动,好像把自己关起来,一直看书就会得到全世界似的。那让总是喜爱新奇、追求刺激的路易感到无比沉闷,每当有这种时候出现,路易就会脱离出来。要么叫上一堆人去酒吧里喝酒跳舞,要么就一个人去看画展,反正要去人多的地方。
路易偶尔也觉得一个人在繁华的大街上散步的时候很是舒心,他看看白鸽,瞧一瞧花店。走进复古唱片店里听一听古典乐曲,坐在长凳上小憩一会,人生是多么的美好啊,路易斯幸福地想。他逛着逛着,走进画展,一幅一幅地看,一幅幅地欣赏。看到了梵高的《碗中的玫瑰花》。路易斯想到博尔赫斯的话。
“玫瑰即玫瑰。。”
一个女人的声音接上他即将要说出的下一句:“花香无意义。”路易抬头微微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个东方面孔的女人,她穿着红色的长大衣,黑色的短发因为看向自己而飘动。
女人嫣然一笑,纤细的手指将耳边的碎发别回耳后。在画展里,橘黄色灯光的照耀下,她的美在真实与虚幻之间游离着,她上扬的嘴角和那别有深意的黑色眼眸让路易忘记了时空,忘记了自己。这个女人的美,惊为天人。
“你是我遥远的、秘密的、不可侵犯的玫瑰……”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恍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