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裳微微皱了皱眉,他到底是小看了李询,没想到他竟会能当机立断杀了那邪修,扭转对自己不利的局面。如今没了证据,他定会一口咬定那金人是刺客,若无证据杀了他,定会背负刺杀朝堂要员的罪名。
如今这局面,他甚至可以反咬一口,说黄裳通金想要刺杀与他。
“尚书大人,可是为黄裳安排了一场好戏呢?”黄裳莞尔一笑,抬手间,五道青光飞回手中,合入书简之内,“真是精彩。”
洛阳冰封的神迹早已传遍开封,众侍卫听闻这个名字,顿时脸色骤变。握剑的手颤栗起来,一时前瞻后顾,谁也不敢上前,生怕触怒了黄裳。
“你虽被先皇追封宋荫公,可到底只是个前朝的落魄书生,如今我贵为六部尚书,位高权重,没有证据量你也不敢杀我?”
那李询在官场纵横数载,哪会不明白黄裳此刻处境,语气登时嚣狂起来。笑声回荡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与那邪修尸体交相呼应,异常可怖。
小狐打了个哈欠,看李询的眼神,如同看白痴一般,拿起酒坛摆出看好戏的姿态。
听闻对方的张刺言语,黄裳面上神色不改,反倒是双手环抱身前,以食指轻轻敲击着手肘,若有所思。举目环顾四周,发现整个尚书府被亲兵围得水泄不通,一个工部尚书,竟能调动这么多兵力,其中还夹杂着金人。
“黄裳,任凭你手段通天,今日也让你插翅难逃。”
李询见对方面无惧色,顿感威严受到挑衅,当下咧嘴放出了狠话。现如今,黄裳可是金国的眼中钉,若自己能将其除掉,必然会成为金军入宋的首要功臣。
不过在占据优势,利欲熏心之下,他似乎忽略了什么。
“哦,是吗?!”一丝讪笑出口,就在黄裳敲击手肘的食指,第三次抬起时,一股恐怖的重力领域顷刻间荡漾而开,“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说过要逃吗……”
恐怖重力之下,一众侍卫顿时感觉身如铁铸,眼皮沉若铅坠,半根手指也动弹不得。那李询更是不堪,直接跌倒在地,花白的长发宛若铁丝般贴在地面,骨骼在重力影响下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身体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形状。
大颗的冷汗冒出,竟是在其老脸上划过一道道淤青的痕槽,最后砸落地面。
死亡的恐惧笼罩着整个房间,可这些人在神通之下,连卑微颤栗也做不到。那柔弱儒雅的身影,就如同苍天遣下的使者,惩罚他们不自量力。
黄裳,竟恐怖到了如此程度么。
“谁说没有证据,我就不敢杀你……”一句话出口,恐怖重力呈几何倍数暴涨,那李询连惨叫都无法发出,体内骨骼便寸寸折断,耳朵都快要被重力撕扯而下,“我黄裳虽为一介书生,却非圣人,杀你不需要任何顾虑。”
手指落下,整个尚书府都是在恐怖重力之下,生生下陷了三尺。
偌大的府邸顷刻间化作一地断壁残垣,连灰尘都没有半分逸起,再没有了昔日光景。那些亲卫直接被镇在地面,毛孔中渗出了丝丝血迹,似是血肉要离骨而下。
“一个。”
“两个。”
“……”
儒生抬手间,好似主宰生死的神祗,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每次手指点出,就有一名侍卫身体炸裂而开,鲜血瞬间透入地底连,重力之下,连血雾也无法溅开。
“工部尚书李询,勾结营党暗中通金,今,吾代天刑罚,众人引以戒之。”
话音落下,方才合上青竹简,御风而去。
领域散去众人立刻如获新生,看着眼前废墟,实在很难想象这是人力所为。少许心智不坚的侍卫,身体如同筛糠一般颤着,在同伴搀扶之下才能苟且起身。再看那些尸骨无存的亲卫,每滩血迹中都有一块金字腰牌,果真是完颜兀术安插的细作。
工部尚书李询,生死未知。
尚书府在开封之内何其显眼,顷刻间崩塌,自然引来无数百姓围观。不消片刻,圣文公倾覆尚书府的消息便传遍了开封。得知原因后,无数百姓拍手称快,纷纷跪地朝拜此番神迹;也有人忧心忡忡,草木皆兵。
前朝状元黄裳,杀了当朝的工部尚书,这开封,要变天了……
翌日,朝堂之内。
白石长阶雕龙金柱,大殿内金碧辉煌,显得庄严肃穆。
众位朝臣分列左右,面色恭谨朝圣,只是偶尔闪烁的眼中,有愤怒,也有丝丝心悸与不安。锦绣金屏之前,帝王卧榻上虽看不清神色,却感压迫顿生,皇威浩然。
“皇上,臣有本奏。”四顾之下见众人尚且犹疑,秦桧顿时宽目一眯,摇腹走出,“臣昨日得到消息,黄裳假借通金之名,迫杀工部尚书李询。”
“李询通金,可有实据?!”震怒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帝王之威展露无遗,生杀予夺,君临天下。
“回皇上的话,查无实据。”秦桧咧嘴冷笑,躬身答道,“无据诛杀我当朝重臣,臣疑黄裳与金人勾结,意图颠覆大宋,请皇上定夺。”
“臣附议。”
“臣附议。”
“……”
眼见秦相开口,一时间,诸位大臣纷纷躬身附议,为秦桧造势。唯有岳飞脸色微变,身披战甲走了出来,单膝跪地奏道:“皇上,此事臣略有耳闻,黄裳诛杀的尚书府七名亲卫,每人身上都有一枚代表金人身份的令牌。依微臣之见,应是那李询通金在前,这才被黄裳就地诛杀。”
岳飞话音方落,一身文服的许仙,亦是疾步行至殿中,提袍叩首:
“前朝状元黄裳多次拯救大宋于水火,更被先皇封为圣文公,不仅功绩卓著,对大宋更是一片赤笔丹心,绝不会与那宋人同流合污。”
二人之言,亦有少许朝臣想要附议,却被那秦桧一瞪,只得怯怯地退了回去。
“那金字腰牌,不过是黄裳的脱身之计。李询有功名在身,就算有通金之举,也该由圣上裁断,哪能轮到一个前朝书生越俎代庖。”说罢,话锋急转而下,“许仙,依你之言,功绩在身便可为所欲为,不将朝堂置于眼中了吗?”
如今岳飞刚打了胜仗,功名正盛,秦桧自知不好打压,这便将矛头转向了许仙。
许仙凝眉一皱,面上多了几分愠色,这朝堂之内别人怕他秦桧,他可不怕;正要出言反击,不曾想,上首神宗皇帝已然有了决断。
一身云中金龙袍,头顶珠帘紫金冠,深邃的眼中,是不怒而显的天威。
“无论缘由如何,黄裳诛杀工部尚书,是不争的事实。”裁断出口,幽幽回荡在大殿之内,字字入骨,“司徒宇听令,朕命你即刻带兵捉拿黄裳,不得有误。”
“这……”
司徒宇乃是前朝的武将,与黄裳有着不错的交情,也算是朝中元老了。若非染了风寒,腿脚不便,他早就先武穆二人站了出来。
没想到,圣上竟会命自己捉拿黄裳,着实让他有些为难。
“启禀皇上,那黄裳以文入道,不仅智计超群,更是深谙三十六天罡之术。以老臣这把骨头,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司徒宇斟酌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即刻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