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执意离开的真相。”陆云玺的修长的手划过火苗，似乎并不畏惧炙热的火焰。
“你太轻易就否定了自己的感情，夏天无爱你才会嫁给你，你却在真相未明时就把她抛弃，甚至说出了她悲惨的命运，你真残忍。”古鲸鲸看着画像上娇俏的女子，心中悲伤不已，夏天无的命运其实是她造成的。
古鲸鲸以为把身体还给夏天无，她就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余生，甚至古鲸鲸把记忆都留给了她，原来一切都是古鲸鲸的自以为是，雕虫小技根本骗不了陆云玺。
古鲸鲸遇上夏天无时，她只是青楼一个蓬头垢面的烧火丫头，家中母亲病重需要大笔银子医治，再拿不出钱夏天无只能卖身接客，古鲸鲸答应她只要借用身体给自己，就可以帮助夏天无离开青楼，让她母亲病愈。
古鲸鲸，从未强占过任何活人的身体。
“我不能忍受欺骗。”陆云玺的声音仿佛千尺寒冰，“我要的是灵魂伴侣，而不是一个空有皮囊的无趣女人。”
古鲸鲸看着他嘲讽道：“男人太贪心了。你难道不是因为夏天无漂亮可爱才有兴趣了解她的灵魂吗？如果她是一个丑八怪，你会和她聊天喝酒吗？”
陆云玺吹灭蜡烛，冷冷道：“你有多了解我？”
“爱，只是天时地利的东西，容貌外表是敲门砖……爱情没那么圣洁也没那么高傲，只是地球生物繁衍的借口罢了，身体中的荷尔蒙刺激你们去寻找伴侣，多巴胺让你们觉得快乐。”古鲸鲸的侧脸在黑暗中逐渐显出了模糊的轮廓，“爱情，不过是一场幻觉。痛苦也是一种刺激的瘾，你沉迷在自己制造的痛苦中不可自拔，营造深情的角色怀念一个自己都不珍惜的女人，你甚至连她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古鲸鲸笑出声来，但那笑声中分明带着几分惆怅：“在你最孤独的时候，只要一个妙龄女子适时出现，对你温柔细语，迎合你的爱好与你赏月读诗，你就一定会爱上她。即使没有夏天无，也有秋天无，冬天无。人，可以爱上任何人。爱情，是有技巧的。地球生物太软弱了，龙也不可避免，不要沉迷痛苦，开心点吧，陆云玺，这个宇宙不值得谁为谁痛彻心扉。也别沉浸在自以为的深情中怀念夏天无，你爱的根本不是她。几千年的岁月，你就没有为别人动过心吗？”
那些魏启明的理论，她曾经是不认同的，但现在却觉得很有道理。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女人只有够美够可爱够性感，他们才会去了解你的灵魂是否有趣，谁说皮囊不重要？有趣的灵魂千千万，好看的皮囊可不多。
陆云玺推开窗户，月光柔柔照进来，满室银辉。
“在我年少时，因为好奇和疑惑暗暗等待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也许那是我漫长生命的第一次心动。那种情感很复杂，有惶恐，有恨意，有期待，还有对女性最初的好奇。”陆云玺并未告诉古鲸鲸，因为她那个鲁莽的吻，当晚他就变成了一个高大少年，因为那个靠在她胸脯的柔软触感而第一次做了绮梦。他带着不可言说的想念，一遍遍在脑海中模拟她的模样，但很奇怪，她的样子却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了一个发光的人形，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他和董父执着地等待着她的归来，为了不被人发现异常，他们在大地上四处游荡，幽魂般等待着她的救赎，她却迟到了几千年。
这是陆云玺第一个秘密，但因为她是把董父变成小孩的坏人，他是不可以偷偷喜欢她的，这无法言说的情感只能深藏心底，只当成是是男孩变成男人的小仪式。
“我也曾喜欢过一个脸上有星星状的胎记的姑娘，大家都觉得她是丑女，我却觉得特别可爱。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奇怪，见着她就觉得很亲切，她和其他人完全不同……我那时并不懂什么是爱，只是觉得在一起特别开心，但又怕她发现我不是普通男人而嫌弃我，许多话我都不敢说出口……”陆云玺的脸在月光下带着浅浅的忧伤，双眼深邃得如同黑暗的宇宙，“有一天她很着急地找到我，说她要走了，问我有没有话要对她说……我们俩都怀揣着满腹的话语，却笨拙地不知如何开口。我怕说出真实身份吓着她，我不敢告诉她我是一条龙……她问我是不是嫌弃她不好看，我笨嘴笨舌越解释越慌乱……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陆云玺揉了揉太阳穴：“我鼓起勇气想要告诉她真相，找了她许久都没有她的消息。后来，她当了齐国的王后。我看着她与齐宣王站在城楼上，万家灯火中庆贺新年，她站得那样高，那样远，万民欢呼。那时自己心中再没有了遗憾，只觉得真好，那么好的姑娘，自然是要做王后的，我没有给她一个诺言，也许是正确的。她注定要飞往高处，我留不住她。”
只有在黑暗中，他才有勇气对着古鲸鲸敞开心扉，那些秘密他藏了几千年，今夜终于能与人分享了。
“那个人，是钟无艳吧。”古鲸鲸把头埋在手臂中，声音中听不出任何语气。
“是的，钟无艳。遇上夏天无，也是因为她给我的感觉……很像无艳。我以为是钟无艳投胎转世变成了夏天无再次来到了我身边……我知道自己爱的是谁，和外貌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喜欢的其实从来没有变过……就像爱着一个透明人，她看得见我，找得到我，除非她愿意来到我身边，否则我在茫茫人海中根本寻不到她的踪迹。也许你会说我花心，滥情，见一个爱一个……听起来，似乎真是那样的。”陆云玺笑笑，“很奇怪吧，我们从未有过肌肤之亲，我却愿意用一生去等。”
“很奇怪，很傻。”古鲸鲸站起身走了出去，“谈恋爱吧，小龙，你只是太孤独了。”“那你呢，一次次接近我挑逗我，只是为了引起我的好奇心吗？”陆云玺望着她的背影追问道。
“我并未挑逗你，我也不具备这种技能。”古鲸鲸冷漠反驳，“只是恰好你是我饥饿时最好的氧气。如果这种进食方式让你误解或者不适，我会停止这种冒昧的行为。”
“那晚……”陆云玺欲言又止。
“那晚不是我。”古鲸鲸推门而出，反手关上门。
头痛海浪般袭来，脑海中零碎的画面随着海浪翻滚，还未走两步，已经脸色苍白大汗淋漓，双膝一软，整个身体无力地倒了下去。
一双大手，稳稳接住了她。
——“你想要什么？”
——“我要做齐国的王后，我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要那些嘲笑我丑的人匍匐在我脚下，我要让他们明白，一个女子的容貌并不能代表她的所有！”
——“我答应你。”
钟无艳，又名钟离春、钟无盐，外貌极丑，四十岁不得出嫁，自请见齐宣王，陈述齐国危难四点，为齐宣王采纳，立为王后。于是拆渐台、罢女乐、退谄谀，进直言，选兵马，实府库，齐国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