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仲凉带着母亲的信物,去了庆王府。
仲凉的母亲是汉人,庆王爷的亲妹妹,当年为了安抚边境之乱,皇帝舍不得自己的妹妹,便把庆王爷的妹妹皇帝的表妹琉璃郡主封做公主,嫁去了喀秋国。付,是仲凉母亲的姓氏。
庆王爷见着妹妹信物,顿时老泪纵横,自觉对不起外甥,听着他这些年的遭遇,更是气得要上奏皇上,支持仲凉做喀秋国国主,毕竟付仲凉身上流着一部分珈蓝皇室的血液。如今,官员被刺,必定与那咔秋五皇子有关,扶持付仲凉,更是成了迫在眉睫的事。
更让庆王爷欣慰的是,女儿琳琅对这个远房哥哥一见倾心,若两人成亲,便是亲上加亲了。
吉蝉回到六扇门,百里香什么也没问,只道:“回来就好。”
从那以后,吉蝉日日到美娘的酒肆喝酒,可是她怎么也喝不醉,摊开手心,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的痕迹——这双手,真的曾被他紧紧握住过吗?
“说来也怪,他也天天来,可是你们怎么也碰不到一块儿。昨儿也是,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进来了。”美娘按住了吉蝉的酒杯。
吉蝉的心,突然疼了起来。
“听说他要成亲了,和庆王爷的女儿,是皇帝赐的婚……”美娘望着吉蝉清冷的侧脸,不动声色道,“三日后,他和郡主就要回咔秋国了。”
吉蝉猛地站起来,从怀里掏出几枚铜板轻轻放在美娘手中,摇摇晃晃走出去,好几次,都差点站不稳,酒肆的门帘如同千斤重,她掀开的瞬间,就看到了那张俊美的脸。
她偏过头,撞开他的肩膀,一脚踩在了深雪中。
纷纷扬扬的雪花,一朵朵,砸得她身体每一寸都在疼。
他追上来,拽住她的手腕,她撇开,加快脚步往前走,脸被寒风吹得生疼。
他把她堵在了墙角,双手做笼,罩住了所有逃路,一双美目死死盯着她,许久许久,才呵着白气轻描淡写了两个字:“等我。”
再没说任何话,就松开她,自顾自消失在了大雪中。
三日后,琳琅郡主以公主的礼仪嫁给喀秋国的九皇子付仲凉,五百护卫护着浩浩荡荡的婚队往喀秋国行去。
驼队马车载着公主的嫁妆像一片红绸带,在中原的路上西去。
出嫁队伍走了七天七夜,才走出珈蓝国的疆土,大地的颜色也在一点点变化,明媚风光逐渐荒芜。
刚到戈壁滩,一行杀手突然杀出,所有的美好在一瞬间被撕成了碎片。
付仲凉立刻护住轿辇,华盖瞬间被杀手掀开!
仲凉一手扶着琳琅,一手与刺客搏斗,琳琅吓得缩在仲凉怀中瑟瑟发抖。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望着付仲凉。
他轻轻抚摸着她柔弱的脸庞,她笑了,摇摇头,闭上了双眼。
琳琅的腰间,赫然插着一支冷箭。
护卫殊死搏斗,残余刺客逃亡,捉了一个活口,逼问出了幕后黑手赫然是咔秋国五皇子。
仲凉抱着琳琅,取下她腰间玉佩,放在护卫长手中,双眼通红,哀痛道:“你回去把一切告知我舅舅……仲凉无脸再去见他,我想把琳琅带回喀秋,葬在王陵。我与她,生不能同裘,死亦要同穴!”
说罢,割下一缕头发,撕下衣襟写下血书,同琳琅的玉佩包裹在一起,交给侍卫长带回珈蓝国。
付仲凉望着湛蓝的天空,云卷云舒,雪霁天晴。
草原就在不远处,然后又是戈壁,大漠……喀秋国在更远的西北方,那里是他的家。
皇子之争是真,中毒是真,杀手是真,此时不过是避开风头,让其余几兄弟鹤蚌之争,他坐收渔翁之利罢了。来中原一是医毒,二是联络姑姑,他离开时在宫中早已安排妥当,来珈蓝国找舅舅以求中原国主的支持,顺利登上皇位。
这些杀手,都是他的人。
琳琅腰间的那把冷箭,是他刺入的。
那个茶商是五哥的人。
唯一的意外,是遇上小蝉。
他戴上烛夜魔面具,调转了马头。
这支庞大的队伍带着一具冰冷的尸体朝着西北方向,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