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光芒照在金黄色的琉璃瓦上,给一座座宫殿镶嵌了一道道金色的边框,使整个皇宫都沐浴在落日的余辉之中。
一抹斜阳透过朱红色的窗户直射在身穿明黄衣袍的背影上,本该温馨的场面,却在那人的叹息声中显得无比苍凉。
他久久凝视着挂在半空中的那副画,只见画中画着一名女子,那女子身着一袭素色衣衫,手执玉笛,旁边题字: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
她的容颜瞬间让人想到了:“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然而画中女子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看似温婉的笑容下,眼神里暗藏的清傲与自信,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
明黄转过身来,原来是楚皇,这时候的他,身上没有那种上位者的凌厉之气,有的只是遗憾和莫名的哀伤。
“李福,进来。”楚皇目光还盯着画中美人。
李总管听到楚皇命令,立刻低着头走了进来,在距离案桌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脚步,恭恭敬敬的等待着楚皇的问话。
楚皇坐回案桌,拿起一本奏折后,问道:“朕交代你的事,办的如何?”
李总管将双手举高至身前,微微弯腰,沉稳的回答道:“奴才谨遵陛下圣谕,已经请神医谷神医前来。陛下不必太过忧心。”
“嗯。”楚皇轻吭一声,欲言又止,半晌,扔下奏折,问道:“她……她如今状况怎么样了?”
“回陛下,公……”略微思考下,觉得自己这么称呼不妥,于是改口:“姑娘有陛下的鸿福罩着,加上皇后娘娘的悉心照料,肯定能好起来的。”
楚皇并不在意李福的失言,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奴才告退。”李福行礼欲退下。
“等等。你说,她会不会怨朕?朕让她从小流离失所,如今,还……”楚皇一脸的自责。
李福安慰道:“陛下谨慎是应该的,毕竟皇室血统不容混淆。”
楚皇叹息一声,又重新拿起奏折看了起来。
初秋,夏花尚未谢尽,但却无端多了几丝伤感。秋风拂过,湖面微波荡漾。
在岸边雅致的亭子间,三两美貌嫔妃闲坐在一起,不知谁又说些什么。,周围的女子都以帕掩面,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听说了吗?皇上又喜得佳人。”一位蓝色宫裙的女子问道。
“没听说进新人啊,孙姐姐,哪里来的小道消息。”另一位粉色宫裙的女子眼巴巴的盯着蓝色宫裙女子,希望能得到确切的答案。
“徐妹妹,你这是吃醋了!”嫩黄色宫裙的女子打趣道。
粉色宫裙的女子小脸一红,娇嗔道:“周姐姐,不许取笑我。”
蓝色宫裙女子,只是看着对面两人互相打趣,直到两人重新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后。
继续道:“听闻陛下本来亲自将那女子送进寝宫养病。后来可能是在乎女子名节,才送入皇后宫里。啧啧,这些年,能得陛下如此眷顾的,不过两人……”
“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背后议论父皇。”一声清脆的不满声响起。
众人望去,只见亭子旁边站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女,年龄虽小,但眉宇间隐约有了威仪。
“嫔妾(奴才,奴婢)见过公主,公主万安。”除了三个女子微微福身,众人都跪下行礼。
“孙婕妤,周婉仪,徐充媛。”楚薏挨个点名,三个女子低着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
放在平时,楚薏肯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群背后嚼舌根的小妖精,但是今天明显没心情,注意力都在自己父皇的“新宠”上。
“你们好自为之,下次再被本公主听到,定不会轻饶你们。哼!”楚薏说完,不等众人告罪谢恩,就离开了石亭。
一身锦衣的少女奔跑在皇宫中,她才出宫月载,不想父皇又有了新欢。
往日那些莺莺燕燕也就罢了,对自己造成不了任何威胁,可这次,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心慌。
一处华丽的宫殿内,一身蓝色宫裙的孙婕妤正向斜躺在贵妃椅上的贵妇打扮模样的女子行礼。
“娘娘交代给姬妾的事,姬妾已经办妥。”孙婕妤谦卑讨好的说道。
“辛苦婕妤了,本宫记下了。来人,赐座。”贵妇并不抬眼,淡淡的回道。
孙婕妤落座后,拘谨的样子落入贵妇的眼里,她极有眼色的回答:“为娘娘办事,何谈辛苦,只要娘娘高兴就好!”
贵妇似乎对孙婕妤的表现很满意,心情一瞬间大好,对着外面说道:“绿如,把前几日皇上赐给本宫的胭脂醉赏给孙婕妤。”
“谢娘娘赏赐。”孙婕妤看起来来受宠若惊。
确实,胭脂醉顾名思义,涂抹女子脸上,肤若凝脂,美艳动人,能让男人迷恋不已。奈何,数量有限,一年只有十盒产出,有价无市。
楚薏一路奔跑,丢下身后侍女太监,来到御书房,不等李总管通报,直接推开他,直接冲了进去。
“父皇,她们说,你又有了新欢是也不是?”楚薏大声的质问道,根本不管那人是九五之尊,高高在上。
李福跟在身后,想拦住楚薏的无礼之举。
“公主慎言,不可冒犯陛下。”
楚薏才不管什么冒犯不冒犯,她只是想问清楚真相。
“薏儿,你一路劳顿,先回寝宫休息吧。”楚皇揉了揉太阳穴,一脸无奈。
楚薏一屁股坐在案桌旁的凳子上,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楚薏嘟着小嘴,不难的说:“父皇想搪塞我,我就不走。”
楚皇亲自端过宫女托盘上的茶,宠溺的递到楚薏手里,叮嘱道:“慢点喝,整天跟野丫头似的,哪有半点公主威仪。”
“不行,父皇。”楚薏伸手拉住楚皇衣袖,不依不饶的问:“父皇后宫佳丽如云,再添新欢,让那些旧爱怎么办?”
楚皇伸手点了点楚薏的琼鼻,失笑道:“你个鬼丫头,谁教的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楚薏拨开楚皇的手,做了个鬼脸,调皮的说:“我就不告诉父皇。嘻嘻!”
楚皇的目光在接触到墙上的美人图后,问道:“薏儿,你信轮回吗?”
楚薏一脸的莫名其妙,顺着楚皇目光看去,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捂住自己的嘴巴,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什么?父皇,你……不会的,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的新欢是我母妃的转世。”
楚薏顿了顿,试图说服楚皇,又好像在暗示自己般说道:“太扯了,我不信,虽然我陪皇祖母吃斋念佛了几天,但是这种事,我不信,打死都不信。”
楚皇内心是崩溃的,夏翎那般端庄稳重的性子怎么一点都没遗传到自己女儿身上,这想象力也太惊人了。
身后站着的李福也偷笑了起来,低着头不敢抬起头看自家主子脸色。
“胡说八道。”楚皇甩了甩衣袖,回到案桌坐下。
等楚薏从自己的臆想中走出来才继续道:“那不是朕的新欢,那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
“天。”楚薏哀嚎一声,表情十分夸张,贼兮兮的凑到楚皇面前。
“怎么,那些趋炎附势之徒现在不改送和我母妃容貌相似的女子进宫了,改成我母妃的私生女了。是不是还想捞一个公主封封。”
楚皇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严肃的对着楚薏说:“是真的,朕已经确认,那是你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妹。”
楚薏手里把玩的奏折从手中滑落,她睁大了双眼,想消化这个消息。
可是,自己脑海里始终回响着:“那是你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妹。”
“不可能,我是出生在皇宫的,如果她是我孪生姐妹,那么应该是从小和我相伴长大,而不是突然冒出来。”
“李福,退下。”李总管退后一步,转身,顺手掩上了朱红色的门。
待整个屋子只有他们父女二人后,楚皇给楚薏讲了当年她出生的事。
“太后,并不喜欢你母妃,觉得你母妃太桀骜。”
“当年你母妃临盆的时候,被太后罚跪在佛堂,加上当时你母妃和朕赌气,所以生下你姐姐后,就命贴身宫女抱出宫教养。至于你,可能你母妃不知道自己怀的双生子,所以送走你姐姐后,才生下了你,那时候朕刚好回宫,而你母妃已经没力气说出真相。”
“所以,你的亲姐姐在外流离失所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有人暗杀她,她会谨遵你母妃的教诲,一辈子都不入宫相见。”
楚薏皱眉,消化着自己听到的故事,她迟疑了良久,问道:“这些事是谁告诉父皇的?可有证据?”
楚皇拿出了林云喜交给自己的血书,放到楚薏面前,示意她自己看。
“可是,我还是不信,怎么会凭空冒出来一个姐姐?万一是冒名顶替呢?父皇就凭一份血书,你不能草率决定。”
楚皇点了点头,宣誓般的说道:“放心,薏儿,皇室血统不容混淆,朕已经派人调查。一旦证实假冒,朕绝不会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