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何于飞揽在怀中,他这样说道:“我,是陈烈。”。
声音很清晰,很稳重,他就是陈烈。他没有死,这一刻,他宣告重生。
就在这个时候,殿外涌入了一群全面武装的士兵,这些人彻底的将整个议政殿围了起来。
此时,一个人从人群中挤到了皇帝的面前:“陛下,陈王大军抵达京城,长驱直入,皇宫被围,告急!”
就在这人话刚落下,殿内的那些士兵,齐齐呼喊:“陈家军,听候陈王调遣!”
陈家军,所有人目光呆滞,唯独皇帝一人,恨得咬牙。
确实,陈家军出现在这里,也是皇帝造的孽。昔日皇宫的禁军因为亲王之乱死伤无数,所剩无几,无奈再者皇宫之中,要维护安宁,便不能没有禁军的所在,于是皇帝将当日进宫靖难的陈家军暂时充当了禁军的职务,与此的同时,皇帝还彻底的将陈家军的编织废除,让这些人彻彻底底的成了禁军,可皇帝始终还是高看了自己的威严。
陈家军认得,从来只有两样东西,一样是陈国公,而另一样,就是虎符!一日为陈家府军,终生为陈家府军,不问世道,不问忠奸,只奉承自己的信仰。
“借班师回朝之名兵逼皇城,陈烈,原来你才是彻彻底底的反贼!”林思城震怒。
陈家军是踏平叛乱的雄狮,所以它在南朝境内便是通畅无阻,无论是到了那里,都是城门大开,一路的欢声载道,却不想正是这一支所谓的正义之师,却藏了这般的虎狼之心。
更没想到,陈烈竟然会诈死瞒天过海,成为这一切的幕后指使。
陈烈没有理会林思城,双目不曾离开何于飞半步,可是这个时候他手中的长剑不知什么时候竟飞了出去,直接就刺穿了林思城头上的冠带,连带着林思城的人一起被钉在了柱子上。
再一扬手,又飞出了一把剑,陈烈正打算丢,就听身后许久说不出话来的皇帝出声了:“你难道真的要让朕的儿子都死光么?”
皇帝的儿子,众人眼中,只单单的针对林思城,可是何于飞和陈烈心知肚明,皇帝针对的还有陈烈。或许说的在深入一点,皇帝这是对陈烈的乞求,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他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儿子兄弟相残了。
“陛下,臣若是太子,宁可无你这个父皇!只可惜,眼前的太子殿下,随了你!”说到底,陈烈还是把手中的剑放了下来。
林思城看着陈烈,双腿竟是不自然的发抖,从前他便畏惧这个陈烈,从前陈烈便由皇帝的恩宠,更是目无太子的存在,所以一直以来,林思城都在心底里偷偷的畏惧着这个人。表面上咬牙切齿,可心底里,还是那么的害怕。
皇帝看着陈烈,更是露出了失望了神情,陈烈的态度已经表明了,那就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可以抹去从前的一切,只做陈家人。只做陈家那个遗孤,那个不名一文的庶出身份。
他不认自己。
“你别忘你的身份,我是君,你是臣,倘若此时你退兵,朕便息事宁人,既往不咎。”皇帝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笑了,原本对皇帝来说,陈烈未死就是一件好事,可偏偏这个时候陈列对自己的态度却像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似得,硬生生的将这么一场久别重逢喜事,化作了拔剑相向的一曲悲歌。
皇帝的话,在外人眼中是一层意思,可是听在了陈烈的耳中,又是另一层意思。他们是君臣,却也是不为人知的父子,父命难违,子难逆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皇帝这一下,是在试探陈烈的良知。
对于一个正常的人来说,只要与之相处的久了,便会不然而然的滋生感情,随之的这一份感情还会随着时间的迁移潜移默化,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开始左右人的思维,使之做出一些在他的眼中是不可思议的举动。
可是,陈烈的眸光依旧是那样的坚毅和不可动摇,这个时候没有什么能撼动他。皇帝至今还记得那个呆在自己的身边,唯己之命是从的那个陈国公,只是眼前的这一个陈烈已经让他看不到曾今的影子了。
似乎一切就是从陈烈遇到这个女人之后才会发生的,为了这个人,他开始在朝中崭露头角,为哦了这个女人,他与自己和百官为敌,如今为了这个女人,他已经是不惜对自己拔刀相向了么?
当世之下,位女子,当是相夫教子,整顿内宅。何于飞是最为特殊的一个,甚至特殊到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身影。她能在三言两语之间引起天下人的万般言论,更能以举手投足之间的姿势将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人迷的神魂颠倒。
试问这样的人,皇帝怎能容得下他?
似乎过了许久,陈烈将自己手中的刀狠狠地往前一丢,那剑却像是被注入了无尽的神力一般,三分之一的剑身没入了殿前的大柱之内,大殿之上一片哗然。那些个宫廷侍卫颤抖着自己的双手,他们似乎可以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的强大,也相信,假如这个时候陈烈要是真的对皇帝动手的话,就算集众人之力,也未必拦得住他。
与其说眼下陈烈和皇帝是气势上的旗鼓相当,倒不如说陈烈已经在精神上将皇帝给挟持了。皇帝的生死,这里所有人的生死,或着林氏江山的兴亡,都已经掌握在了一念之间。
所谓‘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莫过只是如此。
这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陈烈开口了:“君为臣纲,自古如此,陈烈自然不敢逾越,只是朝中浮现奸邪之人,蒙蔽圣听,干扰朝政,更欲置我陈氏满门于死地,我自是不能袖手旁观。微臣之举,只为警醒陛下,亲贤臣,远小人,清君侧,除奸邪。”
清君侧,这自古以来都是造反之人惯用的说辞,可是到了陈烈这一边,皇帝却是想着去相信。
朝堂自分多派,所谓帝王之制衡,更是需要一些客观的因素来牵扯自己臣子的势力,防止一方独大,这也就难免的形成了一些不容乐观的现象。所谓小人,无论那个朝代,朝廷之中都是比比皆是的。
这个时候在这里的都心知肚明,陈烈这是在给皇帝一个台阶下,更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只不过这陈烈真的就这么的善罢甘休的话,那他的这一场轰轰烈烈的逼宫之举,为的又是什么?
看着被陈烈揽在怀中的人,人们有些不敢相信,于传闻之中素曾听闻情深似海之人,却也未见为了一个意中人置万般于不顾的人,他们所见过的,都是为了大局,且将私情放下。
重兵压城,为的只是一个何于飞,那他的死里藏生,为的又是什么?
人们不由的在心底里默默的揣测来了起来。
难道只是单单的为了一个陈王的王位?这似乎又不太像,陈王之位,与之眼下手中所掌握的势力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要知道眼前陈烈只需要轻轻的动动手指头,这天下就是他的。
所以,这很快的就可以排除陈烈是为权这一个动机。
只是,如若不是为了权势,又何必如此的咄咄逼人?
其中缘由,怕真的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何于飞见到陈烈的时候没有明显的惊讶质感或是喜极而泣的神情,那么这陈烈假死之事何于飞本身就是一个知情者,从亲王逼宫到陈王兵临城下,这似乎都是何于飞一个人的舞台。
表面上她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实际上,她才是一切的主导。因为她的煽风点火,亲王方才将刀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也正是因为这一场动荡,所以才会耗尽了皇帝手中的势力,架空了整个皇宫,使禁军重新整编,成为了潜藏在牙齿边上的一个毒瘤,一不小心便侵蚀嘴唇,由此而来,终是不保。
从城门到皇宫,这一步一步的关卡,似乎都在无声无息之中被荡除,就连眼前闹得一场轰轰烈烈的同室操戈之争也只是一场舆论的外衣,潜藏之下的,是这个女人瞒天过海的绸缪。
无论是亲王还是太子还是皇帝,最后都被瞒在其中,换句话来说,他们都在何于飞的谋算之中。
看似忠良无害,实则冷硬如刀。
想到这里,盛庭欢不由得冒出了一阵冷汗,瑟瑟发抖,毫无疑问,自己也是在何于飞的预算之内,更可怕的是,自己已经和何于飞上了同一条船。
弹指之间,谋定天下。
这样的身影他从未见过,可脑海里却又浮现着一个与之相似的影子,只可惜,那个影子比起眼前的这个,始终差的还是太多了。
此时只见陈烈的目光温柔的从何于飞的身上掠过,定格在那个被陈家军按倒在地的钦天监的身上,只是目光在定格的瞬间,释放出无边的冰冷,放佛在一瞬之间就化解了殿内的一阵狂热,将殿下的寒风引了进来。
细雪轻轻的飞舞,随着风儿,吹进了殿里。
翩然落地之美,竟是如此的寂静。
“镜心殿走水,祸国妖星之卦象,只是你不觉得,这作为一场盛宴,总还少了些什么吗?”说完巡视了一圈四周的寂静,怅然自若到:“少了鲜血。一场盛宴,唯有鲜血,方能与之媲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