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知道袁大将军何以不惧危险紧追而来了。”他跨进屋子,往宝儿走来。
瑞王妃迎上去,担忧地打量着他,道:“王不用进宫面圣么?”
“打了个败仗归来,有什么好面圣的?”瑞王一脸的满不在乎。
“可总要给皇上一个交待不是?”
“他逼我领兵出征,并没有规定我一定要胜利归来。”
“你撤兵了?”宝儿望着他,插嘴问道。
“为了美人,我只能弃江山了。”瑞王无所谓道,看着宝儿嘴角溢出的欣喜,也许是她的善良感化了他。
“你要如何向你的皇上交待。”宝儿心中涌上一阵感激。
“我不需要向他交待。”瑞王淡然道,这仗,本就不是他愿意去打的,是他那个无用的皇帝哥哥要求他去。他又怎能不知敌军的利害,这么招惹下去,只会助他蓝正国更快的走向灭。只可惜,他那个皇帝哥哥喜好听人哄骗。
而今,他自作主张的留了对方二万多精兵的生命,还撤了兵,只希望能与敌军交好,不再互相残杀。
宝儿不再出声,关于他国之事,她并没有兴趣去了解更多,只要袁枫平安就好。
瑞王见她沉默,打趣道:“若皇兄怪罪下来,我便将你献于他,如何?”
“我一个快死之人,受不得这恩宠,再者,我成亲了。”宝儿瞪了他一眼道。
“你成亲了?”瑞王惊道,一旁的王妃亦是满脸吃惊。
“我不信,除非你告诉我你的夫君是谁。”瑞王道,若是成亲,她怎会追随袁枫出征?难道真是袁枫?
“奇王萧奇。”宝儿并不打算隐瞒。
瑞王笑意浓厚的眉挑了挑,一副了然的样子重新打量她:“我终于又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你为什么跟着袁大将军出征了,毕竟嫁给一个疯子,没人会愿意。”
宝儿一愣,抬眼睨着他:“你知道他?”
“我喜欢周游世界。”瑞王一摊手,重重地在一张大木椅上坐下,王妃体贴地奉上茶水,站在他的身边。
他悠闲地酩了一口茶,脸上出现了几缕崇拜的色彩,道:“奇王胆识过人,智谋双全,倒是一个难遇的奇才,若真成了的皇帝,定也能成为一代明君,只可惜……”
说到此,他收了嘴拿眼睨向宝儿。
再提此事,宝儿不免伤感,若萧奇真当上了君王,她林宝儿的人生也将是另外一种情形了。
只是命中早有定数,老天如此安排自有它的道理。
想他,不分时节,不分地点。
“他的事,我一概不知。”宝儿淡然道,望向窗外的艳阳。对于萧奇,她真的了解太少,不解,许多的不解!
“十年前,你不过是个小娃娃,当然不会知道那一场惊天动地的萧杀……”
“我不想听。”宝儿愠怒地打断他,她不想追究他以前做过什么,她更害怕听到这个名字,这是她刻意想要忘掉的名字。
瑞王注视着她,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怒气为何,起身,行至她面前,嘻笑道:“那么请你告诉我,你中的是什么毒,也许我能给你找到解药。”
“没有人可以找到。”皇后存心要她死,怎可能让解药随便让人拿去?小小一个南正国,更不可能会有。
瑞王俯身,近距离地打量着她:“你不怕死?告诉你,我对毒可是深有研究哦。”
“对毒没有研究,怎会染上对人下毒的嗜好?”宝儿冷笑。
“那毒可与我无关,是你们自已窝里反,本王只是听说敌军中了毒,前去看看热闹罢了,不过也没白去。”瑞王说着,伸手便往宝儿的脸上摸去,宝儿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魔爪,恼怒地瞪着他。
瑞王又是一笑,站直了身子:“好吧,你想死,我也不强留,睡去了啊。”说完抬脚往门外行去,头也不回道:“王妃,过来。”
王妃看了宝儿一眼,喜笑连连地跟了出去。
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宝儿行至窗前,这里的阳光好温暖。洒在她苍白的小脸上,犹显唯美。
他说毒不是他指使下的,那么冯副将为何要下毒?瑞王又为何要撤兵?
好多事,她不明白。
折腾了一夜,她真是累了,连早已备好的早善也懒得吃,躺在床上,不多久便沉沉睡去。
皇宫
阅天殿内,墙上的挂轴随风摇曳,轴间,美人温婉倩笑。驻足画前的帝王伸手,抚平了它的晃动。
“臣妾以为皇上忘了宝妃呢。”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如今,有资格到皇帝的阅天殿来,只有一个女人,那便是皇后。
“皇后似是有事?”皇帝并不回头,目光依然留驻在画上。
“皇上,难道您不想知道宝妃的现况吗?”皇后迟疑道,她想让他知道林宝儿已死,她想让他忘掉她,那个对自己极具威胁的女人。
皇帝摇头,是的,他不想知道。在已在她出宫的那一刻,他便决定不再关注她的任何事宜。如今也不会想知道,不管她是死,是活,一切都不!
皇后见他摇头,用无比伤感的柔情道:“毕竟夫妻一场,毕竟是因皇上而丢了性命,宝妃没有错,错的,是缘份。”
听到宝儿死去的消息,皇帝再怎么掩饰,也掩不住源自体内的那一股颤动。放她出宫,本想她能幸福,而她却死了?
“为朕?”他依旧不回头,只是抚着画的手无力地垂下。
“她怀了皇上的子嗣……”皇后刚开口,皇上蓦地回身,瞪着她。皇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瞪,吓得后退两步,稳了稳身子后惊恐地盯着他。
皇上突然仰头逛笑,那笑声如洪钟,夹杂着一丝可悲。皇后见他笑得这般异常,心底一阵发毛。
皇上终于收往笑,盯着眼前的女人:“所以你加害于她,加害于那个无辜的小生命?”
“不!”皇后慌忙摇头:“不关臣妾的事,臣妾也是刚刚听到她遇害的消息。”
皇上又是一阵大笑,只是这次笑得短暂,笑得悲痛:“皇后,朕告诉你,朕从来就没有碰过宝妃。”
皇后大惊,错谔地盯着他,他和林宝儿是清白的?怎么可能?可是,皇上有必要说谎么?那么就是孙程程在说谎了,她既敢利用她?
皇帝摇着头,行出阅天殿。奇王妃死了,与他何关?反正也不可能属于他了。心头的剧痛会好的,只要不想她就好。
只是,不想她,谈何容易?
自从程程生下小婴儿,皇太后就不时的到奇王府小住一阵。看着怀里扭动不安的小宝贝,她的眉心布满了喜悦,这十年来她又何曾好过?这笑,怕是也离开她太久了。
程程握着小家伙软如无骨的小手,亦是一脸的满足。
伺候皇太后二十多年的苏麽麽笑盈盈地拍着小婴儿的背,道:“小世子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王爷呀?”
程程一惊,抬首怒瞪她一眼,然后将小婴儿由太后手中抱了过来,温柔地在他的额角吻了吻道:“我们家小宝贝,只用像娘就够了。”
太后也不往心里去,呵呵地笑着:“男像娘,女像爹,况且,五官都还没长成型呢,哪看得出像谁。”
程程玄着的心总算放下,抱着小婴儿的手紧了紧。
皇太后扫视了一眼大厅,见刚刚还在的萧奇瞬间又不见了身影,冲双儿问道:“王爷呢?”
“王爷在南院玩呢。”双儿应道。
“你去把王爷叫来。”
双儿领命而去。
书房内的案台上,摆着宝儿曾经写下的两个名字:萧奇,林宝儿。萧奇提笔,一遍遍地写着,墨汁很浓,沾满了他洁白的衣袖。
“王爷。”阿丰迟疑地唤了声。
萧奇并没有理会他,依旧舞动着笔杆。白纸黑字,洒了一地都是,正随风四处打着卷儿。
阿丰鼓了鼓气,道:“娘娘不见了。”
萧奇手中的笔杆一抖,墨汁滴于白纸间,散了开去。抬眸,深遂的目光投在阿丰脸上:“你确定她不在袁府。”
“是,前线兄弟所提供的线报,袁枫这次领兵出征,身边跟了个女书童,我想应该就是娘娘。”
萧奇蹙眉,她不怕死么?战场刀剑无眼,她可知道?
阿丰见他不语,继续道:“这次的仗打得很蹊跷,袁枫全军中毒,南正国本可以一举歼灭他,却不知为何退了兵,只……俘走了那个女书童。”
女书童被俘?会是宝儿吗?如果是,她定会有危险吧。
萧奇的眉越蹙越紧,只恨那个袁枫无用,他将宝儿让回给他,他却让宝儿被别国的人掳走。
“袁枫呢?”萧奇喷火的目光再次对上阿丰。
“军队都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只有他留在边境处。”阿丰垂眸,不敢迎视他过于的冷酷的双眸。
门外突然传来双儿的呼唤声,阿丰忙拉开门冲正在四处寻找的双儿道:“王爷在这里学写字哩。”
双儿吐了口气,跨足进来,冲阿丰打趣道:“见你这般悠闲自得,小玉姐可要气坏了。”
阿丰呵呵一笑,道:“唤王爷做什么?”
双儿看了一眼满地的白纸,往依然在写字的萧奇行去道:“王爷,太后叫您过去哩。”
萧奇‘哦’了一声,随手将毛笔扔在地上,往门外走去,翻飞的衣摆带风,抚过那一地的黑白。留下正在收拾残局的双儿。
“母后。”萧奇傻傻地唤了声皇太后,并不去看程程怀中的小婴儿。
程程见了不免气结,可想想他终归是个傻子,也不与他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