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袁枫先打破宁静。
宝儿摇摇头,安然道:“我?倒是厌烦去想些什么了,好像什么都事不关已,想了易是白想。”
“看得出皇上很宠你,你会过得很好的。”
“在几个男人身边流转,我总觉得自己真的很肮脏,很讨厌这样的自己。”皇上的恩宠又算得了什么?那不是她要的,她只要和自已的夫君平平静静地过完此生便行了,那万人争夺的皇妃就让别人去当吧。
袁枫上前,握着她的手由忠道:“在我的心里,林宝儿永远是最完美的,为了别人舍弃自己,你一点都不肮脏。”
宝儿抽回手,往后退了一步,借此隔开与他的距离。在这皇宫里,被按上不守妇道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袁大哥,你该回去了,华安公主找不到你要急哩。”
“宝儿,我不爱她,就像你也并不爱皇上一样,那种痛苦,你懂,你懂的!”
“不管爱与不爱,取了便是你的人了。”
“我们难道真的回不去了吗?”袁枫轻喃着,痛楚爬满他刚毅的脸,宝儿抬头迎视着他,良久后摇了摇头。
袁枫托着她的脸,深深地凝视着,似乎永远看不够般。只到宝儿往后挣了挣,他才转身,离去。有水珠落在小河上,那是他的一滴泪,为爱而流。
不远处的柳荫后,雨珠落得更猛列些,滴在河面上犹如太阳雨。宝儿抬头,那一抹紫色飘然而去,花在动,涟漪还在荡开,那一抹紫确早已失去了踪影。
“不幸的,又何止是我。”宝儿轻喃,轻轻地坐在柳荫下,抱着双膝呆呆地盯着快活的鱼儿在水中欢快地嘻戏。
不知坐了多久,小腿早已麻掉。原本炎热的阳光也转化成一抹红色,斜斜地挂在西面。万物在这片红下,像披了件美丽的舞衣,很美,却是很快便会曲终,然后下台,一切恢复原样。
取面代之的是黑夜,无边际的黑暗,就如她的心。不,黑夜比她幸福,至少它有所盼,有所等,前方,黎明正在守候着它。
而她呢?永远都看不到希望,她的心底,没有白昼。
齐悦宫就在眼前,宝儿抬头注视着齐悦宫三个子,突然间好奇是谁取的名字,为什么而取,以前的齐悦宫住的又是什么人。
无非就是些妃子住的罢,宝儿摇摇头,踏入齐悦宫。院子里,经过一天热晒的月季花还是那么艳,蝶也还是那么欢。
只是院子比往常宁静了许多,见不着含茵本应焦急的脸,也见不着右安静而魁梧的身影。正当她正疑虑时,屋内的阵式着点没把她吓倒在地。
太后皇后坐在上坐,身边站着一排面无表情的婢女和太监,手里都端着不知什么东西。而宝儿脚下,跪着齐悦宫的一帮下人。
宝儿稳了稳情绪行礼:“皇太后吉祥,皇后吉祥。”
“妹妹这是上哪窜门子去呀?本宫等等倒是无所谓,皇太后身体欠安岂能再这么等下去?”皇后凉凉地瞟了她一眼道,见宝儿要站直身子,忙抬手:“妹妹还是跪着吧,这样子或许皇太后能消消气。”
宝儿笑笑:“皇太后的气,只怕宝儿跪上十年也消不了。”
“这话倒是有可能。”皇后调笑地偷偷看了皇太后一眼,太后只是静静地坐在座上,拇指一直在揉搓着手中的佛珠。静默了半会冷笑道:“皇后今天的目的是宝妃,又何苦出言嘲讽哀家呢”
“皇太后英明了一世,臣妾尊敬都来不及,又怎敢出言嘲讽呢?”
皇后眼中的不敬让宝儿有些微诧异,再怎么说太后虽不掌管凤印,可地位也不比皇后低。看到太后阴晴不定的脸,宝儿忙道:“如果宝儿没记错的话,皇上说过一般情况下宝儿不应再与皇后见面,可……”
“现在可不是一般情况。”皇后打断她,起身跺到她跟前俯视着她,皮笑肉不笑道:“你倒懂得搬皇上来压本宫,只是这回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了!”
“宝儿又犯错了么?请皇后指点。”宝儿低着头,极力地控制着自己微微发颤的声音,猜也能猜到是什么事了。
“妹妹可是史来第一人哪,敢伤龙体,既然这后宫由本宫掌管,自是不能容这么危险的人在皇上身边,妹妹有何话说?”
“宝儿无话可说。”
“那就是默认了?”
“那好,皇太后可在场见证着呢,白菱还是毒酒妹妹自已选。”皇后一招手,身后捧着毒酒和白菱的婢女上前跪在宝儿面前。
“皇后娘娘饶命呀!”含茵领先磕头求饶,接着是齐悦宫的其它宫女太监,求饶声响作一片。
只有右静静地跪在门边,趁人不注意的时刻闪身偷偷溜了。
盯着眼前的毒酒,求饶声冲击着宝儿的耳漠,瓷杯中深红的液体映衬着她的脸,那张自己看着都生恨的脸。
也许她是该死,不值得活在这个世上。
她害袁枫那么痛苦,害萧奇如今病情更加严重,害黑风盲目为自己付出。
她是个红颜祸水。
死了,自己可以解脱,别人也可以解脱了。
是了,小玉还在奇王府,不知她知道自己死后会怎么办,一定很伤心,然后离去,可是她没地方去呀。
宝儿犹豫着,千万种思想冲击着她。
“看来你喜欢酒多一点,也对,毒酒喝下去只是痛苦那么一小会,不会死得很难看的。”皇后蹲下身,将毒酒往她面前推了推,表面一片漠然。心底却是紧张万分,时间再拖一点,她的胜算就少一点。她恨不得能立刻把毒酒灌在宝儿的嘴里。
宝儿往太后面前挪了挪身子,深深地磕了个头,然后端起毒酒。
“不要!”酒杯在就近觜边的那一刻,听到一个人的惊呼,似右,又似是皇上。
酒杯应声而落,在场的人无不惊呼,深色的酒液洒在宝儿的衣裙上,地上。
“爱妃想求死?没那么容易!”皇上的声音由远而近,定定地站在宝儿面前。
“皇上……”皇后惊恐地行礼,被皇上抬手制止。他的眼中只有宝儿,盯着她的头顶又气又无奈。也许是宝儿的药真的很有效,此刻的他神采奕奕,一点都不像受伤的样子。
宝儿没有抬头,漠然地盯着眼前金黄色的衣摆,既是找不到一句该说的话。
皇后不死心,转到皇上面前故做平静道:“妹妹她伤了皇上,按后宫宫规,必须处死。”
“好了!”皇上气愤地甩了一下手怒道:“别听风就是雨的,朕有说过朕受伤了吗?你看朕哪一点像是受过伤的样子?”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强忍着尚未消失去的那一股余痛。
“这……”皇后一时无语。
“此事到此为止!都回自己的寝宫去!”
皇上袒护宝儿的心思再明显不过,碍于没有证据,皇后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一肚子的气愤委屈却只能往回压。
皇太后眼观着这出好戏,戏谑地勾起唇角淡笑,由婢女扶着离了去。
皇后见皇上发了怒,也不好在纠缠下去,只能不情不愿地走出齐悦宫。原本以为今天势在必得,结果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宝儿依然跪在地上,衣裙上,地毯上深红的酒泽散发着淡淡的苦涩味儿。皇上在她面前蹲下,头痛更心痛地抚着额角,既是不敢直视宝儿呆滞的目光。
半会过后,她稍稍缓神,盯着皇上痛苦的眼眸苦涩道:“皇上,您比皇后还要狠一万倍!”
皇上后退一步,一个不稳坐到地毯上,脸上平添了一份谔然。他不懂,为什么自己全身心付出的爱得不到回报,反筑成了别人的恨。
宝儿的冷漠,到底是冻结多深呵!
难道真的无法溶化了吗?
良久,他才颤抖着找到自己的声音:“果真如此么?”
“下次不要再救我,也许,我还能感激您。”
“朕的爱容得你践踏么?”皇上抓住他的肩晃着大叫,似乎想把她从冷漠中叫醒,晃醒!“宝妃!你听着,朕从来没有这么深切地爱一个女人,朕一直以来都以为江山才是朕的最爱,可是你的出现才让朕发觉朕原来也能爱别人,你知不知道!?把你的冷漠都给朕收起来!”
宝儿的泪成串地打在地毯子上,容合着深色毒酒,像一朵朵冷艳的梅花。她的泪如雨下,却不知是因为感动了,或是肩头刺骨的疼痛。
她的心不是真的那么漠然啊!皇上的爱那么深沉,那么赤裸裸地摆在眼前。即是铁石心肠之人也该为之动容呵。
只是,她的心却早系在别个男人的身上,皇上爱得越重越让她有着罪恶感。似个包袱,紧紧地压在身上,屏之不去。
她抬头,企求地盯着他:“皇上,请您放了我。”
“放你去哪里?”皇上钳着宝儿肩头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开,力道俞加大了些:“奇王府还是袁府?”
宝儿乞求的双眼转为谔然,仿佛最心底的秘密被抖落众人前,那种惶恐和无措吞蚀着她原本就紧绷着的神经。
皇上果然还是知道她和袁枫的事,皇上是天子呀,有什么事是他不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