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纤儿怎能看不穿这拙略的把戏,可苏亦纹就是打算让她看穿。
“啪”
屋里地上又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
苏亦纹幸甚至哉,悠悠的走回那座偏僻的小院。
快到院门口时,隐隐的看见有火光,伴着一缕烟直冲云霄,心道不好,加快了步伐。
这傻阿缕,我几天没回来是不是要把我的屋子点着。
进了院子发现没什么大事,就是阿缕在鬼鬼祟祟的烧些什么东西。
一边烧一边哭,还一边咕哝着。
“小姐呀,阿缕没那个福分伺候你,来世我们再续主仆之情。”
阿缕面前放了个铜盆,空盆中已经烧光了大半的纸,貌似是铜钱,身边还放了厚厚三叠。
“小姐啊,生前就受尽委屈,你走后我不能再让你在钱上还过不去,这些不够的话,你再给我托个梦,我再去给你烧些。”
苏亦纹听得满头大汗,给她烧纸?
不过苏亦纹也是担心了很久,这丫头这两天到底有没有吃苦,家里的人到底有没有难为她。
不过能逆着家法在院中烧纸,不怕被老爷乱棍打死,就为了让那个她臆想中的自己能在阴间活得舒服点,自己这一辈子也没白遇这一个好朋友。
专心烧纸的阿缕没有感觉到身后的异常,旁边的草丛动了动。
苏亦纹掌间凝力,灌了一阵风从铜盆上飞了过去,几张烧着的纸钱从盆中飞了出来。
阿缕死死护住铜盆,跪在地上止不住的哭,眼泪滴在了铜盆里,也腾不出手来擦。
“孤魂野鬼求求你们了,不要碰我家小姐的纸钱,小姐刚去还什么都不熟悉,拜托你们不要欺负她,以后我每个月都在这里烧散钱给你们好不好,求求你们了。”
一袭红袍的苏亦纹听到这里,情不自禁的绕过花丛走到阿缕身旁,摸出秀有纹字的手帕,为她眼上轻轻拭去眼泪。
阿缕看到苏亦纹以为是看到了鬼,但还是情不自禁的扑了上去,死死抱住苏亦纹。
“小姐,你放心,我绝对不让黑白无常把你带了去,以后你还留在房里,想出来了,我给你撑伞,拜托你不要留下阿缕一个人在这里好不好。”
苏亦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道“我没有死,傻阿缕,你在想什么,你有必要这样诅咒我吗?”
阿缕听到小姐这样说,突然起来拍了拍脸,又摸了摸小姐,发现是真的,又看了看小姐身后的影子。
哭的声音又大了些,“啊,小姐,我以为你死了。”
苏亦纹无奈,假装伤心道:“我真可怜,我的丫鬟居然这样盼着我死,连纸钱都烧上了。”
阿缕立马紧张的看着苏亦纹,“你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盼着你死?”
“这盆中熊熊燃烧的纸钱为证,你在狡辩!”苏亦纹指了指地下的火盆。
阿缕大惊失色,突然想到太不吉利,一脚将火盆踢翻。
“哼,恶鬼,我家小姐还没死,要了你们就都拿走,我家小姐也不用你们照顾。”
苏亦纹苦笑。
“小姐你不知道,你刚才没来的时候他们一直在跟你抢纸钱。”
阿缕赶紧告状,像个出了事没人庇佑的孩子突然找到了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地方一样。
“是这样吗?”苏亦纹娇媚一笑,翻掌起风,将地上的纸钱全部吹进莲花池里,一点一点熄灭。
阿缕看了,惊喜道:“对对对,就是这样。”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啊,小姐你…你太过分了,亏我还为你伤心了这么久。”
苏亦纹牵起阿缕的手走进屋中,烛火在纱笼下啪啪作响。
阿缕拉着苏亦纹彻夜长谈。
苏亦纹将这五天的奇遇一字不差的全部讲述给她听,除了她将自己的身体交付给凤岐的事。
“小姐,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嗯”
“但是自从上次摄政王来过这里之后,家里的人都客气了很多。”
“但我们不能一辈子活在他人的庇佑下。”
阿缕愣了愣,小姐果然和从前的那个她不一样了,不是变了,是长大了。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亦纹听到她这样说,便开始嘲笑阿缕。
“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没有长脑子吗?”
“长了呀,但你是小姐!”
“行了吧,分不清是死是活就乱烧纸钱,还敢说你长脑子了!”
“啊…那不是担心吗!反正你不可以忽视我这份心。”
“你没长脑子!”
“你还讲…”
苏亦纹不敢说自古以来,反正自宫国建立之初,从来没有一对主仆的情谊能够如此融洽。
但这也恰恰是任何一个人都羡慕不来的感情。
相互牵挂,又相互照顾,相依相偎。在这乱世中,互相给对方一片足以慰藉心灵的空间。
与此同时,房梁上的人把酒言欢,如同李白一般,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
他人都是听人墙角,唯独他总要高人一等,换成了听人房梁。
夜深了,苏亦纹的院子中杂草众多,自然有些草会招来飞虫,院子中难免会多些小蝙蝠,此时却还显得有些可爱。
正当凤岐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楼下房门开了。
苏亦纹腾空而起,微笑着看着凤岐,“打算去哪儿呀?”
凤岐一脸吃惊,不仅惊讶于苏亦纹的反应能力,更是惊讶于他有胆量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苏苏,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凤岐目光迷离,如同半睡半醒的猫。
“怎么,什么事这么高兴,还喝了这么多酒?”苏亦纹捡起他身边的酒瓶,晃了晃,还真是一滴不剩。
“苏苏,你来。”凤岐伸手,苏亦纹竟然也不自觉的走了过去,仿佛他的怀抱有一种特殊的魔力。
凤岐揽过苏亦纹纤细的腰身,双手在她腰间不住的摩擦。
苏亦纹也不在反抗,她已经厌倦了没有保护的状态,待在他的怀抱里,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自己想要的温暖和曾经没有过的温暖。
“女人,这是在点火。”
苏亦纹反倒调戏起了他:“怎么,你熄不灭?”
凤岐单手扛起苏亦纹,腾空,一路奔向了自己的宅院。
摄政王的住所与她这个苏家嫡出九小姐的住宿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宅子原名叫盈水居,在皇宫没有建成前,这是皇上的临时居所。
也算是城中第二皇宫,他是第二王,在这里也算是理所应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