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渡口时,丁夏浮出水面看了看,发现西北面没有士兵驻守,于是重新潜回河里,挥动手臂,召集手下人过来,都弃了船,往西北游去。
那些船没了他们控制,四散荡开,但渡口上士兵不知详细,仍旧攻击那几艘船。
丁夏等人上了岸,专门找火势最凶猛的地方去捣乱。无非是放火砸房屋,闹了好大一场,把部分官兵都引了过来。
看到官兵来,他们都跳到河里,不见了踪迹。等官兵去救火的时候,他们又出来继续捣乱,抢了官兵的武器,到处杀人。
要有人追杀,再跳入河中,潜藏到河底。如果有官兵跟着跳下来,丁夏等人就浮上来,用兵器捅杀他们,各个都是开膛破肚,死的惨不忍睹!好好的河水,都染成了血红色。跟天上的火焰交相辉映,形成绯红的诡异画卷!
官兵们只好留下一排人死盯着河边,另外的人去救火。但这次丁夏他们几人又改换地方,去到东北方向重复刚才的行动。
这些人神出鬼没,这边出现一下,那边冒出个头,搅得官兵手忙脚乱,不知哪里有人,哪里又是空的。
城中的姜家二兄弟、罗汉、蓝真、马保、尤全、古兴儿等人各持兵刃逃出大牢,尤千伤还没好,暂时不能行动,所以尤全背着他冲锋陷阵。
尤千看这样没头苍蝇似得乱跑也不是办法,问道:“我们要找个地方出城才是,不知大伙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城西着火,正是大乱的地方。”姜忠提议道:“我们可以从那里突破。”
“不可!”姜永摇头否定道:“看上去那里乱糟糟的,实际上井然有序。官兵们不比普通人,遇见事情很容易安定下来,然后去处理。还有那指挥尹清,疑心病最重,他肯定猜到我们会去趁乱逃脱,会有防范。所以那里绝对不能去,要走,需要找个人少的地方。”
“不如去城南试试机会。”罗汉道:“丁指挥就在城南,说不定他看到城中着火,会派兵来迎接我们。”
众人觉得在理,全都跑去南城,看到城楼上喊杀声震天,就知道有异变发生。罗汉让尤全、古兴儿、马保、尤千暂时躲藏起来,他和蓝真、姜家二兄弟等人兵分两路,踏着两边的台阶,跑去城楼上与官兵厮杀。
在路上,就已经有官兵来拦截他们,罗汉挥舞雁翎刀砍杀,刀刀致命,一连砍死七八个官兵。蓝真也不含糊,手里的长矛在罗汉身边徘徊,若灵蛇吐信,不仅挡开攻来的刀剑,还给予有效的反击。一时间石阶上满是尸体鲜血,给后面的人做了垫脚石,让那些人可以更好的居高临下砍击。
罗汉和蓝真双拳难敌四手,架不住这么多人一拥而上,身上逐渐受伤,已展露出颓势!情况岌岌可危!
姜家二兄弟那边的事态也不好,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其余的人都是普通渔夫,武艺很弱,刚踏上石阶不久,就死了好些人。任凭姜家二兄弟长枪舞动,抗住来势汹汹的官兵,也只能护住自己,顾不了身边的人。
他们俩身后就有人合计道:“这样打不行,人手根本不够!快看旁边有酒家,我们去抢了他们家酒,往上面扔,点火烧楼!”
众人暂时离开,跑去那家酒铺抢了许多酒坛子和火把,全都扔到官兵群里。火势向上攀升,无论是已经在前面厮杀的,还是后面即将来的官兵都被焰火侵蚀,惨叫声不绝于耳。这么一来官兵是不会再下来的,但姜家二兄弟也没办法继续冲上去。
看到一边着火,另外一边的官兵害怕他们故技重施,全都撤退,固守城楼,任谁也没办法攻上去。
姜家二兄弟转而要去开城门,结果头顶上飞来无数箭矢滚油,让他们难以逾越这短短道路。
罗汉和蓝真看久攻不下,全部撤回城下,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姜永等人也是束手无措,看了看城楼上虎视眈眈的官兵,心里叫苦不迭!
再说丁广,他刚才看到城楼上一阵骚乱,知道必有哗变。他叫手下人继续佯装攻城,自己跑到北面的渡口处,手提朴刀,冲杀入官兵当中。
那些官兵都在防范河中的人,没有人料到会有敌人突然从身后袭来,猝不及防之下,被丁广砍死十余人。
等他们反应过来后,丁广已经往城门而去。这时城门大开,只是上面有人防守,所以丁夏他们没敢贸然闯入。可丁广全然不怕,抡动朴刀,旁若无人的攻杀过去。
城楼上的官兵放下滚木、礌石,丁广双臂用力,挥舞朴刀,银光起落数下,劈开滚木、礌石,直驱而入!
眼看横城不保,忽然间从侧面飞来匹枣红色骏马,挡住丁广去路,将他堵在城门楼下。
来人紫色面庞,虎目哆口,须长三尺,膀阔腰圆!身穿明光铠,身后蓝色披风,手中拿着一杆长枪,横在丁广面前。
“刘都指挥!”丁广惊骇欲绝,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横城与我宁河台不过百丈远,若是横城失守,我宁河台如何安然?”刘端抖动长枪,催马刺来道:“丁指挥,闲话少说,今天咱们就来会会,谁的武艺更加长进!”
丁广拨开长枪,转动马头,绕到刘端身后。刘端向后弯腰,长枪架起,挡开丁广的刀,左脚踢动马鞍,使得马匹向前跑去。待到快离开城门之时,刘端迅速调转马头,继续向丁广刺去。
两个人就在城门楼子下互相劈砍,斗了十余个回合,杀的难分难舍。双方也都战至酣时,在这窄小的城楼下内继续逼近,直到马头挨马头,马肩叠马肩。
你来我往,谁都难占上风。每次即将驶出城楼下,丁广都会催马去挤刘端。而等到即将入城,刘端又会催马挤压丁广。双方如此杀了数个来回,马先吃不消了,这两匹马的四蹄都开始发颤,相互纠缠,终于嘶鸣一声,摔倒在地。
丁广和刘端甩镫离鞍,翻落马下。丁广正欲冲入城内,刘端侧面一闪,长枪横在丁广胸口。丁广低身避过枪尖,可刘端接连出招,寒芒湛湛,冷气逼人。在落日余晖下,这些残影上都带着远山眉黛,怒目赤瞳!
好厉害的刘端!手中运使长枪,双腿连踢带打,把丁广硬生生逼回城门处,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城楼上的官兵看到丁广露出头,对着他脑门就是一箭!前有刘端,后有冷箭,丁广避无可避,眼见就要死在此地!
正在这时,丁夏从水中跳出来,不顾安危,扑向丁广,把他往左边带去几丈远。这冷箭插在地上,尾羽嗡嗡直响,可见其威力如何!
刘端抓起枪尾,身形转动几圈,整杆枪呼啸扑下。这一下真有分金断石之威,开山截流之能!
丁广和丁夏不敢大意,四只胳膊齐用力,拿起朴刀要挡住这枪。可是敌不过刘端力道凶猛,朴刀应声而断,丁广和丁夏再度滑出几丈远,在地上留下两道好深的印记!
面对刘端狂暴的攻势,丁夏从腰间取出几把飞刀扔过去,刘端挥动长枪挡开。丁广趁机拿起断刀,踩在墙壁上,跳起来,要从上而下,劈开刘端的脑袋。
刘端长枪往身后一背,枪尖抵住地面,他撑着枪杆起来,连身体带枪杆,足有两丈多高,正好碰到空中的丁广。刘端双脚踢出,踢在丁广心口,把丁广踢飞出去,砸在了墙壁上。丁广吐了一大口鲜血,才缓缓从墙壁上落下。由此可见,刘端那一脚的力道有多大!
刘端落地后,挽了个枪花,劝解道:“你我共事多年,若是能及时悔改,还能给你个改过的机会!只要你帮我杀了安化王,我必定以身家性命举荐你,不叫朝廷残害你等。”
“年兄不必再劝,我意已决,生死早已看淡。”丁广捂着胸口,痛苦地道:“你要杀就杀吧!只可惜我没能入京,杀死那可恨的刘瑾,解救不了天下受苦的百姓!”
“唉!”刘端长叹道:“我又如何不知刘瑾的恶处?只是我城中百姓,也不能叫反贼残害!看看这城中状况吧,多少人死于这火灾当中!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心心念念要辅佐的安化王干得!”
丁广遥望天际,见浓烟滚滚,天上雪白的云朵也都被染黑。地上成片死尸的恶臭接连传来,令人作呕。而这些,本来是活生生的人!
“啊!”
城内忽然传出阵阵喊杀声,只见罗汉、蓝真、姜永、姜忠在前面骑马狂奔,身后都是受惊的牛羊,被人驱赶着要冲出城门。
刘端大惊,赶紧去关城门,丁广和丁夏如何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一起抱住刘端的腰,将他推倒。转瞬间罗汉等人已经先骑马赶到,共同帮忙按住刘端。城上的官兵迅速做出反应,放下滚木、火油一类的东西。
那些牛羊马见到火,更加慌张起来,到处乱跑,有些冲毁城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