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还看着邓广,孙天朗见他这样,问道:“你难道还可怜他不成?”
“他死不足惜,只是他家人死的不值。”平常叹息道:“这妖怪也不讲道理,不杀该杀的人。”
“妖怪讲什么道理?全天下的妖怪都是坏的,没有一个会帮人!”孙天朗记恨道:“要我看,就是妖怪看邓广太瘦弱,没有血,所以才放他一马。这样也好,让他等死吧,那滋味比直接杀了他还要让他痛苦。”
“哦。”平常略微心惊,转身不去看邓广,面对着城墙,跟着孙天朗往城内走。
可是邓广的哭声在背后太过刺耳,平常不想听都不行。而且那种悲凉,已经不是失败的难过了。那样的哭声,足以触动所有人内心深处的脆弱。平常自问已经非常心狠了,但看到邓广这样,还是会同情他。
孙天朗却不为所动,就连一丝一毫的感触都没有。不知道他是故意装成这样的,还是真的如此冷漠。
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人未免太过于可怕!
平常想着想着,竟然忘了路程,一头撞在城门上,脑袋都起了个包。
“你小子想什么呢!?”孙天朗不解道:“难道你想跟城门比比谁更硬吗?”
“没有?”平常摸着脑袋,转移了话题,道:“就是还没找到赤棠,心里还是放不下。这几天养伤我就在想,什么地方都找过了,怎么就找不到赤棠呢?难不成她已经离开宁夏城了吗?”
孙天朗笑道:“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贫道自有妙计。”
“什么妙计?”平常问道:“你跟我说说。”
“我也学得一些法术,能和兽类对话。小蛾姑娘手里不是有赤棠姑娘的松尾鼠吗?我只要去问问,一切都可以知晓。”孙天朗拉住平常的胳膊道:“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去。”
两人飞入城内,回到家中,正好见到孔道衡独自一人站在院子,仰头看着天空。
见他们两个来了,孔道衡笑了笑道:“看来你们也见到黑雾了?”
“是啊。”平常深深地忌惮道:“那黑雾真大,不知道藏着什么怪物!这几天最好让大家都不要出门,以防不测。我担心那黑雾还会来,只是时间问题。”
“嗯,你想的很妥善。”孔道衡拍拍平常的肩膀,赞赏地道:“已经足以独当一面了。”
平常羞惭道:“我就是随口说的,不能算是什么好办法。”
“那样更好啊。”孔道衡赞誉有加道:“当这些保护百姓想法根深蒂固的存在于你脑海里,凡是出了事,第一时间就想到如何保护城中的人。这样的做法,要比许多人好太多了。”
孙天朗看今天的孔道衡有些不对劲,以前他也跟孔道衡打过交道,在孙天朗的印象当中,孔道衡一直都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今天却一反常态,变得如此温和。
“御史,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孙天朗旁敲侧击地问道:“是不是天象有变,还是风向有变?”
孔道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无非是要问风向如何,他也好选择阵营,或者成为墙头草,或者一意孤行下去。
“你放心,天象没变,风也没变。”孔道衡淡然道:“一直在变的,都是人。”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孙天朗当然不满意,但他也清楚,逼孔道衡说出所知道的事,比登天还难,索性放弃了。
“贫道此次来,是为了查赤棠姑娘的下落。”孙天朗道:“请问御史,小蛾姑娘可否在家?我要问她的松尾鼠一些问题。”
“在的。”孔道衡回头道:“小蛾,孙道长找你。”
小蛾急匆匆从屋里出来道:“孙道长找我什么事啊?”
平常问道:“你养的松尾鼠还好吗?”
“好着呢。”小蛾嘻嘻笑道:“它们在厨房里待着呢,可能要过冬了吧,最近把坚果藏的哪里都是。”
“在就好。”孙天朗从身后抽出张符咒道:“小蛾姑娘,你快带我去,我要问它们赤棠姑娘的下落。”
小蛾前面带路,平常和孙天朗紧随其后,到了厨房后,看见那两只松尾鼠在柴草堆上建了窝,睡的正香甜。
孙天朗扔出符咒,贴在它们身上。松尾鼠受惊而起,看见生面孔,吓得当即就跑。
“别动!”孙天朗怒喝一声道:“再动一下,小心你们的命!”
松尾鼠貌似能听懂孙天朗的话,不再逃跑,而是凑了过来。浑身都在发抖,看样子是怕极了。
“你们不要怕,我就问你们一个问题,只要老实回答,就什么事也没有。”孙天朗沉声道:“你们原来的主人现在在哪里?”
那两只松尾鼠叽叽喳喳讲了半天,也说不清楚,孙天朗皱了皱眉道:“带我去吧。”
那两只松尾鼠跑出门外,一路往城西而去。
“追!”
孙天朗紧随而去,平常和小蛾也都跟上。在夜里,松尾鼠后背的黄符极为醒目,所以不怕跟丢。即使是小蛾这种不懂法术的人,也能轻而易举的跟在后面。
“这法术真好!”小蛾欢喜道:“以后要是有这种符咒在身,就可以和动物们聊天了!”
“跟它们聊天有什么好的?”孙天朗道:“有些话,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凡物,贵就贵在无言。”
小蛾向他扮了个鬼脸,表示很不赞同。
孙天朗懒得与她废话,继续专心致志的随着松尾鼠往前走。
别看这松尾鼠个头小,速度可是很快,眨眼功夫就到了城门楼子下面,从门缝钻了出去。孙天朗这三个人当然钻不出去,他们两个带上小蛾,飞出城,往地下看时,孙天朗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只见那松尾鼠一个劲往西面行进,而西边有个富丽堂皇的道观,匾额上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大字“七曜观”!
“怎么会这样!?”孙天朗惊疑不定道:“我才离开数天时间,为何这里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怎么了?”小蛾疑道:“孙道长认得这里啊?”
“嗯。”孙天朗面容严肃地点了点头,道:“要是真如我猜想的那样,那么此事跟我也逃不了干系!”
“啊?”平常惊问道:“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我先去看看,等会给你们解释。”孙天朗看松尾鼠已进了七曜观,不再多言,而是按落云头,直接冲入观内!
树墩精感受到有人来,而且法力高深,不敢暴露身份,居然躲到了殿前的大香炉里面,用香火气掩盖了妖气。
果然,孙天朗没有发现它,只是看到大殿上黑雾浓密,妖气弥漫,只以为妖孽还藏身在大殿内。随即掌运狂风,一式推开所有窗户和门。紧接着纵身跳进大殿内,拂尘自上而下怒劈神像,不给妖孽躲避的机会。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神台彻底崩塌,七尊巨大的神像轰然坠落,碎成了一地泥块。
这一举动惊到了庙祝,庙祝带着手下走过来,看到这番情形,怒斥道:“哪里来的妖道?居然毁坏神像,你是不要命了吗?”
“哼!”孙天朗冷哼一声,残忍地道:“助纣为虐,实在该杀!”
话音落地,扬起手中拂尘,在空中扫过,气旋飞出。庙祝只觉得清风拂面,随即身后发出一连串怪响,回头看去,见到所有人身首分离,全部死绝!只留他一个人还活着,不知孙天朗有什么打算。
“仙长……仙长饶命啊!”庙祝惊恐万状,喉结上下浮动两下,跪在地上求饶道:“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四五个小妾要养,我不能死啊!”
“好,我问你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就饶你一命。”孙天朗冷笑道:“要是敢说半个谎话,身后那些人,全都是你的榜样!”
“我说,我全都说!”庙祝点头如捣蒜般道:“仙长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有所隐瞒,就叫天打五雷轰,劈死小的!”
“好!”孙天朗问道:“这妖孽吃的人都放在哪里了?”
“在后山。”庙祝如实回答道:“由于害怕被人发现,全都埋了起来。”
“孙道长,你这话什么意思?”平常有些无法接受,发怔道:“赤棠怎么会被吃呢!你一定是搞错了吧?”
“唉……”孙天朗长叹道:“我也不想承认的,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平施主,你也接受这个事实吧。”
“赤棠她……”小蛾也难以接受这件事,惊骇欲绝地捂住嘴道:“怎么会……”
孙天朗一脚踢在庙祝身上道:“快点带我们去,迟一点我要你的命!”
“好的,小人这就带路!”庙祝仓惶而起,没站稳又摔倒在地,连爬好几下才站好,往后山去了。
孙天朗看平常跟小蛾还在发呆,挥手用云载住他们,一同去了后山。
到后山以后,孙天朗挥手把山上的浮土吹尽,露出地下埋藏的无数干尸。看这规模,起码有上千人之众!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见此情形,孙天朗惋惜道:“这妖怪,倒是饥不择食!什么也不懂,光知道乱吃,简直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