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端恍然惊醒,不敢误了大事,但刚刚打得正好,突然撤兵,难免会引起这些人怀疑。想了想,他嘲讽道:“就你们两个,本事平平,有何能耐与我抗衡?快快叫你们的军师过来,与我决一死战!”
王辅知道此人不好惹,就对杨泰道:“大哥,我们要不要去请道长过来对付这二人?”
杨泰同意了,道:“好,你去请,我在这里跟他们周旋。”
王辅调转马头回去,找到孙天朗,看到他仍在与侯勋对峙,双方人马都不敢轻举妄动。孙天朗见他来了,疑道:“你为何回来?难道大事已成了吗?”
“刘端把我们的军马拦住,我和杨千户都难以进步。”王辅道:“所以我们两个合计了,要道长去对付刘端,我来和这侯勋打。”
本来孙天朗看进展如此顺利,还有几分疑惑,现在听了王辅的话,他是真的相信杨英去世。那些官兵也是真的调离,不是作假。
好歹这些人也是能征善战的人马,怎么会一击即溃?刘端武艺又那么高强,不可能任由他们长驱直入。
孙天朗叫王辅带着人马断后,他孤身前往营救杨泰。人还没到地方,就听见激烈的喊杀声,杨泰力斗刘端和尹清,已经难以支撑。他只能空喊几声,振奋下精神。
孙天朗看准刘端,掌中吐出道紫火,扑地打中刘端心口。刘端当即吐血倒地,尹清急忙救起他,将其横放在马背上,驮走了。
杨泰浑身是汗,惊悸恐慌万状,道:“若非道长相救,末将就要惨死在此了!”
“别怕,这些都是普通人,不像姜汉那样精神超绝,能抵挡住法术。”孙天朗观察兵营内状况,道:“你快快带领人马去抢粮食,我要去会会这些官兵,最好能全部斩杀。”
杨泰并不怀疑他的本领,于是带领人马前去运粮,孙天朗依旧单骑长剑,往前方杀过去。
刘端、时原、孙隆都身负重伤,温良此时又在顺河驻守,独留尹清一人,难以对付孙天朗,所以尹清只好叫手下阻拦,他带着伤员准备撤回宁河台。
孙天朗面对百余士兵,毫不慌张,拿言语去挑拨道:“你们的大将军都把你们抛弃了,为何还要为他卖命?依我看不如加入我们,以后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都是兄弟!”
当先一人道:“贼寇,少废话!你们这些人攻城掠地,杀伤多少无辜百姓!我等既然是朝廷大军,就不允许你这等贼子出现!”
“看不出来,你们小小士卒,还有这等志向,不错不错!”孙天朗赞赏道:“不过你们坚持的东西,是要用生命来维护的。”
又有个官兵道:“我们与你这些贼子不一样,你们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无论再重要的东西,都比不过你们性命,所以你才会觉得不值。而我们,却是为了所有人的性命,所以死了,也无怨无悔!”
孙天朗愣了下,然后笑了出来道:“好好好!既然如此,你们就去死吧!”
话音落地,掌中喷出道火光,扑向这些官兵。这些人都是凡夫俗子,如何斗得过法术?只听“嘭”地声巨响,火焰旋飞,把这些官兵都纳入火海当中!
正在这时,异变突起!天空降下好大的雨,把熏天焰火尽数浇灭。火中的官兵刚刚还一身灼痛,又面对如此甘霖,浑身上下烧焦的皮肤,又开始痒了起来。这正是伤口愈合的感受,没过多久,他们身上的伤疤全部脱落,露出粉色的新肉。
孙天朗仰观天象,却见太阳高悬,晴空万里,别说乌云了,就是白云也没有!这雨,从何而来!?
掐指一算,孙天朗失笑,道:“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武当山的道士,竟然跟我来斗法!”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如同清风拂面,细雨湿衣,虽不凌厉,却有着很强的渗透力,正在一点点侵入孙天朗脑海。
“晚辈庐山十心观善善见过真人。”
孙天朗挥剑一斩,破空而去,撕裂开这道声音,把原本清雅的声音变成了刺耳的裂帛之音!
“你自报家门,真是有趣的很呢!”孙天朗讥诮道:“昔年我曾随家师拜会过武当山集川道长,此术便是他所善用的,你又何必隐瞒,说自己是庐山派的?这么做,难道不是欺师灭祖?”
善善叹息道:“说来惭愧,其中缘由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不过孙真人要是想知道,请移步前往庐山,晚辈定将讲个明白。”
“不必了!”孙天朗冷笑道:“对于你们家的事,我不在乎,什么武当山和庐山派更是与我无关!今日我要做的,就是破了宁河台,杀了朱厚照那个昏君,另立新君。小道长,你听明白了吗!?”
“听得很清楚,很明白。”善善道:“但是晚辈的意思,想必孙真人也知道吧?”
“嗯?”孙天朗带有怀疑地道:“你难道,非要与我一战吗?”
善善不置可否地道:“孙真人,你应该知道晚辈的回答。”
“好!很好!”孙天朗昂然大笑道:“看来你是不想活了!今天我就成全你,送你归天!”
话音落地,孙天朗弃马驾云,来至宁河台上空,见到善善青衣挽髻,手中握着把剑。这剑光射斗牛,白刃如雪,隐隐还有霜寒零霰浮动其上。
孙天朗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要在这里与我斗法?原来是看中此地距离大河不远,你好用大溪之水来助你剑锋金!再加上此时已经是深秋,白帝司权,又给你这法术增加许多威能!至于克制剑锋金的天上火,怕的正是这水!好计谋啊!”
“小小把戏,让孙真人见笑了。”善善面容不改,剑横胸口,立在墙垛上,飘然欲仙!
“小子,你当真以为我没法对付你了吗?”孙天朗大笑道:“你太天真了!”
“哦?”善善惊疑道:“莫非我这法术,有什么不对吗?”
“这天下所有法术,都有破绽,你这法术也不例外。”孙天朗以教训的口吻道:“剑锋金最怕遇到的,就是寅己三刑,如见,全者大凶!”
“此事晚辈早已预料到,丙寅丁卯炉中火也与戊午己未天上火一样,都怕水。”善善沾沾自喜道:“我不怕你使用这等方法破我法术!”
“你这小道长,终究还是年轻,纳音五行何等精妙,岂是只有这点东西可以用的?”孙天朗嘲笑道:“你不闻戊子己丑霹雳火吗?”
“霹雳火?”善善惊讶道:“那是何物?”
“霹雳火者,一缕毫光,九天号令,电掣金蛇之势,云驱铁马之奔。此火须资风水雷方为变化,若五行得值一件,皆主亨通。”孙天朗傲然道:“你所依仗的大河之水,也能助我这霹雳火!现在你我都借这水势,各展法术,看看到底谁输谁赢!”
说着,孙天朗剑指长空,搅动碧蓝苍穹,雨水逆流而上,全部飞到空中,积成朵朵乌云。顷刻间雷声大作,电走云飞,压向善善。
距离善善还有百丈远的时候,电就已经打在宁河台的城墙上,燃起熊熊雷火!
见此情形,善善不惊反笑,道:“孙真人,你真是助我一臂之力啊!”
孙天朗不明所以,然后就见善善弯腰,在墙垛上蹭了几下剑锋。那雪白的剑上忽然冒出金光,笼罩住整个宁河台。现在的宁河台完全变了样子,从荒土台变作了琼楼玉宇,蜿蜒的路更是转变成为条硕大的青龙!
龙盘千里,一式腾空,引动天地间气浪翻涌,好像整个人间,都成了这条巨龙嬉戏的河滩!
至于空中的孙天朗,不过是玩物罢了!
善善畅快地大笑道:“孙真人,你可认得此等法术?”
“这是戊寅已卯城头土!”孙天朗也是通读纳音五行的,一眼就辨认出此物为何,惊道:“你居然用我的霹雳火,喂养你的龙!”
“不错!”善善收敛住得意之态,详解道:“正如真人所说,天下所有法术都有破绽,无论晚辈用什么法术,都斗不过真人。所以晚辈才想到这样个法子,以剑锋金为幌子,实际上是要引动盘龙来对付真人。”
说完,善善又笑了笑,补充道:“真人的能耐其实比我高深许多,只是一念之差,让真人以为此处是石台,没有路旁土相助,所以成不了此等阵势。可经书里有言,‘此土有成有未成,作两般论。凡遇见路旁,为已成之土,不必用火,若无路旁,为未成之土,必须用火’,由此可见,道长只是不会灵活运用所致。”
孙天朗良久无语,呆了片刻后,道:“我问你,你要老实回答!”
善善诚恳地道:“晚辈知无不言。”
“这城头土最怕的就是霹雳火,你是怎么让它不被摧毁的呢?”孙天朗纳罕道:“难不成,你另有玄门妙诀?”
“不是什么玄门妙诀,只是个小把戏而已。”善善指了指手中的剑,解释道:“我这剑柄,是用柏木制成,可以散你霹雳火,所以城头土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