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啊。”段干弃一倒是很赞扬白泽道:“人如不学,如心之聋盲,不论你先前怎样,现在只要肯学习,那就是好的,如果少侠不嫌弃,东面的竹屋里还有我私藏的典籍。”
“你这话说的我心里高兴,要不是因为我没钱啊,我都想给你重修庙宇了。”白泽笑了一下,婉拒了段干弃一的好意道:“至于你珍藏的典籍,我想还是等我看完《南华经》再说吧。”
赵伯贤看着段干弃一,一脸不解道:“其实我很好奇,你既然知道有人会放出凶异行,为何不提前制止,让那个人无法得逞呢?”
段干弃一道:“此事并非如此简单,这不是一个灾难,而是一个劫数。”
“劫数也可以预防嘛。”赵伯贤道:“我看好多算命先生收了别人的钱,都能给别人解劫数,有的还很灵验呢。”
“第一,解一个人的劫数所耗费的法力和解一个宇宙所耗费的法力完全不同。”段干弃一解释道:“第二,劫数是很难逃过的,这是一件最麻烦的事。”
赵伯贤傲然道:“只要众志成城,没什么劫数是躲不过去的,你看看大禹治水九年,女娲补天,这些都是绝佳的例子,所以说只要有实力,劫数不算什么,这也是人最厉害的一个能耐。”
“劫数的可怕不在于它造成的动荡和伤害。”段干弃一沉声道:“而是没有人想要去逃脱它。”
“怎么会有人不想逃脱劫数?”赵伯贤摸着脑袋道:“道长这句话我就不懂了,你刚刚还说趋利避害是人与动物的本能,怎么又说没人愿意离开劫数?”
“我大概知道段干道长什么意思了。”独孤小天莞尔笑道:“在大指世界我见到过这么一种青蛙,它们的额头上长有散发光芒的角,每到夜里的时候很明显,好多虫子都盘旋在青蛙的额头上,青蛙只需要动动舌头,就能把它们都吃进肚子里,我想所谓劫数,就是这种情况吧。”
“在灾祸之前包裹一层利益的假象。”唐伯虎轻笑道:“古往今来,也不知道多少人像蚊虫一样,被青蛙吃了。”
赵伯贤听了独孤小天的话,低头沉思良久,惊叫一声道:“哎呀,没想到独孤姑娘不仅武功高强,还如此聪明。”
独孤小天抱着杯子,下意识往白泽身边走了走,赧然道:“我不算聪明的,大指世界有一位女侠,才是最厉害的,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年纪轻轻就把天下所有剑术都融会贯通了,连我兄长也对她赞扬有加。”
紫荆按住独孤小天肩膀道:“你呀,就是太怕生,依我看,你的武功比我师弟强多了,估计他接不住你三招。”
白泽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紫荆这话说的对,不说力气怎么样,单就是独孤小天在船上露的那两手,他都未必接的住,摇了摇头,揉着脸道:“师姐啊,拆我台有意思吗?好歹我也是你师弟啊。”
“我觉得很有意思。”赵伯贤笑道:“我就喜欢和你对着干。”
白泽双手自然垂下,问道:“那我要说花是香的?”
赵伯贤不假思索地道“那花一定是臭的。”
“那我说石头是硬的?”
“那石头一定是软的。”
“我要说水是浅的。”
“那水一定是深的。”
“我要说天在上,地在下……”
未等白泽说完,赵伯贤就道:“那天一定在下面,地一定在上面。”
“厉害啊。”白泽双手撑着石桌,做栖鸟欲起时展翅的样子道:“不停地去反驳别人的话,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没好处啊。”赵伯贤哈哈一笑道:“但是我喜欢!”
独孤小天和紫荆在一边笑着,鲲鲕对白泽道:“你这回可是遇上对手了。”
“遇见对手不要紧。”白泽无奈道:“我就怕遇见不讲理的对手。”
段干弃一忽然道:“鲲鲕,你去外面看看,好像有人要来了。”
鲲鲕起身,跑去了竹林里,白泽问道:“是什么人?你的朋友吗?”
“恐怕是不怀好意的人。”段干弃一神色凝重地道:“看来我要提前出山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白泽起身道:“道长也不必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人能打进来的。”
段干弃一扭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来道:“你的伤再不治疗,会引发痼疾。”
独孤小天听说会引起痼疾,焦急地道:“该怎么处理泽的伤势最好?”
“静养。”段干弃一道:“虽然你有吉祥云保护,但也只能暂缓一时的危急,这并不代表能治好你所有的伤痛。”
“知道知道。”白泽不在乎地道:“我回去就好好躺个七八天。”
“只是躺着还不够。”段干弃一道:“你也需要运功,即使很痛也没办法,不然当你那一片经络生长好了以后,再用法力去灌注那里的经络,你会感受到明显的阻碍。”
“不好了,不好了!”鲲鲕从竹林深处狂奔而来,气喘吁吁地道:“外面聚了好多神龙宫的人,还有三个道士,法力都很高强。”
白泽招出金刚环首刀,跃跃欲试道:“我去去就来。”
“你还是算了吧。”紫荆道:“我跟你一起去。”
独孤小天把杯子在石桌上放好,走到白泽身边道:“我也要去。”
白泽不太想带着她,怕她被误伤,紫荆看出了白泽的想法,对他道:“这样也好,能多一个帮手,目前你还不如独孤妹妹能打呢。”
段干弃一站起来道:“鲲鲕,照顾好善善和善念,我去去就来。”
鲲鲕颤巍巍地提醒道:“你们可要多加小心,外面三个道士凶神恶煞的,好可怕。”
四人进了竹林当中,这边的幻境和白泽先前进来的地方略显不同,面积更大了,竹子也很稠密,一不小心就会被竹子的枝杈勾到衣服,看上去也没有路可走,那里都是胳膊粗细,高有几丈的碧竹,若非段干弃一带路,白泽三人很有可能走散。
段干弃一带着他们三人七拐八拐的走出了竹林,刚出来,白泽就看见不远处的空地上站了三个八尺左右的汉子,身上都是一色的青色道袍,手里还拿了拂尘,背后背着一口宝剑。
只是样貌有些不一样,当中一个大概三十左右,长着一把山羊胡,略显清瘦。相较于他,右边那个身材就魁梧很多了,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站在那里威风凛凛,一脸的怒气。左面的很年轻,大概和善善一样年纪,二十刚出头而已,只是皮肤很黑,没长胡须,也没带什么表情,就站在那里。
在这三人后面,则是杨三快带了神龙宫几百个小喽啰来助阵,都拿了旗子和招牌,在后面吆喝道:“段干弃一,无耻小人。背后用招,害我师尊!”
本来都喊累了,停了一会,等到段干弃一出来,他们又都打起精神,继续喊骂。
他们这么一闹,把好多人都给吓跑了,但有一个例外,这就是吴得鹿。
吴得鹿从未放下寻找段干弃一的希望,他一直都想当面拜谢段干弃一的恩情,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王周三番五次地道:“没必要再找他了,他既然说自己在庐山,我们找来又不见他踪迹,可见他是有意要隐藏自己。”
吴得鹿点头道:“王大侠这话虽然有理,可我仍然不能就这么放弃,别人与我有恩,那就必须要报答,不然我会很愧疚。”
王周敬佩吴得鹿这种有恩必报的性情,继续帮着吴得鹿询问事情,结果碰到一个人,那人就说:“我认识你们,你们别再问我了,你们要找的人我不知道。”然后那人急匆匆的就跑了。
一脸好几次都是这样,吴得鹿和王周不免苦笑,王周还打趣地道:“这下我们可算是扬名了,希望那位道长知道了我们的名气,愿意来找我们。”
正在这山上寻找时候,忽然听见从山麓下面传来一阵喊叫声,二人疑惑,跟了上去,这才来到匡庐幻境外面。
这匡庐幻境住了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无人知其名字,只知道他自称白鹿生,四十多年前就在庐山落脚了,现如今头发胡子都花白了,背也有些驼,念书的时候还经常咳嗽几声,不过学识是很渊博的,许多大户家的孩子都由他教育。
白鹿生正教孩子们读书,忽然听见山下的聒噪声音,知道要出事,便收起了书卷道:“今天就讲到这里了。”
那些孩子们有十几岁的,也有五六岁的,大部分结伴而来,有的时候一些放牛娃也会栓了老黄牛过来听白鹿生念书,他们只觉得白鹿生说的一些故事很有趣,并不明白什么意思。
一般白鹿生都是要到未时才休息,今天实在是太早了,一些孩子不乐意,纷纷过去道:“老先生,再给我们讲些故事听听。”
有几个年纪大的,知道有事要发生,就对他们道:“先生累了,我们明天再来。”
他们这才离开,陆树声也是无奈,和家仆一起准备回家,家仆知道陆树声曾经私自上山,不敢大意,背起陆树声道:“小少爷,你可要乖乖的,别再跑回来,那样老爷又要生气了。”